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山脈外圍,縱天道場之中,逐漸升起的太陽普照大地,部分志得意滿的玄天宗外門弟子,早早就起身準備,前往搭乘飛雲臺去到長門天元峰,修爲稍淺之人,再不濟也想上天元峰看看那浩大的場面是如何動人心魄。【..】
可是衆人尚未出發,一個讓人震驚不已的消息便傳了下來,長門之上發生了一次破壞力恐怖的爆炸,不少在事發地附近的弟子,當場就被震死震傷。
而且更加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引發這次轟動宗門爆炸的人,正是在縱天道場留下赫赫威名的祁震。
“怎麼會這樣?”人羣之中,關毅聽到這個消息,臉色頓時一白。
如今的關毅,修爲已經達到煉氣境一階完滿的境界,正是要趁天元論會的機會,增長見識,好讓自己更容易衝擊煉氣境二階。他昨日幾乎不曾休息半刻,都在提化體內精氣,同時也在不斷熟練自己的法器陰陽飛梭。
關毅知道,以自己目前的修爲,想要趕上祁震這樣的人物,那是純熟癡心妄想,但是能夠結識到祁震這樣的人,不帶一絲功利心、敞開心扉結交朋友的強大修士,關毅深受感動。如祁震所提點的,在這一段時間以來,關毅推卻了所有想借助自己結識祁震的人,獨自一人閉關修煉、精進修爲。
然而今天聽見這個消息,關毅內心猛然一驚。
外門道場之中的弟子,雖然修爲遠遠不如長門天元峰或者諸多洞府傳承之中的門人,但是對仙道之中的各種大小事務的瞭解絲毫不會少於內門弟子。
早有傳言,說如今仙道之中正有一股未知劫數漸漸浮出水面,而且極有可能第一個目標正是針對玄天宗而來。
對於這虛無縹緲、無更多描述的未來劫數,外門弟子大多都沒有抱持太大的恐懼。天塌下來有高個兒的撐着,長門之上的那些高道仙真們自然會出面應付,輪不到這些外門弟子去拼死拼活。
可是關毅對祁震瞭解,讓他對着內中之事另有看法。縱然關毅一開始只是像依賴祁震在外門道場獲利豐盈,可是他也能夠明白,祁震只是一個掛着外門弟子身份、實際上飽受宗門重視的一名優秀弟子。至於出手闊綽,隨便就買下陰陽飛梭,甚至自由出入萬寶閣,面對那名神秘的萬寶閣首席還能全身而退,足見祁震此人身份地位的特別。
能夠讓祁震在長門這麼多高人環繞、堪稱世上最爲安全的仙道福地,引動這麼一場震驚仙道的爆炸,可想而知是怎樣強悍而可怕的敵人。
關毅一點都不蠢,相反的,像他這樣從世俗、來到外門道場,摸爬滾打這麼多年,對人情世故瞭解,恐怕比祁震還要深刻,短短數息之間的思考,關毅就能預料到,祁震引動的這次變故,會對仙道之中產生怎樣的震動。
“喂
!聽說了嗎?祁震當初還是跟青嵐宗的麗水凝長老在同一個房間之中呢!”
關毅思考之際,衆人也在議論紛紛,畢竟自從祁震將袁老黑打成廢人之後,祁震的名聲在外門道場可謂是一躍千丈。
“青嵐宗?就是那個全是女修士的宗門?早就聽說了,不知道祁震爲什麼會去見這樣的人,想必那個麗水凝長老也是個大美人吧。”
“那還用說?祁震去的那個地方是長門馨園,本來就是讓門中女弟子休憩之處,也是招待外來女修士的院落,雖然不至於男子止步,可是能讓祁震走進那處地方,嘖嘖……”
“莫不是青嵐宗的人看上祁震,想找他結爲道侶?”
“我想也是如此了,你們可要知道,雖然世上修士都恨不得與青嵐宗的仙子們結上姻親關係,可是人家青嵐宗的門檻可高得很,上一次青嵐宗的仙子與他派門人結爲道侶的事情,還是六十年前的事,祁震的面子可真大啊!”
“那馨園之中到底發生何事了?再說,你們怎麼知道長門之上的大爆炸是祁震所爲?”
“我也是聽說的,自從馨園發生這種事情之後,掌門就召集了衆多長老首座連續討論了一日一夜,要不是這樣,消息早就傳下來了,估計也是他們這些大人物刻意漏出的一些口風吧,唉……這下好了,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別說祁震死了,就連青嵐宗的一位長老也陪了進去,這下天元論會可不好搞了。”
“怎麼?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天元論會還要繼續舉行嗎?”
“掌門說了,天元論會照舊舉行,但是我看啊,敢去的人不多了……對了,關毅,你還打算上天元峰嗎?聽說祁震都被炸得灰飛煙滅了。”
衆人的視線瞬間聚集在關毅身上,因爲衆人議論而臉色陰沉的關毅,被衆人這麼一盯,反而生出幾分不忿,厲聲說道:
“一幫修爲淺薄的傢伙,有什麼資格給高人們定奪生死?!祁震師兄是死是活,掌門真人有下定論嗎?!你們害怕,不上長門便是了,我偏要上去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天元論會我是一定要參加的!”
