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椎聽見祁震的建議,先是遲疑一陣,隨後立刻回答道:“祁震道友若能加入光明聖衛,一同迎抗天魔,這自然是浩土之幸!”
祁震笑着擺手說道:“我什麼時候要加入光明聖衛了?同樣是對抗天魔,在此之前光明聖衛尚未出現,也未曾有要加入哪個行列。複製網址訪問 ”
染椎興奮地說道:“道友不知,這三年來,光明聖衛早已擬定一套應對天魔的具體方案,參與對抗天魔的人,必須加入光明聖衛,這樣來去進退、有度不失。”
祁震沉吟了一陣,發現染椎的神情不似作僞,心中暗自驚歎光明聖衛的狂熱,但同時對光明聖衛的存在有些不滿。
天下仙道修士能有更多人主動站出來對抗天魔,這自然是好事,但從未有過不加入一方行列就不能對抗天魔的事情。
如果說光明聖衛有着其獨特掌握的戰術法陣,必須參與者遵守,那固然無可厚非,但光明聖衛也非是勢力覆蓋天下,不由得光明道或者光明聖衛來否定其他人對抗天魔的功績。
“在下行事更喜歡獨來獨往。”祁震說道:“方纔鬥法道友也看見了,若我面對天魔全力施爲,方圓數裡生機難存,很難與諸位同道合作,就無所謂加入光明聖衛與否了……這樣吧,中州傳聞,光明道掌門擎燈神機妙算,能夠屢屢推測出天魔降臨位置,不如告訴我下一次具體地址,祁震一人一刀獨對天魔,光明聖衛在外圍掠陣,以防天魔脫逃。”
“這……”聽到祁震的說法,染椎面露難色。
祁震趕緊追問道:“難道這有何不可嗎?還是說道友擔心我不能獨自應對天魔?這個你們且放心,若祁震殞身於天魔手中,非是光明聖衛見死不救,實乃祁震狂妄自大。而且此番舉措,也應該能體現在下誠意,至少在對抗天魔一事上,玄天宗一直在支持光明聖衛。”
祁震這麼說,其實也是在試探光明道。世人傳聞擎燈能夠測算天魔破空降臨的位置,在祁震看來,那是丹珠對擎燈的影響,至於擎燈利用其作爲是善是惡,這就很難說了。
如果擎燈真的是能夠憑藉自身和天魔的牽連,預測出天魔降臨的具體位置,那麼他完全有能力設計謀劃,讓自己敵對的勢力在適當時機前往該處,屆時天魔降臨,用不着光明道花費心思,和擎燈敵對的勢力自然一個個消失。
但是這樣的手段,肯定用不了太多,若是被天下仙道察覺到擎燈有意如此,那麼光明聖衛立刻就會被天下仙道圍攻。
目前光明道和萬寶閣勢如水火,光明道是否有這樣的打算?而不滅災星迦樓羅是否也預料到這一點?以此做好反制的準備?
對於這件事,祁震不打算讓擎燈隱藏太久,所以打算自己親自露面,獨對天魔,若天魔來勢超乎尋常,就能夠直接證明擎燈和天魔並非是簡單的牽連,而是內外勾結的陰謀手段。
拿自己的安危去試探,祁震並不覺得兇險,相反,他目前需要一個機會,好好驗證擎燈的手段和目標,同時這個行動也會有試探萬寶閣的意圖。
可如果天魔攻勢如常、萬寶閣也無針對行爲,那也很可能是擎燈與迦樓羅繼續潛伏不動,祁震一無所獲,這樣一來,單純消滅一波降臨浩土的天魔,也未嘗不是好事。
“這件事,我還要請示掌門。”染椎思前想後說道。
“能否替我引見擎燈掌門,後生晚輩祁震頗想目睹當世宗師風采。”
“抱歉,掌門現今正在閉關,除了門中長老,誰也不見。”
祁震早就知道擎燈不會見自己,這麼說純粹是隨便一問。
染椎離開之後,祁震也沒在寒玉居中逗留太久,臨走之前揮手將石棺蓋上,並沒有對那個複製品做什麼手腳。
對於這樣的存在,祁震心裡多少也有些複雜,無論複製得多麼相似,對於煉神境修士來說,自我的存在並不會因此而改變,無非是世間新異奇術而已,至於萬寶閣會不會再進一步的行動,祁震此刻也無法確定,除非另有複製品現世,誰也沒辦法拿這麼一件孤例去針對萬寶閣。
但是,像祁震這樣名聲響著的人,萬寶閣都敢複製,那麼世上更多默默無名的仙道修士,若是在暗中被萬寶閣以複製品代替,暗中又施展了什麼手段控制複製品,那麼潛藏與浩土仙道中的危機,的確不可小覷。
這樣的事情,祁震和莫機鋒都沒有公開,世人也不知道所謂複製品一事,光明道固然將假冒者的屍骸留存下來,但是一個完全實在而又獨立的生命體,他們也沒有辦法逆推是如何假冒成祁震的。
生命個體的成長和發育,是一個非常玄妙的過程。人一生飲食呼吸,新舊氣血交互,皮肉腑臟之間,無數精芒與世間外界來往,可以說昨日之我與今日之我確有不同之處,而這個不同,絕非心緒意念中的不同,而是生命實體內部的變化。
