許城月慢慢地將頭擡起來,臉上有兩道淡淡的淚痕,她彎着眼角朝太妃看去,點頭道。
“的確,城月確實是這麼說的,太妃也做到了,那麼城月現在就把城月所知的事情告訴您……不過,城月想把它寫下來。”
太妃神色立即冷凝下來,滄桑的雙眸悠遠而鋒芒,“許城月,你別得寸進尺,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罰酒,那麼就別怪哀家……來人啊……”
許城月不慌不忙地解釋:“太妃,城月也不想的,但是爲了性命,城月也只能這麼做了,城月可不想,眼看着就能守在王爺身邊,卻突然命喪黃泉呀!”
太妃冷笑,“你倒也有點小聰明,難道在青樓多年,還能活到現在。”
雖是這般說着,但是太妃還是讓王嬤嬤下去將文房四寶帶回來。
一切準備就緒後,許城月就開始落筆了,寫得東西看上去不是很多,許城月用了差不多一柱香的時間就完成了。
“太妃,城月還有一個請求,就是請太妃送城月出宮,城月纔將信給你。”許城月極爲戒備的將信收在胸前。
太妃臉上的諷刺意味更重了,嘲弄道:“你以爲哀家現在搶不過來嗎?還是你以爲你出了宮,哀家就殺不了你了?”
城月輕輕地搖頭,不言勝有言。
“呵,罷了,哀家現在還不想要你的命,只要你識趣,哀家日後也不會要你的命,並且還能讓你在啓王那裡活得滋潤,王嬤嬤,帶她出宮。”太妃道。
城月聞言不語,隨着王嬤嬤出了靜善宮,也出了皇宮,這纔將懷裡的信交給王嬤嬤。
王嬤嬤也不敢先主子一步看,接到信的她匆匆忙忙趕回靜善宮,將信封呈上。
太妃高坐貴妃椅,臉上看不出表情,她動作緩慢地將信封纔開,將裡面的信拿出來。
淡淡地瞟了一眼之後,她猛地坐直身子,眼睛不敢離開信上的字,再三重複看之後,太妃臉色盡褪,像卸了力一般躺在貴妃椅上……
與此同時的龍鑾殿和鳳鸞宮,與靜善宮一般,並沒有多平靜。
龍鑾殿一邊,東陵梵湮從昨夜回來,就一直冷着一張臉,不管是誰過來,都會被他那駭人的臉色給嚇回去。
雷霆小夥子非常有經驗地跑得遠遠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惹禍上身,以他多次碰壁的經驗來看,只要有個人敢上前去,那個人絕對得倒黴!
而這個倒黴的人正推開了寢室的門,大步朝裡走去,一把摺扇握在手,在不停地扇呀扇呀扇。
走了兩步,來者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微妙的變化,停了下來,鼻子往前嗅了嗅,“這是咋了呀?本王怎麼聞到了一大股燒焦的味道?小雷子你燒焦東西了?還是小風子那個瘋瘋癲癲的丫頭把他房子給燒了?”
雷霆眨巴眨巴眼睛,盯着東陵無錦,愣是不說話,他就要靜靜地站在一旁看着皇叔如何倒黴……
質王殿下又走了起來,邊走邊問:“小雷子你倒是回答本王一聲啊,誒?你站那麼遠幹啥?”
雷霆同志仍是掛着衣服純潔的小模樣,靜靜地看着質王殿下往東陵梵湮那邊走,就是不肯說句話。
“誒,你這小子咋那麼古怪呢今天?”
質王殿下不明所以,腦袋頂上帶着一個大大的問號,然後就那麼……就那麼不停腳地撞上了……撞上了龍鱗陛下!
緊接着,雷霆的臉從面向東邊,“嗖”的一聲面向了西邊,隨即臉上覆蓋着幸災樂禍的表情。
嘿嘿!皇叔!俺都說倒黴的人肯定是你,俺果然沒猜錯啊哈哈~
不明所以的東陵無錦就這樣被東陵梵湮二話不說地直接動手給扔了出去!
皇叔表示非常傻眼,到底啥情況啊?東陵梵湮,你小子給老子解釋解釋,你這又是發哪門子的風把老子給扔出來的?你不給老子解釋清楚,老子分分鐘宰了你!
東陵梵湮一張黑得甚比窩底的臉出現在東陵無錦的眼前,東陵無錦張了張嘴,正要說話,但是……
尊貴的陛下眼皮都不往他那邊擡一下,然後就這麼,就這麼給走人了!
質王殿下表示非常不服氣,你大爺的,把老子摔得屁股疼死了你小子一句話都不說還想走人?門兒都沒有!
“東陵梵湮,你最好給老子解釋一下,你又鬧哪門子瘋?!”東陵無錦跳腳,頭髮凌亂,被他硬生生裝出來的翩翩公子的形容驟然消失殆盡。
孰知,東陵梵湮連瞟他一眼都懶得,腳步穩如泰山地走着。
東陵無錦生氣了,紛紛地瞪了一眼還在那邊不停地竊笑地雷霆。
偷笑被抓個正着,爲了日後的人生安全,雷霆非常狗腿地朝東陵無錦憨憨地笑了兩聲,然後沿着嘴低聲道。
“殿下啊,您別惹陛下,陛下從鳳鸞宮出來之後,就是這表情了!”
