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侄兒也與皇叔較真?你剛說要敬重長輩,若說長輩,本王纔是皇侄兒你真正的長輩!長輩說句話,皇侄兒也要來較真?這般不給本王面子?”
東陵玖笑:“皇叔,本王是該敬重您,但是尊老愛幼呢,皇叔就不該愛幼?本王的確是不怎麼喜歡坐馬車的……”
凰殤昔面色陰沉,心底奔那個潰,東陵玖,愛幼?哪個幼?你幼?你臉皮不要太厚啊……
兩個風華絕代的男人眯眼對視,眸光交集之處火花四濺,氣場強大。
“過來。”這句話是對凰殤昔說的,聲線陰鬱低沉,夾帶着幾絲寒意。
顯然,馬車裡那個高貴的男人不耐煩了。
本還在較量的兩個男人一怔,臉色旋即有些難看,當然,兩人臉色難看是存在不同原因的。
凰殤昔淡淡地往東陵無錦和東陵玖身上瞄了瞄,爲了她還能安全回宮,她很識趣地拔腿往東陵梵湮的馬車而去。
在經過東陵玖身邊時,那雙姣好的鳳眸帶着深意地瞥了他一眼,步伐不停。
妽嵐很識相地站去了隨行宮女那邊的行列,默默地跟在退伍後面走。
結果出來了,東陵無錦也懶得再說話,鑽回自己的馬車了,而東陵玖則是意味不明地扯脣,翻身上了馬。
他說了自己喜歡騎馬,倘若不騎,豈不是招人笑話?
凰殤昔慢悠悠地爬上了馬車,裡面男人慵懶冰冷的氣息瞬間撲鼻而來,她下意識皺眉,腳步緩了緩,才走進去。
那個高貴慵懶的男人半臥在軟榻上,一手支着臉,另一條手臂隨意放到軟榻上,身上的衣服鬆鬆塌塌的,碩健的胸膛半露,蜜色的肌膚透出一股清雅之意,狹長魅眸眯上,假寐軟榻上。
墨發如瀑,束紫金冠,劍眉微蹙,多了幾分張揚傲慢,面如冠玉,他從來都是這樣冠蓋京華,風華絕代,給人一種必須仰視纔可的感覺,那種渾然天成的威嚴和霸氣,是絕大多數人所不能比擬的。
凰殤昔看到這樣一副場景,都忍不住嚥了咽口水,多看了幾眼。
他好似沒有注意到凰殤昔的到來,閉目假寐着,若不是那兩片薄脣啓開,說出“啓程”二字,就憑那均勻清淺的呼吸聲,凰殤昔就會以爲這男人是當真睡着了。
這男人不說話正好,免得她要花心思應付他,她隨意找了個離他較遠的位置坐下,然後背靠馬車上,閉眼,打算補個眠。
但馬車搖搖晃晃的,她的腦袋跟着搖搖晃晃,不是額頭撞到這,就是後腦砸到那,再不然就是身體前翻後撞,她惱怒,猛地睜開了眼。
視線好巧不巧正對上了東陵梵湮,那男人不知什麼時候睜開了眸子,帶着嘲諷的意味與她對視,凰殤昔眸光一凜,霍然移開了視線望向別處。
這討厭的男人,每次都用那種譏笑的眼神看她是幾個意思啊?
凰殤昔心底不豫,眼神一直望向因簾子被撩起而顯露出來的景色。
東陵梵湮也沒多說什麼,極輕地睨了眼凰殤昔,旋即又閉上了眼,驚豔絕倫的面容上看不出半絲情感,冷得很。
他心底是矛盾的,一方面想和凰殤昔接近,另一方面又強勢高傲,自尊心不允許他去向一個女人俯首。
當夜凰殤昔是如何拒絕他的,他是記得一清二楚,如此,這般高傲的他如何讓他放下身段?
答案顯然是不可能的。
他向來運籌帷幄,翻手爲雲覆手爲雨,怎能敗在一個女人手上?他要的,自然得親自送上門,他會讓凰殤昔心甘情願地把自己雙手奉上!
馬車內登時一片靜默,兩個人擺着不同的姿勢,卻是抱着相同的念頭。
絕對不會去招惹對方!
氣氛一下子降到了冰點,就連在外頭驅馬的風赧和雷霆都感覺到了,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寒顫,隨後兩人對視一眼。
雷霆:風赧,你說裡面會不會爆發什麼沒有硝煙的戰爭?
風赧瞥了他一眼,同樣以眼神答覆:我覺得會。
雷霆不知怎的樂了:我就說嘛!陛下潔癖那麼重,皇后還上來,絕對是挖墳墓自埋,你覺得皇后多久會被陛下扔出來?我覺得肯定不出一刻鐘!
