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上關毅送別了那位高個兒的外門弟子,然後帶着祁震走進縱天洞府,一邊走還一邊介紹內中風物,讓祁震很是大開眼界。
“祁兄你看,這邊就是縱天洞府有名的丹霞居,我們外門弟子若是有需求外丹餌藥的,基本都是前來此處購置,只要有錢,哪怕是突破到煉氣境四階的丹藥都能找到!”
“什麼?!”
聽見關毅的言語,祁震幾乎嚇出汗來,他深知突破到煉氣境四階的難度有多大,這一步邁出如跨越天塹,就連祁震自己都覺得能夠突破至煉氣境四階有着莫大的幸運,除了溯光真人如炬目光一眼看出祁震關竅所在,更能提供心智上的鍛鍊,那種千古神識可不是哪家的師父都能發出的。
若突破至煉氣境四階真能靠藥物達到,那麼這種藥物的貴重豈不是足以讓仙道七宗都能因此大打出手?
不過祁震不知道的是,關毅其實只是刻意在祁震面前顯擺罷了,就連關毅自己也不過剛剛突破到煉氣境的修爲,提化真氣還一直斷斷續續,丹霞居之中的外丹餌藥他更是連瞧上一眼、服上一顆的資格都沒有,至於內中的神奇,大多隻是外門弟子之間的互相傳聞罷了。
“對了,祁兄啊……這縱天道場的衣食住行大多都是需要消費的,你身居洞府傳承可能不知,此地光是一瓶傷藥就要不少星河珠,不知……嘿嘿,你可有帶夠錢財?”
關毅一邊拍着祁震的肩膀一邊說道,神情很是曖昧,眼神之中也流露着一些貪婪的神色。
不得不說關毅這種出身普通人家的弟子,在人情歷練之中眼光很是毒辣老道,祁震衣着雖然普通,可是行爲舉止無不是飽受世家弟子那種氛圍的薰陶,而且加上祁震平日裡爲人低調而謙恭,讓關毅一眼就看出祁震絕對不是尋常人等。更何況身爲外門弟子,連外門道場之事毫不瞭解,直接就成爲了洞府門人,可見祁震絕對是被看重之人,日後成就不可限量。
像關毅這種人,資質不高,但較之尋常人等略有優秀之處,典型的比上不足比下有餘,可是在縱天洞府這種仙道弟子密集之處,他的突出立馬就被淹沒在人羣聲浪之中,毫無表現的餘地。這樣的人,想要成爲內門弟子,要麼修爲大有長進,要麼有突出的優秀表現,讓內門中人看得上;要麼就是與內門或者洞府傳承有所聯繫,日後成就徐徐圖之。
以祁震的能力,多少能看出關毅有求於自己的心態,其實這也是理所當然之事,而祁震也乾脆裝作像是一名不懂事的青年,直接從乾坤囊中取出之前從陸先生那裡得來的兩百銖的錢袋子。
當鼓鼓囊囊的錢袋出現在關毅眼前,原本沉寂在體內的真氣彷彿要炸起來一般,關毅只覺得自己的修爲好像不停地往上漲,氣血澎湃涌動,就差沒有伸手去搶着錢袋子了。
“呃……咳咳!看來祁兄家底很是殷實嘛!”關毅強行收斂住衝動的心思,但是眼珠子卻不住地向祁震手裡的錢袋子去看。
祁震心裡暗笑,若是自己還有另外一大半家財拿出來,不知道這個關毅會怎樣的一副神色。
不過正所謂財不露白,外門道場之地人煙混雜,難保不會有心機陰險之人,雖然祁震絲毫不懼,但無謂的麻煩還是不要招惹爲好。
既然知道祁震有這麼多的星河珠,關毅頓時底氣也來了,哪怕這些錢不是他自己的,但還是讓他心底裡有了不少充實。
兩人一邊走,關毅嘴裡也沒有絲毫停歇,縱天道場不比世俗任何一個城鎮落伍,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一些酒樓上的美食佳餚,很多食材原料都是世俗無法享受的,可是在玄天宗外門弟子手裡,大多手到擒來。無論是深海魚鱉,還是高空異禽,只要是能食用的,在這些地方都能品嚐得到。更是因爲如此,縱天道場吸引了天下各方資深庖廚,再一次促進了此地的繁華興盛。
沿着寬闊平坦的道路,兩人來到了縱天道場核心地帶,此地高樓聳立更爲密集,中央一棟更是通體宛如白玉,卻無一個窗戶,就像一座大大的石碑。
“那是……”祁震有些好奇,指着那棟白玉巨樓問道。
“哦,那棟啊,”關毅語氣平淡,說道:“內門的監察長老便是在那內中,只是那些人很少出門,也不知道他們會不會在裡面憋得慌,連一扇窗戶都沒有,半點不通風。”
關毅雖然不理解,不過祁震卻很是明白,修爲越高之人,越不在乎周圍環境與情形,哪怕是全然黑暗與死寂的環境,對於心念神識通達之人,內外不過如一。
