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峰地處玄天山脈中央,乃山脈之中最高一峰,氣勢磅礴、巍峨萬頃之高,在與玄天山脈諸多山峰相比較,玄天宗流傳着“三百艮嶽朝天元”的一句話,說得就是天元峰那至高無上的地位與尊崇。
而且除了無人比肩的高度,作爲玄天宗發源根流的天元峰,也註定會是玄天宗、乃至天下仙道衆人爲之矚目的地方。
天元峰上方的天空,嚴格來說,是山腰上方,因爲這座本就高聳得讓人不得不以仰視來觀察的高峰,峰頂之處在雲端以上,神秘莫測,而層層疊疊的火燒雲,偏偏又是天元峰護山大陣雲海天雷,以祁震神識,根本無法穿透雲層一絲一毫。
“不知這天元峰的峰頂是何等壯麗的景觀,可惜難得一見!”天元峰實在是太高、太大,讓人根本無法忽視其存在,而祁震仰望着有如漩渦風眼的雲層中央,不禁這樣說道。
東平在一旁說道:“這個我只知道,天元峰頂乃是玄天宗聖地,只有掌門或者過去極少數的一些長老可以登上,這一代的話,就只有掌門一人有這資格了。”
“哦?看來這天元峰還真是一處人間最爲寧靜超絕之地了。”
“祁震師弟爲何這麼說?”
祁震迎着撲面而來的凜凜山風,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然後說道:“此地靈氣比霞風洞府還要充盈許多,一吐一納之間皆是最純淨的靈氣,而且此地靈氣平和中正,就算是不刻意調息運功,自身氣血彷彿也收到外界感染而慢慢自我梳理,世俗凡人恐怕只要來到此地幾刻鐘,便今生再也不想離開了。”
“哈哈,師弟說的沒錯!”東平應聲道:“天元峰乃是玄天山脈靈氣之樞紐,也是天下間風水大勢集中之處,在天元峰在世人眼前出現的那一天,便已經註定是仙道修煉最爲適合的地方,所以來到此地的外門弟子,也恨不得多多停留……你看,我們這便要到了。”
兩人說着話,飛雲臺速度緩緩減慢,而且也逐漸下降,祁震只看見一個比霞風洞府外還要大上幾十倍的石坪,突出半圓懸空于山半腰,周圍一圈皆是一個個飛雲臺接駁在石坪邊上,就好像世俗碼頭一樣,只是這個碼頭位於高空。
在飛雲臺與石坪上一個淺淺凹下的接口接觸時,祁震察覺到,一股法力從石坪、或者說是天元峰傳至飛雲臺上,將飛雲臺內法力有所消耗的晶石補充了法力,讓祁震十分驚訝,就算下了臺子也不斷回頭觀瞧。
在東平的帶領下,祁震離開了石坪,只見過程中不少飛雲臺升降來往,也有一些玄天宗的門人弟子來往匆忙。
“看來長門天元峰還是很熱鬧的一處地方。”祁震在霞風洞府待得都有些無聊了,每天對着的人來來去去就是這幾個同門師兄弟,今天看見這麼多人,方纔明白自己還不是完全與世隔絕。
“這也叫熱鬧?”東平反問一聲,然後笑道:“就算不說每十二年一次的天元論會,僅僅就是道海碑出了什麼大任務,這來往的飛雲臺就跟候鳥遷徙似的,我看今天還算是冷清的了!”
“是嗎?”
兩人一邊走,經過一道寬有近十丈、高百十餘層的白玉階梯,然後來到一處更寬廣的平臺上,只見平臺上雲霧沉浮飄蕩,讓人誤以爲落足之地便是雲端,彷彿置身於仙境一樣。
平臺縱橫越有一里,異常的平坦開闊,讓人十分懷疑這竟然是在一座高山之上開闢的平臺。而在遠方的平臺一層,宮觀樓臺聚集,祁震遠遠望去,不少玄天宗弟子在一座宮殿前整齊坐着,似乎在聆聽着殿前一人在說話。
東平順着祁震的視線望過去,說道:“那便是我說過的弘法殿,除了固定日子的論法,只要修爲高深之人,都可以上殿演論法術,今天看來……估計是哪位洞府首座吧,有些首座很熱衷演論法術的,或多或少也是想從長門弟子那裡得到支持吧。”
“既然是洞府首座了,爲何還要得到長門弟子的支持?”祁震問道。
“嗨!又不是所有洞府都家大業大的!”東平說道:“像我們霞風洞府似的,首座加上門人弟子不過三五之數,在玄天宗真的太常見不過的事情了,很多洞府傳承開闢不過一兩代便迅速衰落,而又找不到根骨資質優秀的傳人,只好來到天元峰上的弘法殿演論法術,就算不爭取到幾個長門弟子,也能撈個好印象。”
祁震沒想到,除了霞風洞府,玄天宗居然還是有不少類似情形的洞府,然後問道:“那這方法有用不?”
“不能說沒用,但畢竟是用處不大吧。”東平眯了眯眼睛,仔細瞧那名在弘法殿門前揮灑法力那人,說道:“長門弟子在天元峰上見識的大多都是長老一級的人物,而且資質好的也有其授業恩師,更別提長門弟子大多眼高於頂,他們平日裡看着行事謹慎嚴肅,骨子裡可高傲得很呢!”