風赧用一種看“白癡”的目光隨意地又瞥了眼雷霆,很快轉移了目光,以至於雷霆沒看到他要說什麼。
但是雷霆無所謂地聳了聳肩,他有些挑釁地笑了笑,朝風赧湊過去,壓低聲道:“我賭陛下這一次會直接回宮去。”
風赧沒說話,繃着一張冰山臉,顯然是沒把雷霆那話聽進去。
過了好半會兒,風赧才淡淡地問了句:“賭注?”
雷霆頗爲狡詐地笑了笑,擡頭裝模作樣地擺出一副深思狀,“沉思”了好半天,他才奸笑:“這個嘛,我想了很久,你我倆大老爺們,沒啥好賭的,要不……”
他賊笑賊笑地調弄道:“就神廟裡你房裡的那丫頭?”
結果話音剛落,雷霆就被風赧狠狠踹了一腳,險些摔下馬車。
“沒門。”冷冰冰的話中透着堅定。
雷霆堪堪穩住身子,被風赧不留情地偷襲了下,他倒也不惱,依舊笑嘻嘻地問:“當真不啊?先聽聽條件再說決定也不遲啊,如果我輸了的話,我保證再不輕薄那丫頭,也不去纏她,而且祝你們百年好合!還有,我脫好褲子等你拿藤條來扁!”
風赧目視前方,不說話。
雷霆用胳膊捅了捅風赧,又道:“如果你輸了,下次我若是被罰了你就替我去領罰怎樣?”
本來他是想說如若風赧輸了那丫頭歸他,但是想起那日在神廟風赧那張萬年冰山臉上出現了幾絲怒意,也就沒有膽子說出去。
風赧繃着臉還是沒有說話,只看了一眼雷霆,那眼神的意思是……
我等着看你輸的樣子。
那模樣囂張得很,雷霆也被他氣得有些牙癢癢,重重地哼了一聲就轉過了頭。
“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到時候別輸了替我領罰時哭着跪在大爺腳下,哭着喊着求大爺!”
說完,雷霆就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頭,呸!沒事詛咒自己幹啥?
而馬車內的情景,卻沒有如雷霆所想那樣水深火熱,而是死一般的沉寂,裡面的兩個人像兩座石雕一樣,過了好長一段時間都保持原來的動作不動。
車裡的氣氛也變得無比微妙……
凰殤昔看着外界是在發呆,腦子空白,根本沒有注意到周遭的低氣壓,可是就算她現在沒有發呆,估計她就是清楚那低氣壓來着哪,她都裝作看不見。
爲什麼?
她都不知道東陵梵湮抽了哪根筋。
過去問他?那是找死好不好!
車內隱隱聞到了火藥味,假寐許久的男人猛地睜開了眼,那雙隱含狂風暴雨的黑眸露出,幽森的目光直盯向凰殤昔,那目光,宛若寒芒。
許是被兩道灼熱的目光盯着後背要着急了,凰殤昔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歪頭看了過去,看着東陵梵湮那張驚爲天人的容顏上瀰漫了陰霾,心底“咯噔”一聲。
“你是怎麼了?”凰殤昔撇嘴道。
她沒做什麼吧?這男人幹什麼一副她好像欠了他錢一樣的表情?
“你說呢?”低醇好聽的聲線從兩片桃花瓣般的薄脣中傳出。
不知道凰殤昔是不是出現了幻聽,她居然聽到了這男人聲線中夾帶了怒意。
都說這男人喜怒無常,性情多半,如今看來,名不虛傳啊……
凰殤昔鳳眸一眯,小臉突地黑了,我說?我知道還用問你?您老人家就不能好好說話?非要人家猜?猜不到還得承受您老的威壓,你能不能正常點?
凰殤昔沒打算猜,於是乎,她沉着臉,很不給面子把頭一偏,目光又重新回到原來所看的地方。
凰殤昔這個舉動無疑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
挑釁一個君王,擺明是找虐行爲,而挑釁一個強勢的帝王,分明是找死!
於是,我們尊貴的陛下那張人神共憤的臉瞬間黑了,碩臂一擡,一股凌厲的氣流凝聚掌心,霎那間朝凰殤昔撲囂而去。
凰殤昔知道自己躲不過,她只覺眼前的事物晃了晃,在看清時,是東陵梵湮那張絕美驚豔的容貌,她挑眉,好看的鳳眸半闔,倒是什麼也沒說。
“凰殤昔,膽子肥了?”東陵梵湮魅眸微眯,冷聲隱晦不明道。
話雖冷硬滲人,但那一雙手很自然地摟上了她的腰肢,微涼的大掌感受她身體傳遞來的溫度。
“嘖,本宮是在不太清楚皇上指的是什麼呢?”凰殤昔勾脣笑,似乎不將這似是在發火的男人放在眼裡。
她並沒有察覺到,她眼前這個男人在暗自壓制着自己胸腔那股意味不明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