時日一長,生命個體中的每一寸肌理血肉,早就不是初生之時的赤子之軀,所以即便是利用神通去逆推這具複製品的過往,所見的只能是單純的成長髮育,而不是依靠某種奇異新術拼湊出一個人。因爲祁震能夠肯定,唯有這樣的複製品,才能夠保證和自己一模一樣的“相似”。
不過也並不是真的無法區分複製品和真實者差別,如果光明道不將屍骸擱置在寒玉居中,常溫之下,複製品屍骸的腐爛速度會非常快,有如日下寒冰融化。因爲這樣的複製品,肯定是經過某種方法催生成長,若非如此,祁震恐怕就真的會有一個孿生兄弟了。
至於這個小問題,就由的光明道自己去發掘了,祁震不打算干涉其中,如果光明道遲遲沒有發現,那也說明他們在面對萬寶閣這種手段之時,已經開始落入下風。
祁震非常明白流光真人派遣他前來的用意,絕對不是將兩家矛盾徹底擺平,實際上這件事也不是祁震一個人能夠做到的。
祁震要做的,是將光明道和萬寶閣矛盾的僵持之勢拖延下去,甚至讓他們無法抽出精力來關係玄天宗未來的舉動。
不管是擎燈預測天魔位置、光明聖衛迎擊天魔,還是萬寶閣複製生靈,流光真人都不關心,神器天門即將成型的現在,玄天宗需要最大的空間和餘裕來保證神器的煉就。
屆時神器功成,玄天宗將會是天上天下無所滯礙,天魔那每次被控制降臨的數量,在神器天門面前如同溪流面對波濤洶涌的大河,攻防雙方瞬間逆轉,浩土天魔劫數自然而然就瓦解了。
缺少天魔降臨浩土,不管擎燈還是迦樓羅,他們想借助天魔勢頭有任何謀劃,都將歸於空白,到那個時候玄天宗就無需擔心他們,集中力量遠征天魔,威勢世間無阻。
離開寒玉居,祁震無所事事,在紅棉城中四處閒逛。
跟玄天宗的外門道場不同,紅棉城終歸還是世俗大城,市井煙火氣息濃厚,祁震雖然說不上脫俗離塵,但也算是仙道中人,來到這樣的環境居然也覺得有些陌生。
走在路上,祁震不止一次感應到有其他仙道修士的存在,但是他們並沒有御風飛行、高來高去,而是如世俗常人一般在地面行走,除非是身穿光明道門人的制式衣袍,否則尋常散修來到紅棉城,真如普通世俗人無異。
祁震也是如此,從積沙死海回到中州之後,祁震身上的就是普通的服飾,外人看不出他是玄天宗弟子,當收斂一身神氣之後,修爲不足的人甚至會忽略祁震、記不住他的相貌。
“離開世俗十年,再度落足塵土,其實才發現許多精彩所在。”
紅棉城是中州最大的城鎮,因爲氣候四季如春,地處平原,幾乎是整個中州的商貿樞紐。早在光明道道場尚未建立之前,紅棉城代代商旅世家,就開始沿着紅棉城各個方向修建道路。以至於如今紅棉城內外的道路,都是一種灰泥澆築的平實地面,潑水自流、如石磐穩。
更別說紅棉城工商百家爭鳴,四處都是繁華景象,步步都有驚喜,而仙道修士與世俗凡人在此地彼此和諧,更是讓祁震感受到與外界的不同。
在中州的大多數地方,仙道修士大多高高在上,不僅僅是因爲身懷法力,絕非世俗凡人能可相比,更是因爲身心早已非凡,若非如玄天宗這般和各地世俗有所往來,玄天宗完全可以孤立於世俗之外獨存。
祁震當然更喜歡仙凡互通的環境,實際上,他自己出身的天南之地,在祁震的影響下,就是有意打造得如紅棉城一般。
“說起來,也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去天南之地了,不知雲笙長老和祁家上下如今過得怎樣?”
想起天南之地,祁震心中微微一動,隨後從乾坤囊裡取出一張符紙。
在離開玄天宗的時候,流光真人給了一些特殊煉製過的符紙,專門用於門人傳達信息,而且是有宗門秘法加持,外人難以阻截,而且阻攔下來之後也無法解讀內容。
祁震匯聚神識,在符紙之上留下自己在離開大羅洞天之後的種種經歷和所見所聞,其中也包括了自己對玄天三聖以及擎燈、迦樓羅等等看法。
如果說有一個人能夠讓祁震傾訴所有的,那恐怕就只有雲笙長老了。自從數年前大羅洞天一別,雲笙長老便在天南之地閉關修煉,祁震非常思念,但是又不敢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如今有宗門秘製符紙,祁震正好利用這個機會,告知雲笙長老自己的情況。
當然符紙之中也有一些是對祁家、祁霏霏、祁黛等人要說的話,目前也只能通過雲笙長老來傳遞消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