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時被他說得楞住了,心下嘀咕着,這什麼情況,他突然生什麼氣?
我不解地看着他的側臉,發現他說完只是一味地看着手上的資料,而周圍的病人聽見這陣仗還都轉過頭來看着我們....好吧,確切地說,是看着我。
由此,我被盯得臉上直燒,忙求助似的看着劉逸,在底下不着痕跡地拉了拉他袖子,小聲地試探着問道:“誒,陳醫師這是怎麼了?”
他卻理都不理我,直接甩開我的手就自顧自地忙去了,於是,實在沒辦法的我,只好盯着睽睽衆目灰溜溜的地出去了。
回辦公室的一路上,我都在暗想,這到底是怎麼了呢?剛纔陳溯生氣,是因爲我過來得太晚了嗎?這不應該啊,記得之前有一次,我中途才趕過來他都沒有把我怎麼樣,而且還是臉色如常地帶着巡完房。
所以,今天這事一定有問題!
然後我又想到,這短短一天的時間,出現的反常的事未免也太多了吧!到底是哪兒出了問題?到底是誰在搞鬼?真的只是宋磊嗎?那爲什麼剛纔陳溯執意要我回來,難道我在那兒會妨礙到他什麼?陳溯,是不是真的有鬼?
還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沒注意到護士長鍾羽正迎面走來。
“誒,小杜醫師啊,走着路還能發呆啊。”正要擦身而過時,她出手拉住了我。
聽見她說話,我這纔回神,忙道:“啊,是鍾姐啊,不好意思啊,剛想事情去了。”
她笑道:“呵,想什麼事這麼專注?我可都叫你好幾聲了。”
我聞言忙有些歉意地道:“啊!是嗎?哎喲,這真是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看她臉上還帶着笑,不像真的生氣,才繼續問道:“那你叫我是有什麼事兒嗎。”
她無意識地瞥了瞥嘴,沉吟了一下,才道:“你....剛剛跟着陳溯醫師去巡房了?”
她一提我又想起剛纔的事,心裡頓時有些委屈,只諾諾道:“恩。”
她聞言竟是一臉瞭然的表情,語氣勸慰地說道:“誒,所以他也對你發脾氣了吧!”
“啊,這,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不知道,他今天一出手術室就不太對。”
我聞言疑惑道:“怎麼不太對了?”
“這不因爲昨晚病人的反常嗎?我見他回到診室,就趕緊拿着記錄本,過去跟他說了這件事,把沒想到他一看完竟直接就摔了本子,那明顯生氣的表情,我跟他共事這麼多年,可以說是很少見到過。”
“大概,可能是在爲病患着急吧。”我試探着說道,但其實,連我自己都不太相信這個可能,據我瞭解,陳溯實在不是一個容易感情用事的人。
她聞言果然搖了搖頭,開口道:“不不不,事情還沒完,他發完脾氣稍微冷靜下來後,讓我去把劉逸醫師找過來,就叫我離開了。可中途有一次我路過他診室,隱隱約約聽見了些聲音,那動靜,雖不清楚具體的內容,但我確定,兩人是在吵架。”
我深吸一口氣,難以置信道:“吵架,你確定不是陳溯單方面訓斥劉逸?”
見她面色嚴肅地點了點頭,我口中喃喃道:“怪不得呢。”
她疑惑地問道:“怪不得什麼?”
我怔怔然擡起頭,回道:”怪不得我剛纔跟着巡房時感到特別不自在,這才發現,那一路上,陳溯根本沒有理會過劉逸,而劉逸也是一直馬着臉。”
見她神情瞭然,我暗自唏噓着,怎麼這李希瑞一說陳溯有問題,他就真的表現出這麼些的不尋常來?然後我又想到,這一系列的事擠在一起,迷霧重重,到底是偶然還是早有預謀?不行,我得趕緊弄清楚情況,還是現在就先去找李果好好打探一下吧。
想到這兒,我正要開口問鍾羽,她卻先我一步開了口:“所以你這也是被陳溯訓斥了?”
我不欲繼續這個話題,只好敷衍道:“恩,差不多,他趕我回來的。”然後不等她感嘆,趕緊發問:“那個,鍾姐,你知道李果現在在哪嗎?”
她聞言思索了一陣,然後回到:“好像是要跟王醫師的一個手術,就三點的事兒,現在應該在手術室準備了。”
我想着反正被趕回來也不知道幹什麼,那就趁這個機會去好好問個清楚吧,於是趕緊和護士長道別,就向電梯快步走去。
電梯正在上升中,在五樓時卻停了下來。看樣子是有人要上去,我考慮着,這樓一共就六層,往往只隔了一層樓大家都會選擇直接爬樓梯,而不能爬樓梯的,大多數是要推移動病牀上去做手術的。於是我往拐角退了退,想着先把位置讓給出來。
開了們,入目果然是一輛躺着病人的病牀,只是往旁邊一看,我怔住了。來者不就是不久前那個死賴在我辦公室凳子上,一口咬定陳溯有問題的那個李希瑞醫師嗎?
想到剛剛我還十分不願意相信她的話,現在實在是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頭,連招呼都沒顧上跟她打。
然後,看了看旁邊病牀另一側的那位醫師,發現還是個熟人,王煉,就是之前,唐生做神外手術常用的一個搭檔。
看氣氛有些尷尬,出電梯時,我還是意思着,開了口:“王醫師,又做手術啊。”
他卻是笑着搖了搖頭,說道:“這次倒不是我手術,是我帶的這個小實習生主刀。”
我聞言着實被震驚了,詫異地看了一眼李希瑞,然後問道:“實習生主刀?她,她不是纔來兩天嗎。”
王煉聽完,也是笑道:“只是個闌尾炎,很小的一個手術,她主動提出來,我就讓她做了。反正我在旁邊盯着,也不會出什麼亂子。”
好吧,但還是不對啊,即使是割闌尾,這麼快就主刀也太快張了吧,我可是在國外都沒主刀過幾場。
王煉見我愣住,沒有再話,就一邊推着病牀,一邊告辭了。
而這全程,李希瑞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