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突然覺得自己好似捲入了某個深不可測的漩渦當中,如果玉心緣真的是自己姨母,那麼祁震的母親絕對不可能會是默默無名的普通人一名,那這樣一來,父親身份或許也有特殊之處,那麼之前被自己拋棄掉的懷疑,就像洶涌而起的浪潮再度襲來。
祁震拼命的搖頭,瞬息之間的思考,已經讓他沒法說清楚任何話語了,而玉心緣同樣也處於困惑之中,最後只好說道:
“你且把手伸過來。”
祁震將手伸過去,玉心緣將手指搭在祁震手腕之上,切脈許久,緊皺的眉頭一直沒有鬆開,最後竟然像是被什麼鋒利事物刺到一般,猛然將手縮回。
玉心緣臉色蒼白了一下,好似受到了什麼衝擊,氣血也有些不穩,然後看着祁震,眼神嚴肅,問道:
“你所修煉的難道不是《吞天訣》嗎?”
祁震從來沒聽說過什麼《吞天訣》,搖着頭說道:“我從未修練過這部秘籍……怎麼?姨母,你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祁震十分緊張,感覺有些自己不知道的事情很有可能會打破自己過去一直以來的想法。
然而玉心緣並沒有正面回答祁震的問題,而是站起身來,自顧自的遊走着,低着頭在思考着什麼,然而臉色卻越發的不佳。
“我明白了!”玉心緣最後一聲低喝,自言自語道:“我終於明白了,姐姐不讓你涉足仙道之事原來是有着這層含義,難怪、難怪……”
祁震着急地問道:“這……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玉心緣轉過身子盯着祁震,說道:“祁震,你天生經脈堵塞,到底是怎樣解決的?我原以爲是你們祁家找到什麼秘法,如今看來,並非如此,你要如實告知我。”
祁震思考一番,說道:“我們祁家列代先祖都會在天生山上的一處秘密洞府內收藏仙道典籍,我是在一本名爲《霸仙真解》的典籍之中治癒了我的天生頑疾。”
祁震如今境界,已經開始能摸索到關於自己血緣之中的點點關係脈絡了,玉心緣與他的關係並無虛假,這幾乎是祁震唯一認識的親人了,所以祁震也沒有隱瞞自己修煉根底所在。
“《霸仙真解》?這名字不曾聽說過啊……”玉心緣低聲來回唸叨這個名字,卻發現自己記憶當中從來未有這個類似名字出現。
玉心緣身爲萬寶閣首席,對仙道之內的見聞廣博非是尋常修士可比,但縱然這樣,也還是一事之間推斷不出祁震所說的《霸仙真解》是何等來路。
“姨母,那《吞天訣》是怎麼一回事?是母親所修煉的功法嗎?”祁震問道。
玉心緣搖搖頭,說道:“不是,照理來說《吞天訣》應該是你父親所修的功法。”
祁震臉上帶着驚詫之色說道:“可是父親他……”
祁震非常疑惑,若按自己的記憶,祁震父親暴斃前的修爲不過煉氣境九階,甚至可以說與祁震現今的修爲境界相比是遠遠不如,而祁家之中更是未曾聽聞有《吞天訣》這等修煉功法。
玉心緣重新坐會椅子上,眼神流轉,然後對祁震說道:“此事內中相當複雜,我也沒想到你是全然不知,這樣貿然直言恐怕會壞了你的境界,但是我有一句話,你還是要記清楚的,玄天宗之人不可輕信,天下世事的變動總是由着他們隨意操弄,這種宗門從一開始就不應該存在,萬寶閣紮根於此也是爲了日後有鉗制之機。”
祁震眯起眼睛,欲言又止,玉心緣看見祁震的臉色,察覺到自己語氣變化,便溫柔道:“孩子,原本你母親並不想你涉足這些事情,但是既然參與其中了,就應該要明白內中情形,無論是爲了日後的修煉還是隨時可行的脫身之策,都要明白,知道嗎?”
“且容我想一想……”
祁震已經覺得自己所認知的過往有了全然不同的變化,而萬寶閣的存在,玉心緣似乎也毫無保留的展現給了祁震,這明顯與玄天宗有着暗中敵對的組織,其頭領竟然還是自己的姨母。
這麼說來,自己的父母,似乎也不會與玄天宗有什麼良好的關係,甚至通過玉心緣言辭中判斷,自己父親的暴斃還真如祁震最早時的猜測一般,與玄天宗多少帶着幾分關係。
祁震開始覺得一陣頭疼,自他接觸仙道修煉以來,無論是霸仙老人,還是自己的姨母玉心緣,對玄天宗都抱持着一種敵對的態度,可是自己身處於玄天宗之內,無數的仙道機緣都是來自於此,自己如今能有這般修爲境界,完全是玄天宗的無私賜予。
祁震明白,自己日後肯定是要爲玄天宗有所作爲的,但是這不是理所當然的嗎?一個小小的宗門弟子尚且要爲宗門的發展壯大而努力,祁震在玄天宗內獲益無數,身先士卒都是正常的。
更重要的是,祁震深知一個龐大到在整個浩土都有着盤根錯節勢力的宗門,會怎樣操控着整個天下發展的局勢。如果玄天宗會放任其他天下世事的自行流變,那纔是奇怪之事。
祁震開始懷念在霞風洞府裡那段無憂無慮、專心修煉的日子了,那段日子雖然短暫,可是那種超然於世俗紛爭之外的氛圍,是祁震至今念念不忘的。
“孩子,怎麼了?”祁震獨自思考了許久玉心緣有些擔心,輕聲問道。
祁震搖搖頭,如今的他只能麻木地將一切拋之腦後,然後問道:
“那……姨母所說的,麗雪芳淵之事又是怎麼一回事?”
