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殤昔身子微微一顫,手中的匕首不知何時掉了下來,摔着地上發出了粗粗的聲響。
凰殤昔蹲着不動,握住植株的手悄悄收緊,指甲刮在上面發出刺耳的聲音。
她沉默不言。
縱使他什麼也沒說,她也感覺到了他的意思,更感覺到了他似乎……不是在譏誚她。
東陵梵湮俯首在她脖頸間,蹭了幾下,擡起臉,溫而柔的脣瓣貼上了她的臉頰,凰殤昔僵在原地,不拒絕亦不接受。
任由他溫熱的氣息噴到她臉上,不給予任何迴應。
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她明明該拒絕的,拒絕得毫不猶豫的,可是爲什麼她卻沒法做出來?
不應該……她不該讓東陵梵湮靠近的,更不該如此,不說這個身體以前與他的種種糾紛,也不說至她來到這起,這男人對自己的惡劣。
就說這是皇宮,他是皇帝,他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沒有一分一毫的可能!
他們就應該是劍拔弩張,火花四濺的!
“陛下,該履行承諾讓本宮走了。”凰殤昔掙脫了他的雙臂,站起身往外走。
東陵梵湮起身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將她拉進自己懷裡,他俯首,封住她的脣,雙臂收攏,緊緊的,任她怎樣掙扎也不肯鬆開。
凰殤昔逐步後退,東陵梵湮步步逼近,脣上臂膀上的力道不減分毫,他吻得急切又瘋狂,大掌按住她後腦,吻,輾轉反側。
凰殤昔緊閉着嘴,不斷推着他的胸膛,東陵梵湮不理會,一直吻住她。
她被東陵梵湮啃咬,廝磨得終於受不了,被逼張開脣,吻得更深,抵死纏繞!
東陵梵湮鬆開她的時候,她早就被吻得沒力了,整個人倒在他懷裡,東陵梵湮的身形也有那麼些不穩。
凰殤昔低着臉,不說話,東陵梵湮眸子晦暗不明,如一際星空,忘不見底,深邃而幽沉。
“怎麼?”他聲線低啞磁性,眼底帶着熾熱的眸子凝向她的發頂,伸手擡起她的下巴。
眸子暗暗的,看不清眼底的情愫,他低下臉,凰殤昔將臉撇到一邊。
東陵梵湮頓住,脣角升起幾絲冷意,“你躲什麼?”
凰殤昔不看他,把脣緊緊地抿着。
目光復雜,有些糾結。
東陵梵湮眼中一沉,手上用力將她的臉板正,讓她直視自己,拇指摩挲上她的脣。
四目相對,他盯着她的眼睛,問:“凰殤昔,你在躲避什麼?”
凰殤昔揚脣,露出一個在他看來十分刺眼的笑,“有意思麼陛下?你這樣把本宮當猴子耍,當真以爲本宮不會生氣麼?陛下,兔子急了也踹鷹,何況是本宮呢?”
東陵梵湮臉色凝了凝,稍衆即逝,眼簾微垂,視線落在他所摩挲的脣上,語氣極淡極淡:“你認爲,朕在戲弄你?”
“難道不是?”
她反問,說話間口中暖氣呼出,因着他的拇指放她脣上,舌頭甚至碰上了他的長指。
指尖溼潤的感覺讓東陵梵湮眼眸更暗了。
體內的血液止不住地翻滾着,滾燙了他整個冰封許久的心。
他看着她,不說話。
凰殤昔驀然冷笑了聲,悄悄用力推他:“東陵梵湮,你不要忘了,從你那密牢出來前我說過什麼,至那以後,你一次次的羞辱,一次次的把我陷害,一次次的想讓我死……
你以爲,我會忘了?若是你忘了,我不介意現在再提醒你一下。
對你?我凰殤昔沒有那麼賤!我說過終有一日我要將你踩在腳下,我不是說說而已,絕對會有那麼一天的,你信不信無所謂,現實會告訴結果。”
“你以前的所作所爲,我偷偷告訴你,我不是好人……我這個人,非常記仇!很不幸,陛下在我心裡的仇恨點,到達了頂峰。”她毫不在乎地嫣然笑起。
她如此挑釁龍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東陵梵湮不說話,面無表情的,就那樣眼也不眨地盯着她。
凰殤昔掙扎着,臉上的表情有些桀驁冷然,“東陵梵湮,既然有了白貴妃,就不要來糾纏本宮,本宮其實不喜歡和別的女人碰同一個男人,本宮覺得非常髒!”
東陵梵湮表情冷凝,瀲灩的脣瓣一張,正要說話,凰殤昔搶先一步道。
“噢對了,陛下千萬不要曲解本宮的意思,本宮沒有任何吃味的意思,陛下不要那麼自戀地又認爲本宮是在吃味,本宮覺得一點兒都不好吃所以本宮呢,是不打算吃的,本宮想說的意思相信陛下是明白的。”
她忽然把臉往前湊去,譏諷道:“還有,陛下別忘了,你與本宮之前是什麼關係?我們處在合作的戰線上……”
凰殤昔的話簡單來說,就是她嫌他髒……
東陵梵湮狹長魅眸危險眯起,一張冠蓋京華的容顏上佈滿了陰鬱之意,眉心折痕疊加,他語氣暴戾狂肆,“凰殤昔,你別以爲自己有多幹淨!”
