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聞言皺了皺眉,看着他問道:“販毒可是重罪,我印象中好像得判無期吧!而且,那男子看着也還算年輕,既然曾經入過獄,怎麼會這麼快就被放出來了?”
他點了點頭,回答道:“因爲這個雷旭身上的罪責遠不止販毒這一條,三年前,他是由於偷盜被抓的。”說到這兒,他眼神凝重地看着我繼續道:“而且據瞭解,在他這次入獄之前的一段時間,還曾幾度因涉嫌故意傷人,以及強姦被拘留,只是最後都因爲證據不足而被釋放了。”
沒想到還有這一層情況,我不由再度回憶之前跟他談話時我的態度,這才覺出自己的冒失,頓時背上也沒忍住出了一層冷汗。我悻悻然地看着唐生,糯糯着開口道:“我,我這不是不知道嗎?他們又沒來找我詢問,這不瞭解情況能怪我嗎?”
唐生聽完抿嘴笑了笑,對我內容蒼白的辯解不置一詞,只搖着頭語氣稍帶了些感慨道:“幸好是沒來找你,要是你當時就知道了這些,還指不定得幹出什麼沒腦子的事。”
自覺理虧,我也沒再頂嘴,訕笑着繼續問道:“所以你們現在是已經有了計劃了嗎?快給我說說!”
他聞言好笑着搖了搖頭,回答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這事兒輪不到咱操心,你也別管了,還是那句話,做好自己的事!”
我聽言撇了撇嘴,挑挑眉低下了頭,心中暫時也將這件事放下了,一時間,屋內又陷入了一片沉靜。
眼看着唐生還沒有要離開的意思,我心裡一邊默默慌張着,一邊冥思苦想還能有什麼話題可聊。正煩惱間,他又開了口:“你對你新收的那位病患的事,是怎麼打算的?”
我一愣,擡頭看了他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他說的是韓芊事。沒想到他會突然關心這個,我不由又多想了想,才蹙着眉,面帶着不確定地回答道:“她的情況,具體的,現在我也不清楚。現階段也只能是好好地把她的手術完成了,心理方面,我覺得還是得看她自己怎麼選擇。”
他皺了皺眉,看着我問道:“你就沒有想過,要是有人故意拿她中彩票的事來構陷你,你該怎麼辦?”
我聞言會看向他,十分地不解道:“我?她中彩票關我什麼事啊?”
他搖了搖頭,神情認真地說道:“你不是說,之前,你那位病患遇到過一個庸醫嗎?”
我看着他不知所以地點了點頭,他見狀嘆了口氣,繼續道:“你還是入行時間太短,沒什麼經驗,像她這樣突然發了財的人,居心不良地盯着她的僥倖份子不知道有多少。再加上,她在之前那醫院呆過一陣子,而且在病並沒有治好的情況下出了院,身上的眼睛就更多了!”
我聞言眉頭皺了皺,依然沒覺出什麼不對地一臉迷茫地問道:“那有怎麼了?這都只是她的事啊!”
他有些無奈地擺了擺頭,苦笑着說道:“她既然已經成爲了你的病人,你們倆之間在很多方面,便都是休慼與共的了。特別是在經濟和病情這兩件事上,更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可以說,在她住院期間,這兩方面,只要有一方出了問題,無論大小,都會有無數的投機者涌現,準備着從中牟取利益。你覺得時候,作爲她的主治醫師的你,能把自己從中摘出來嗎?”
我聽完覺得有些不可思議,下意識地覺得他是危言聳聽,語氣不太相信地問道:“這,不至於吧!再說了,人家現在好好的,哪有那麼容易出問題。”
他聞言又深深地嘆了一口氣,語重心長地反問道:“好好的人,能來醫院嗎?”說完見我又要反駁,他搶在我之前繼續說道:“總之,你小心一點沒有錯,不要因爲人家現在有經濟基礎了,就在用藥時無所顧忌。要是兩種藥療效相同,或差異對病情無明顯影響,就儘量用便宜的那個。”
我聽完沒忍住白了他一眼,說道:“廢話,這我當然知道,難不成我還故意用貴的藥啊!”
他被我這一頂撞倒也沒生氣,只點着頭好笑道:“行,當我沒說,反正你注意些就是了。好了,沒事了,你早點睡吧,我就先走了。”
見我一臉不耐煩地衝他擺手,趕他走,唐生笑着撐起身,轉身前又摸了摸我的頭。走到門口時,他又突然想起什麼,回頭看着我又問道:“之前聽廖醫師說,之前你摔下樓那次好像還有輕微的腦震盪,你有去檢查過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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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爲然地搖搖頭,一邊將一直拿在手上的書放在牀頭櫃上,一邊說道:“當時只是因爲突然受了刺激,哪有腦震盪這麼嚴重,他就是瞎操心,我躺着一個月,可是連噁心的情況都沒有過!”