這也是讓祁震疑惑的一點,當初告知自己麗雪芳淵將有行動之人,是天威谷家主,而且還是代雲笙長老徵求祁震的意見,完全沒有強迫的意思在內中,只是沒想到過了一段時間,就連自己初相認的姨母都瞭解到這件事情了。
“孩子你可能還不知道。”玉心緣笑着說道:“就在仙道七宗離開天南之地後,許多小宗門、各路散修紛紛前往天南之地,一者發展勢力,二者尋求各色天材地寶。自從像你、還有蒼雲劍宗的何茗這般年輕俊傑出世之後,中州仙道皆認爲天南之地是一片不爲人所熟知的淨土,所以就在這短短的幾個月之內,光是爲了爭奪人才,各路人馬在天南之地已經混戰多次,導致仙道七宗要連番派遣門人弟子前去控制場面。”
祁震說道:“這麼嚴重麼?那天南之地有什麼反應嗎?”
玉心緣說道:“據說那個什麼天威谷,如今已經成了中州修士前往天南之地的落腳之處,更爲特別的是,那裡可是玄天宗經營多年之所,論天時地利,完全能夠當作一處洞府營建。”
祁震不置可否,看來玉心緣並不瞭解,祁震早就知道玄天宗在天南之地的各處佈置,而且他拜入玄天宗,更不是單純地被溯光真人所看中。
“當然了,天南之地的修士多了,一些尋常世人難以涉足的秘境也被逐漸發現,這麗雪芳淵據說是一處極寒之地,雖然地處南方炎熱之地,可是卻完全不亞於極北冰河之寒冷,不少仙道修士企圖進入內中探尋,卻終究難以進入內中。直到十餘日之前,青嵐宗那幫女修們纔在那裡駐足,而且不讓外人進入內中。”
祁震聽見青嵐宗三字,不禁地問道:“姨母,你是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的?我在玄天宗內可完全沒聽說過這些事情。而且青嵐宗爲什麼不讓別人進入內中?”
玉心緣說道:“萬寶閣的實力可不是光着幾棟樓閣就能體現的,只要是世間修士所到達之處,萬寶閣的耳目便去到何處,這個消息我早就得到了。至於青嵐宗嘛,我估計是她們摸索出什麼方法進入,又或者是有誰按推演天機,發現內中有青嵐宗急需的天材地寶。”
“那你說的一個月後前往麗雪芳淵又是怎麼一回事?玄天宗也打算前往嗎?”祁震問道。
“哈哈,你以爲玄天宗掌門無緣無故將天元論會提前是做什麼?麗雪芳淵之事可不是這般簡單,尋常修士難以進入便罷了,仙道高人也進不去,那便是大事一樁,更何況……傳出這等消息之人,正是玄天宗的雲笙長老,她也是在天南之地爲玄天宗經營多年之人。”
玉心緣所說之事,其實祁震早已知曉,但是祁震並不想有所表現,因爲按照雲笙長老通過張廣野家主的示意,祁震到時還需要進入麗雪芳淵之中,而且打破麗雪芳淵封閉之人,正是自己的妹妹祁雨。
祁震這纔有所察覺,姨母的修爲雖然比自己高出許多,而且人脈也廣,但是輪到推演天機一事,遠遠不如雲笙長老,而且早在祁震未拜入玄天宗之事,雲笙長老就已經將此事佈局妥善,更是早早預料到天南之地的變數。
比起對自己有所隱瞞的姨母,祁震突然想立刻飛去天南之地,向雲笙長老詢問自己的身世之謎,至少以雲笙長老的推演天機之能,或許能得到一個更加完善的答覆。
“那我……也會去麗雪芳淵嗎?”祁震這樣問,哪怕早就知道,這背後其實雲笙長老早有安排,自己必定會前去。
玉心緣自信地笑道:“你就是出身天南之地,更何況近日以來在玄天宗內風頭正盛,只要在天元論會上表現上佳,必定有前往麗雪芳淵的機會。”
“這樣啊……”祁震低聲默唸道。
“而且我聽說,你還有一個同父異母的妹妹?也在青嵐宗?”玉心緣試探着問道:“畢竟自從你母親離世之後,你身體羸弱,我外出尋覓救治之法,也沒有太過關心祁家的狀況。”
祁震有些驚訝地說道:“我是聽說過此事,莫非,祁雨妹妹也會前往麗雪芳淵嗎?”
玉心緣猜測着說道:“很有可能,你恐怕還不知道,你那個妹妹在青嵐宗內可是飽受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