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震這一擊,威能驚世駭俗,天威谷舉辦比武大會數十年,從未有過能交戰至這般情形的人物,被仙家法術加固過的擂臺,竟而也無法承受祁震的真氣,離散於體外的武鬥真氣,在祁震的催動之下,憾然炸開,銀白色的光輝有如銀河星辰,點點散落於空中,自發炸裂開來。首發)
轟轟轟
比鞭炮聲還要密集的爆炸聲響,在飛濺的擂臺碎石之間響起,盧瑟的身子早就被這股沖天威能遮掩其中,密密麻麻的爆炸聲響讓人不敢想象內中情形到底如何。
經過十餘息的震耳欲聾爆炸之後,濃煙塵埃四起,被祁震暗勁與真氣交相影響下,只剩下小半個擂臺尚且完整,煙塵瀰漫開來,擂臺下的觀衆紛紛掩面。
祁震身在塵埃之中,雖然一絲絲真氣纏繞,耳目不受影響,但是一時間卻無法感應到盧瑟的存在,煙塵之中沒有半分生命存在的跡象。
“莫非就這樣死了?”祁震內心有些懷疑,盧瑟給他的印象極爲神秘莫測,而且修爲根底到底怎樣還不清楚,唯一察覺到的特點,就是盧瑟極少有主動進攻的手段,基本是靠着防禦反擊的模式來應對敵手。
正是因爲盧瑟有着這樣的特點,祁震乾脆摒棄了一切武功招式,直接以最極端的手段,破壞立足之地、再以無倫真氣進行破壞。
祁震是成功了,威勢也十分驚人,但煙塵之內沒有半點的血腥味,讓祁震內心十分不安,若是盧瑟受此一擊還毫髮無傷,那麼真氣大耗的自己,絕對不是盧瑟的對手。
塵埃慢慢落定,祁震放眼望去,破碎的擂臺之上沒有任何血跡,更別提盧瑟的身影,然後只聽見擂臺下一聲驚呼
“快看天上!”
祁震猛地一擡頭,就發現凌空而立的馬龍道人身邊,還站着另外一人,分明就是盧瑟!
祁震眉頭一緊,正欲說話,馬龍道人先開口了:
“這一戰,天威谷張家代表祁震獲勝!”
馬龍道人雖然是浩土中州而來的仙道高人,縱然受人尊敬,可是這麼一句話,還是讓擂臺下的衆人十分詫異。
馬龍道人明白衆人心思,朗聲解釋道:
“祁震攻勢震天,盧瑟肉身難受此擊,貧道施法將其護住,有疑問嗎?”
仙師的判斷,哪裡是天南武林這些凡夫俗子可以質疑的,此時被馬龍道人以法術定在半空中的盧瑟也趕緊說道:
“在下是不敵祁震先生,剛纔那一招我毫無應對之法,在下認輸!多謝仙師救命!多謝……”
盧瑟既然主動認輸了,那其他人也無話可說,馬龍道人手中長杖一揮,盧瑟身形慢慢下降,安然落在一片廢墟之上。
盧瑟似乎是被仙家法術所震驚到了,又好象是還沒從祁震的攻勢中緩過神來,甫一落地時竟然還崴到腳了,讓擂臺下的觀衆們頓時捧腹大笑。
而一直注視着盧瑟舉動的祁震雖然稍稍放下緊張的心神,不過還是走上前去說道:
“恕祁震失禮,閣下修爲深厚,僅憑武功招式難以取勝,所以才搞出這麼大陣仗來。”
“嘿嘿……”盧瑟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看了看被祁震炸成爛地的石砌擂臺,偷偷嚥了一口唾沫,說道:“還是祁震先生厲害,剛纔那一下,若不是仙師救命,我可能連全屍都保不住。”
祁震仔細觀察盧瑟周身,試圖尋覓出什麼線索,但無論從氣息波動、還是神情舉止,都沒法看出盧瑟另有底牌的模樣,許久不言的祁震眼神犀利,一直盯着盧瑟,讓他也有幾分尷尬。
比試已畢,馬龍道人不再理會這些俗世,身形一閃,化作一道華光飛向仙居塔的方向。
祁震與擂臺上下衆人目送這道華光,心中除了感激、仰慕,還有無限的崇拜之意。
雖然辛苦壘砌加固的擂臺又一次被祁震破壞得不堪直視,但張家的下人們似乎沒有半分不敬或者厭煩的意味,當祁震與盧瑟下了擂臺之後,張家的下人趕緊紛紛上前打掃整理。
祁震與盧瑟寒暄了幾句之後,還是無法打聽出一絲一毫有用信息,而盧瑟也主動提出要離開天威谷的話語了。
“閣下不打算把最後兩場比試再看完嗎?”
祁震的比試在上午,下午還有何茗與葛池的比試,更別提最後的決賽了,這種場面絕對是天南武林幾百年都難得一見的,而盧瑟竟然選擇在此時離開,讓祁震十分費解。
盧瑟搖搖頭,說道:“唉,沒什麼好看的,除了羨慕還能有啥?自己能耐不夠,看的再多也沒用,還不如埋頭苦練。”
祁震對盧瑟此言不敢苟同,畢竟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修爲越深,越需要更多的見聞來促進境界的突破,不是單純的閉關修煉就能達到的,但祁震沒有直言這一點,反倒是問起了另外一件事:
“對了,剛纔比試之中,我似乎聽見閣下說了一句‘好算計’,請問是怎樣的好算計?”