他聞言猶豫着點了點頭,說道:“那好吧,畢竟顱部CT對身體影響也不好,你自己注意着點,你早點睡!”說着也沒等我再回應,轉身便出了門,隨手還替我關了客房的燈。
我對着眼前突然降臨的黑暗,有些悵惘地笑了笑,隨後也聽話地萎下身,躺在了牀上,不一會兒便入了睡。
醒來時窗外已是一片大亮,遠處的天際正被朝陽慢慢上着色,外面的空氣卻仍未有暖意。我難忍眷念地離開了溫暖舒適的牀,因腦神經還未從困頓中清醒過來,整個人顯得有些懨懨的。
打開門,一眼便看見餐桌上兩碗正騰騰冒着熱氣的豆漿,和被擺在正中的表面炸得金黃的幾根油條,以及坐在一旁拿着一本雜誌靜靜地閱讀着的唐生。
如此生活化的場面,一入眼便讓我愣在了當場,心中流淌着一種難以言喻的感。我想我會永遠記得這早春的圖景,和它給予我的久違了的,一種叫做幸福的感覺。
吃了早飯,去醫院的一路上,氣氛都十分融洽。由於他馬上要去神外做一個手術,我倆在停車場就要分道揚鑣。下車後我站在他對面遲遲未走,他見狀面露疑惑,眼看着就要發問。我在他開口之前,猛地墊起腳,捧着他的臉,在他的左臉頰上,落下輕輕的一個吻.......
一早上的看診時間,我想我都是心情十分愉悅地笑着的,不知道來看病的患者是如何感覺的,反正我覺得,像這樣工作着,會輕鬆很多。
隨着坐診的天數增加,來我診室問診的病患也越來越多。午休之後,我才終於抽出來些時間,去韓芊的病房看看。入門後,看見她的病牀旁依舊空無一人。由於牀上不算整齊,再加上從食堂過來並沒有戴眼鏡,我在走近後,才發現,連牀上的病患,此時都不見了蹤影。
我心中疑惑,下意識地就地四下一顧,看見其他的患者大多都閉着眼睛在午睡,我嘆了口氣,輕手輕腳地走了出去。考慮着她可能是去方便了,我向廁所的方向走去,中途卻在樓層的窗邊,看見了她和一個身材豐腴的年輕女子的身影。
下意識停下了腳步,我默默地觀察了起來。韓芊此時背對着我,裹病服下面的身軀,看起來有些瘦小。她對面的女子穿着一雙近十釐米的高跟鞋由此比韓芊高了幾乎是一個頭。
她一張不算出彩的臉上,畫着濃濃的妝,五顏六色的眼影口紅,讓她整個人看起來十分豔俗。此時她正一臉張揚地對這韓芊說着什麼,咄咄逼人的樣子,讓我對她第一眼的印象很不好。
出於這一層原因,我也沒再打量下去,定了定心神走了過去。隨着我慢慢地靠近,她倆的話語漸漸清晰地傳入了我的耳中。
“你這樣的人,活該被拋棄,一輩子就只有被人利用的份!”是那女子滿是憤慨的聲音。
“我,我真的不知道,嗚嗚嗚嗚~”韓芊的語氣中滿是委屈。
“哼,你當然不知道,我真的,最瞧不上你這種人,遇到事兒,就他媽的知道哭,你.....”
我聽到這兒實在有些聽不下去,沒忍住出言打斷道:“你爸媽沒教過你說話嗎?公共場合這麼沒教養!”
話音落下,兩人都看向我,從而我也看到了韓芊臉上清晰的淚痕,頓時底氣也足了很多。那女子被我這樣搶白,臉上顯出明顯的憤怒來,神情激烈地看着我,一臉厲色地說道:“你說什麼?你在他媽的給我說一遍!”
我聞言沒忍住笑了笑,居然還有人討罵的,稍帶蔑視地撇了她一眼,我看向別處說道:“好話不說第二遍,你要是嘴巴再不放乾淨點,我保證我立馬就讓保衛把你趕出去。”
女子聞言頓時氣得臉紅了,她擡手用食指指着我,氣急敗壞地不知道在說什麼。我見狀挑了挑眉,用力將她的手打了下去,又道:“讓你放尊重點,你聽不懂嗎?你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
她聽言臉色難看到了極點,眼看着就要撲上來與我打作一團,韓芊卻在她動身的途中猛地抱住她,制止了這一觸即發的戰爭,同時嘴裡有些大聲地說道:“都別鬧了,她是我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