而當祁震試圖將神識眼神到白玉巨樓時,便察覺自己神識竟然無法穿透內中,更加確定祁震的想法,此樓的建築必有特殊之處,外界的人對內中無法施展任何干涉,但是內中之人應該可以任意施展神識監控外界的環境。
想到自己有可能時時刻刻在他人監視下生活,祁震頓時一陣不寒而慄,看來這縱天道場看似活躍,但一切都還在玄天宗的掌握之中,不至於太過自治而導致混亂。
在環繞白玉巨樓的一大堆建築當中,其中一棟不算太高,但佔地頗廣的建築,建築風韻頗有上古氣息,雕飾古樸而不失華美,兩尊貔貅佇立在門前左右。
中州與天南雖然地理人文略有不同,但根底之上還是同宗,這貔貅乃是傳說中的異獸,有口無肛,能吞萬物而不泄,寓意吸納四方之財,最適合鎮守在錢莊寶庫門前,沒想到在此處也能見到。
祁震擡頭一看,只見幾層臺階之上的大門,彷彿野獸大嘴,引人心念進入,足見這座建築的分毫雕琢皆有心機妙用所在,讓人觸目一眼便有進入一觀的奇妙力量。
但以祁震修爲,哪裡會受影響,他轉頭看向關毅,只見對方臉上盡是貪慕之色,死死盯着大門之內,讓祁震差點發笑。
只聽見關毅語氣有些發呆地說道:“祁兄,這就是縱天道場的萬寶閣,也是當今天下最大的法器商坊。”
“哦?是嗎?”祁震擡頭看了看門上的匾額,萬寶閣三字工整但尋常,整棟建築雖精心雕琢,但並非豪華奢麗,不太稱得上所謂天下最大的法器商坊。
“那還要請關兄帶路啊。”祁震見關毅還在那裡駐足不動,只好提氣喊了他一下。
關毅打了個機靈,剛纔他是被萬寶閣大門的異狀所鎮住了,其實他自己根本就沒進入過萬寶閣,反而在祁震面前露了相,內心頓時一陣羞愧,但卻還要裝作一副老成持重的模樣,帶着祁震走入內中。
而當兩人甫一進門,以爲青衣小廝便迎了上來,先深施一禮,然後持着十分恭敬的語氣說道:“歡迎兩位貴客。”
祁震過往在天南之地並不太出沒於商坊一類的地方,如今的確算是第一次來到,而且還是仙道法器交易之所,畢竟還是不太熟悉,只是這位青衣小廝明顯受過專門訓練,迎上來之後,每一個動作、每一個神情、每一句話,都不會讓初來之人有任何不適,反而有種賓至如歸的感覺。
祁震還沒說話,關毅便先開口了:“我們是來購置一些法器的,你且帶我們去看!我身邊這位兄弟可是鉅富之家出身!”
聽見關毅的言語,祁震有些吃驚,說到底自己也只是手裡略有些餘錢罷了,絕對算不上鉅富二字,而關毅明顯有狐假虎威之意,祁震一時不知如何應答。
青衣小廝臉上保持着溫和的微笑,說道:“兩位貴客,一樓二樓乃是任由來往觀賞法器之地,恐怕不入兩位貴客法眼,不如請移步三樓,讓樓中理事爲兩位奉上質優法器,如何?”
祁震微微掃了一眼,周圍是一個大廳,牆壁上的櫃櫥裡陳列着各色法器,也有一些客人在觀賞,另有類似的青衣小廝作講解,而以祁震神識,一眼就判斷出這些法器的優良程度,其中有一些甚至做工有欠,的確不是上好法器。
見狀如此,祁震便點了點頭,跟着眼前小廝來到了萬寶閣三樓。
三樓與下面兩層不同,乃是一個個分割好的靜室,青衣小廝將兩人帶入其中一間,內中幾張桌椅,一路法香長燃不息,極淡而又綿長的香氣瞬間沁入心脾,讓人心神爲之安寧。
“上好的寧神香啊。”祁震一下子就判斷出靜室之中焚香。
祁震與關毅兩人剛坐下,青衣小廝就送來了茶水,一切佈置停當安穩,就聽青衣小廝說道:“兩位貴客稍後,理事馬上就來。”
似乎都是有着十分嚴密的安排,就當祁震剛喝了幾口茶水,心思安定之時,靜室木門悄然打開,走進一名中年男子,中等身材,頷下黑鬚整潔,開門見山說道:
“鄙人姓馬,兩位貴客喚我做馬理事即可。”
說罷,一陣神識暗暗傳出,觀察兩人狀況。
這位馬理事明顯就是有着煉氣境四階以上的修爲,一下子就看破了關毅的修爲,但是當神識延伸到祁震身上時,祁震體內武鬥真氣自主警示,竟是在無形中阻隔了馬理事的神識,反而將馬理事的心神震得有幾分刺痛。
“莫非是高人?”馬理事察覺到自己神識無法看穿祁震修爲,內心頓時劃過千萬思緒。
而祁震自然也察覺到對方企圖以神識來觀察自己,只是武鬥真氣先天妙用於此,防止了對方的窺視,只是沒想到,一個萬寶閣的理事,竟然也有着煉氣境四階的修爲,看來這棟建築內中果真藏龍臥虎。
各人心中各有想法,但也只是維持了一個瞬間,然後馬理事行了一禮,輕輕拍手,青衣小廝便拖着一個木盤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