提到鳳鸞宮,又提到從鳳鸞宮出來之後,東陵無錦腦子非常靈活卻不怕死地將事情還原成:東陵梵湮被凰殤昔從鳳鸞宮趕出來了!
這樣的激靈閃出,東陵無錦覺得可能性十分之高,然後朝着雷霆擠眉弄眼,想表達自己的意思,問他是不是這樣。
雷霆以爲東陵無錦猜的是凰殤昔惹東陵梵湮不開心了,然後就煞有此事地點頭,還用手比劃出了“皇后”兩個字。
於是乎,誤會常常就是這樣產生,兩個人的邏輯根本就不在同一個範圍,然而,兩個沒有半點心靈溝通能裡的人,就這樣亂搭出了一個各自都不同意思的意思出來!
於是乎,就有接下來,這樣的事情……
東陵無錦惋惜卻略帶幸災樂禍的意味道:“唉,梵湮啊,其實你不必太過介意什麼,不就是被一個女人趕出了鳳鸞宮嘛?其實也沒什麼,真的!
你又不是不清楚鳳鸞宮那丫頭的性子,執拗得很,你越是想對她好,她越是不領情,你就該冷置她幾天,搓搓她的銳氣,讓她趕你出來!
沒事的,不就是被趕出來了嗎,梵湮,真的沒事!皇叔是不會因爲這點小事看不起你的,你要振作啊!”
一旁的雷霆,聽着東陵無錦一大堆廢話,早已目瞪口呆。
質王殿下,你說的那是什麼呀?怎麼和屬下眼神對白的時候不一樣啊?殿下,你要找死也別拉着屬下墊背啊?屬下還不想死!
傻眼風華的雷霆,飛快地跑出了兩丈遠,在心裡爲質王皇叔默哀:殿下,你自求多福吧!
就在東陵無錦話音落下之際,東陵梵湮的步伐也停了下來,但是他沒有離開開口。
東陵無錦以爲東陵梵湮是被說中羞愧事才停下來的,他搖頭,語重心長地說:“梵湮啊,沒事的,皇叔永遠在你身邊的!”
質王殿下說完,還非常的自我感覺良好。
“誰告訴你朕是被趕出來的?”東陵梵湮突兀的話,冒着冷氣,令得東陵無錦一震。
他怔了怔,然後呆萌地問:“啊?難道不是嗎?”
就這樣,遠處的雷霆看到了一個非常標準的拋物線從質王殿下的位置飛了出去,並且帶着……煙!
一道極爲高亢地聲音從那被拋物體中發出:“雷霆,老子饒不了你!”
雷霆哭喪着臉,質王啊,這能怪屬下嗎?能嗎?屬下怎麼知道您的想法會這樣天馬行空?這和屬下沒關係啊!
雷霆頂着一張像是奔喪的臉,正打算上前去將被拋的皇叔給接回來,那邊東陵梵湮突然一聲。
“雷霆,你去做一件事。”
“啊?啥啥啥事?”被突然說話的東陵梵湮給嚇到,雷霆說話都有些口齒不清了。
“……”東陵梵湮不言,一雙古泉般悠遠的黑眸,正一瞬不瞬地凝着他。
嚇得雷霆立馬站直了身子,急忙運起輕功跑了去,“請陛下吩咐!”
東陵梵湮輕瞟了他一眼,抿脣,轉身走開。
根據多年的經驗,東陵梵湮這是要派給他任務,而是應該是要出宮的任務了。
雷霆猶豫着不敢上前,因爲質王殿下被陛下扔出去了,到現在還沒用跑回來,若是他就這麼不吭聲地跑了,那麼他回宮之後,將會迎來慘不忍睹後果!
可若他現在不跟上去,他分分鐘彷彿在危險!
權衡利弊之後,雷霆果斷地站了起來,跟上東陵梵湮。
殿下啊!屬下對不起你!但是爲了屬下的小命,您還是將就着先躺一躺吧!屬下完成任務再回來救你!
殿下啊,對不住了!
而被東陵梵湮扔出去,直接扔到卡在了一個假山上的質王殿下,動彈不得的他沒有那個厚臉皮呼救。
可惡的小子,敢扔皇叔!
還敢封了皇叔的穴道!東陵梵湮,你小子有種!有本事你就別栽到老子手裡!
沒臉皮求救的質王殿下一直在等,在等雷霆過來找他。
以他對雷霆的認識,那個貪生怕死的小子,這樣坑了他,他敢斷定了雷霆會過來,因爲雷霆知道,不回來的話,後果會很慘!
於是我們尊敬的質王殿下就一直卡在假山裡,等啊等啊等……
一直都沒見雷霆出現。
東陵無錦一口銀牙險些咬碎,雷霆,這筆賬老子記下了!你最好別讓老子看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