盧瑟面容一怔,隨即說道:“祁震先生能將真氣運使如斯,難道還不是好算計?在下萬萬沒想到世間還能有這樣神妙的真氣驅使之法。”
祁震微微皺眉,繼續問道:“那在我蓄勢之時,閣下爲何不進攻?雖然我也有防備,但以閣下實力,何必這般畏首畏腳?”
這是祁震至今不明白的一點,盧瑟爲什麼沒有半點主動攻擊的,比武大會這麼多日下來,盧瑟恐怕是讓祁震接招次數最少的人了。
“呃……”盧瑟遲疑了一會兒,像是在思考如何回答這個問題,而這個時候,附近人羣裡傳來一陣喧譁,祁震餘光所見,竟然是一身白衣的何茗。
像何茗這種欺霜傲雪的女子,只要一出現,近乎就是所有人目光的焦點,何茗徑直地朝着祁震走來,不自覺散發的劍意讓祁震不得不將注意力放在何茗身上。
“何茗姑娘有何事嗎?”祁震對何茗唯一有好印象的一點,就是眼前這名女子完全沒有任何心思上的掩飾,純潔如白紙,纖毫無物,只要有一絲念頭的出現,對方必然知曉,從來沒有太多曲折的心機。
只見何茗如今手裡拿着兩柄劍,一柄自然是屬於她自己的“麥芒”,另一柄也是祁震曾經見過的,劍橋樸素無華,卻富有氣質。
“給你。”何茗言語不多,語氣平淡,但直視祁震雙目的眼神卻訴說着不可違逆的意願。
“這是穆徹宏公子的‘荻風’!”在祁震身旁的張軍突然說道:“怎麼會在你的手上?!”
穆徹宏失蹤的事情早在祁震與盧瑟比武之前就傳開了,此時他的佩劍卻出現在何茗的手裡,讓人不得不心生懷疑。
何茗沒有看張軍一眼,盯着祁震說道:“昨天深夜他來找我,說是要把這柄劍交給你,來日修煉有成,再來尋回。”
祁震臉色奇怪,穆徹宏憎恨自己的感情,祁震多少感受到幾分,而且也把祁震作爲自己最大的對手,可惜這次比武大會人才輩出,穆徹宏僅僅剛突破至煉氣境,修爲根基不穩,哪裡能夠獲得優勝成績。
祁震甚至有些懷疑這名世家公子是不是輸得太慘,導致心智失常,把劍轉交給祁震這種不可思議的事情也就罷了,找誰都可以做,但偏偏找上白天把自己打得一敗塗地的何茗,也不怕這位女劍客真的動了殺心,削了穆徹宏的四肢嗎?
何茗姿勢沒有絲毫變化,依舊單手託着“荻風”在祁震面前,在衆人視線之下,祁震不敢讓這位傲如霜雪的女子勞煩太久,輕輕接過了“荻風”,問道:
“穆徹宏公子還說什麼了嗎?”
“沒有。”短促兩字,不帶絲毫感彩在其中,說完之後,何茗轉身離去,不讓祁震有絲毫見縫插針的餘地。
“唉……一個比一個怪。”祁震微微嘆息一聲,然後向張軍問道:
“此劍出自張家,你就替我還給家主吧。”
“這可不行!”張軍趕緊反對道:“且不說張家贈予出去的神兵從無收回之例,剛纔何茗所說的先生沒聽見嗎?那是穆徹宏公子暫時留給先生的,日後還要尋回。”
“這算是怎麼一回事?”祁震看着手中長劍,明顯也不是凡物,但拿在手裡卻一點也不好受。
張軍說道:“此事我會回稟家主的,先生請先放心,‘荻風’乃是既然到了先生手裡,妥善保管應是無礙。”
“嗯……”祁震有着乾坤囊,多放一柄劍沒有絲毫問題,而穆徹宏留下的訊息雖然奇怪,但祁震也沒有放在心上,聽他所言,似乎打算以後要跟祁震再有一拼,“荻風”放在祁震手裡算是證明自己的決心。
一名劍客,能夠主動放棄自己的劍,那不僅僅是勇氣,還會關乎到自己修煉的初衷和意志,穆徹宏放下了“荻風”,那也幾乎等於放棄了過去的自己,他有這個想法,祁震倒是期待未來兩人的對決。
只是可惜,這個對決不知道要在多麼久遠的未來了。
祁震輕笑一聲,隨之將“荻風”收進乾坤囊之內,然後轉過身去,打算再試探試探盧瑟。
“閣下……人呢?”
祁震一轉身,之前還在的盧瑟早已不見蹤影,祁震趕緊向張軍問道:
“盧瑟他人呢?”
張軍有些不好意思,說道:“抱歉……我、我沒留神……”
祁震自然不會怪罪於張軍,畢竟剛纔何茗的出現,以及穆徹宏的事情,恐怕在場衆人的心思早就被吸引住了,哪裡還會有人關心盧瑟這個傢伙的存在。
“好個神出鬼沒!”祁震一跺腳,咬咬牙說道,盧瑟氣質尋常平凡,真想要消失於人羣之中,想再找出來恐怕不容易,此時失去他的蹤影,幾乎就等於永遠失去其蹤跡。
而祁震也只好將這個遺憾埋藏在心裡,只是不知道,日後還有沒有再次見面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