說罷,迎着衆人各自羞愧低頭,關毅登上了飛雲臺,向着遠處的天元峰不斷攀升而上。
然而在縱天道場中央,位處要道的萬寶閣中,消息要比外門弟子傳播的速度更快。
雖然萬寶閣這兩日照常開張營業,可是閣中上下似乎都縈繞着一種古怪的氛圍,向來熱情好客的青衣小廝和諸多理事,突然都變得安靜起來,讓人誤以爲萬寶閣之中出現了一隻擇人而噬的猛獸。
萬寶閣之中,那間與內外獨立的廳室之中,玉心緣捧着一面銅鏡,臉色陰沉似水,全身法力不斷向內中灌輸,銅鏡表面起伏不已,卻是一堆異常混亂、毫無意義的混沌,看不出一絲應有的景象。
“可惡!”
玉心緣一甩手,銅鏡被狠狠擲出,但奈何此等法器煉製優良,想要破壞並不容易,豈是簡單一摔便可以摔壞的?
因爲憤怒而站起身子,渾身顫抖的玉心緣,終於氣餒坐回椅子上,自言自語道:
“當初我給祁震種下‘寸狐心’,就是想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但是每當他碰見天元峰的一些重要人物之時,寸狐心便莫名其妙失效……這等禁制法力還則罷了,可是天魔的舉動也未免太過誇張了,竟然控制了一名煉神境高人,來對付祁震……”
玉心緣重新站起身子,走向一面書櫃,從內中取出一卷典籍,一邊看一邊想道:
“雖然我對青嵐宗多有留意,可還是沒想到,天魔的舉動遠比我想象的要隱秘,那支與青嵐宗一向不和的散修傳承……原來是九曲神音的後人,青嵐宗的鎮派神器無絃琴,應該就是九曲神音所煉製,本來是送予青嵐宗創派祖師作定情之物,可是不知爲何,後來兩人反目成仇……哈哈,此事世人大多不明,然而我青丘一脈卻是瞭解,青嵐宗的創派祖師本來是一對孿生姐妹,姿色超絕、當時仙道修士皆驚以爲天人
。奈何這對姐妹同時愛上當年以音律入道的九曲神音,九曲神音以自身神通與一生音律學識煉製了無弦之琴……”
“只不過九曲神音修爲雖高,卻也無法分辨同修一體的姐妹,竟然在定情贈器之人,誤認姐妹,導致三人彼此感情破裂分歧……千年歲月經歷,恐怕已經無法知曉當年九曲神音所愛的到底是姐姐還是妹妹,恐怕就連九曲神音自己也不知道吧……”
玉心緣繼續向後翻頁,然後大笑道:“原來當年這對姐妹所修的功法名爲《雙生心輪》,還真是適合她們這對孿生姐妹,要我說,九曲神音你是個男人,乾脆就把這對姐妹都收了便是,哪裡這麼多矯情往事!”
“待我看看……原來《雙生心輪》是玄天宗先代祖師點撥這對姐妹時,自行編撰的一門功法,這位祖師只在悠久歷史之中留下陸之一姓……陸?姓陸?陸先生?有趣、有趣……這所謂《雙生心輪》,其實應該是御靈術的一個變種,結合修士與御靈之間的契合,然而這位陸姓祖師也是絕藝超凡,爲了印證自己的修爲,竟然改造一門奇妙法術,爲孿生之人修煉的功法,青嵐宗這對創派姐妹,修煉了《雙生心輪》之後,彼此互相心知,所以當任意一人愛上九曲神音之時,另外一人也必定愛上九曲神音,而且迴環往復,愛意只會越來越深;可是當任意一人起了獨佔之心時,另外一人也同樣如此……嘖嘖,好狠毒、好冷血的手段,爲了印證自身法術,竟然不惜給三人之間的感情埋下這樣的根由,玄天宗啊玄天宗,你造的孽可真的不小……”
玉心緣合上書卷,然後走廳室之內邁步,這是她平日裡思考法器煉製時的習慣,如今卻是在思考關於祁震的事情
“祁震雖然不見蹤影,可是卻不一定身死於長門之上,然而寸狐心找不到祁震身處的地方,要麼祁震真的徹底死亡、形神消散,要麼就是身處於某種隔絕天地的異境之中……”
“祁震背上的長刀‘劈道’乃是靈質鐵,在那樣的環境之中,也斷然不能破壞靈質鐵本身材質,然而以玄天宗的人力,卻也找不到祁震和他的兵刃,可見祁震如今應該不在長門之上。”
“天魔能夠滲透進青嵐宗,那麼要滲透進其他宗門也並非難事,玄天宗之內肯定還有天魔的勢力潛伏隱藏……祁震這孩子很是聰明,雖然在馨園的那個房間之中,被麗水凝的法術阻隔了寸狐心的法力,可是他必定會尋找對方言行之中的漏洞或者可趁之機……”
“如果祁震真的有能力在現場之中逃出生天,他現在會在哪裡呢?”
想到此處,玉心緣會心一笑,走出廳室,來到萬寶閣的一個清靜後院,對着一名年輕稚童說道:
“你不是說想見你的表哥嗎?現在便是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