祁震回想了一下,當初在霞風洞府遇見的那幾十名長門弟子,的確行事作風非常有效率,而且對人處事也很合乎法度,唯一一個細節就是根本沒有直視過除了溯光真人以外的任何弟子,似乎是有一些發自內心的高傲。
“那這些弟子……”祁震指着弘法殿前坐得整齊的那幫人。
東平說道:“嘿嘿,大多都是外門弟子吧……哦,對了!這內外門弟子啊,衣着服飾上還是有些差別的。外門弟子,玄天宗只發一套杏黃道袍,破了爛了就得自己去外門道場的衣帽部去自費買一套,我聽師父提起過,你入門好像是按着外門弟子的規制吧,不過在洞府傳承裡,要求不多,大部分外門弟子也都只是穿自己的衣衫,除非是洞府首座另有安排。”
祁震點點頭,在霞風洞府裡,人數雖然不多,但各人卻是穿着不一:溯光真人所傳的乃是一件褐色道袍,寬鬆卻不失威嚴;東平身穿一件青灰色道袍,卻是有幾件換洗的簡樸便裝;北霜習慣身穿武服勁裝,如入鞘之劍一樣,十分緊襯;而西正反而是衣衫更換最多最頻之人,除了短袖小襟、護胸軟甲,甚至還有獸皮背心。
至於祁震自己,身上所傳的基本是從天南之地帶來的常服,只是有着練武之人的風格,袖口紮緊、下襬短小。
而今天來到天元峰,除了不少身穿杏黃道袍的外門弟子,還有一些是穿着白色外襯、青色內裝的弟子,只見東平指着其中一個說道:
“像這樣的,便是內門弟子了,內青外白、一季一套,其實我也有一套,只可惜近幾年腰圍愈發見漲,就不好傳出來丟人了,不過反正內門弟子是絕對不用爲衣衫這種瑣事發愁了……至於再高等一點的,好比長門長老的一些親傳弟子,也是可以自選服侍的,這樣一來反而讓人一時無法辨認。”
祁震點點頭,像玄天宗這樣龐大的宗門,容納着這麼多的人數,沒有點規章制度說不過去,更何況僅僅這幾樣服飾的要求,其實已經很寬鬆了,除了常駐內外門的弟子有其制式服裝外,長老親傳、洞府門人,大多不去理會這些要求。
跟着東平,祁震走來平臺的另一邊,此處有着衆多弟子聚集,內外門皆有,祁震擡頭一看,只見一道高有三丈、寬近一丈的巨碑聳立在人羣前方。
此碑通體深藍髮黑,宛如墨色之玉,讓人一觸目便有一種沁入心田的震盪,再仔細觀瞧,碑上寫着許多文字,這些文字並非鐫刻於巨碑表面,而是像漂浮在水面的小木片一樣,在碑面上緩緩劃過。
“這便是道海碑嗎?”祁震盯緊着這奇特的巨碑,雖然說一路來看見不少稀奇之物,但是像這樣顯示文字、而非書寫於紙張、鐫刻於木石的手法,祁震絕對是第一次見。
東平摸了摸肚子說道:“不錯!這道海碑確實神妙,比起長門弟子,這道海碑絕對是外門弟子最崇拜、也是最常接觸的長門事物了。”
道海碑前,衆多弟子門人井然有序的排隊,一個接一個,走到道海碑前,然後伸手按在碑上,只見一陣青光閃過,手上便多了一塊墨色玉佩,然後便離開了。
“師兄,這是在幹什麼?”祁震壓低聲音,畢竟來到長門天元峰,他不想讓外人覺得自己太沒見識,所以只好小聲與東平問道。
東平卻是沒太在意,說道:“這道海碑上的任務你也看見了,要接任務,便要親手觸摸此碑,然後心念集中在你所需求的任務上,那這樣道海碑自然會給你一個小令牌。持此令牌,自可去該去之地了,嗯……比如那上面寫的沉香洞府開闢藥田,急需二十名煉氣境二階以上門人破土施法,逢七日結五銖。像這樣的任務,基本是洞府向長門請示完之後,在道海碑上有所錄載,然後手持令牌便可以前往沉香洞府去工作了。”
“七日結五銖啊……這會不會有點少啊?”祁震看着上面的報酬,一銖便是一枚星河珠,工作七天才有五枚星河珠,而祁震現在乾坤囊裡就有三百銖,相當於在沉香洞府開闢藥田一年多了!
“少?這可一點都不少!”東平駁斥道:“像這樣要煉氣境二階的弟子門人去開闢藥田,其實主要是需要施法犁地、疏鬆土壤,重要的地氣脈絡佈置纔是根本,所以這是很輕鬆的任務,只是需要人手多一點罷了,報酬自是不高的。更何況如果你修爲足夠、工作效率又高,說不定對方另有獎賞,這就要看雙方意願如何了。反正就是他給錢、你出力,有着長門與道海碑的監督,雙方都不敢耍什麼小心眼,但是也沒有太多人肯義務多幹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