他一把鉗制住她的下頷,寒着臉,眼神陰冷如冷風滲膚刺骨,讓人的心尖都感到死亡瀕臨之感。
“哪怕是你自動送上門朕也不多看一眼!”
話音未落,他甩手將她甩到一旁,凰殤昔險些栽到,好不容易穩住身形,她第一句話,是笑着說。
“但願陛下說到做到……”
東陵梵湮臉上覆上了冰霜,周遭寒意四迸,四下溫度迅速下降,冷得人牙齒都要打顫了。
“滾!”
“多謝陛下成全咯……”凰殤昔轉身,看都不看他一眼。
東陵梵湮胸口那團怒火燃得更旺了,他也甩袖離去,兩人都不回頭背道而行,那株才被種好的植株顯得孤寂孤苦,枝葉黯然,呈現凋零之色。
凰殤昔脣邊掛着讓人看不懂的笑,她一步一堅挺,印在她心底。
東陵梵湮,他終究不是她的良人……
她不會待在這個黃金打造的囚籠。
出了龍鑾殿,風赧將妽嵐帶了過來,他沒有多做停留,又匆匆地往裡趕,似乎是發生了什麼事一般。
凰殤昔只淺淺地瞥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走吧。”
“是。”妽嵐答,跟着走出去。
妽嵐本就是個不多話的主兒,哪怕是發現了什麼異樣,非必要情況她也不會多說什麼。
“娘娘,是不是該回宮了?可需奴婢叫人架來鳳攆?”
凰殤昔眯眼望着燈火闌珊的皇宮,什麼也不說,直接邁步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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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她不明白自己的心爲什麼那麼亂……
平靜的夜,平靜的路,能讓她也平靜一下。
可此時龍鑾殿深處,卻是怎麼也平靜不下來。
領完棍子的雷霆正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直到他看到後面不遠處匆匆忙忙趕來的風赧,他那張哭喪的臉終於敢動那麼一下下了。
風赧走到一邊站定,面癱臉沒有表情。
雷霆慢慢挪啊挪啊挪,終於挪到了風赧身邊,他嚥了咽口水,“風赧啊……你說皇上沒事吧?”
風赧瞥了他一眼,“難說,保不準咱倆待會兒會變成出氣瓶。”
雷霆欲哭無淚,“好端端的,你說那皇后怎麼那麼不知好歹啊?咋就把陛下給惹成這副模樣了?她到底幹啥來了?話說風赧,待會兒咱們要被揍了,你怎麼一點表情也沒有?”
風赧轉臉看向他,指着自己的面癱臉說:“你難道看不出我的表情很痛苦很想哭嗎?”
雷霆:“……”
請告訴我你哪裡表現出痛苦了?
老兄,兄弟我眼睛沒瞎。
當東陵無錦接到消息匆匆趕到,看到風赧和雷霆站在一旁不動的時候,當即皺起了眉,可還沒等他說什麼,餘光瞟了了某些東西。
他一擰頭,呈現在眼前的是一堆廢墟!
梵湮那小子把房子給毀了?
東陵無錦震驚,有些回不了神,他打小和東陵梵湮長大,從來沒見過東陵梵湮會因爲一件事或者一個人把自己的心情毫不保留。
從來都是一副似笑非笑,讓人琢磨不透毛骨悚然的表情,可是如今,反應居然因爲一個女人大動干戈至此?
東陵無錦胸腔裡立刻升上了騰騰怒火,一把將擋道的雷霆風赧給撞開,粗魯地踹開一切阻礙物,到廢墟之中和東陵梵湮的身邊。
風赧與雷霆對視一眼,還說別人呢,殿下自己好像就不是這樣那般。
東陵無錦怒氣沖天,一把揪住東陵梵湮的前襟,咆哮道:“東陵梵湮,你看看你現在成什麼樣子?告訴老子你之前的理智呢?你的冷靜呢?你他孃的爲了一個女人?不就是一個女人?你告訴老子值得嗎?
那女人這點兒貨色,給你提鞋的資格不配!你他孃的還給老子因爲她把房子給毀了?!你把老子當透明瞭是吧!?”
東陵梵湮皺眉,眉宇間掩飾着嫌棄之意,“皇叔,你做什麼……”
東陵無錦是氣昏腦了,壓根就不記得東陵梵湮潔癖那破事,也壓根沒注意到東陵梵湮那不豫且極力壓制的神情。
東陵無錦怒吼:“做什麼?你問老子做什麼?老子還得問你做什麼呢?你看看你幹了什麼……”
話還沒說完,在六雙眼睛瞪大的情況下,東陵梵湮沉着眸子,竟突然朝東陵無錦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