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鶯的花園夢幻得像愛麗絲夢遊仙境裡的花園,各種各樣的花,組合成不同的形狀,花卉編成的別墅區、花卉做的人形、花卉做的倫敦大本鐘……都有專人每日精心打理。
夜晚的燈光一打開,就更像一個主題公園。
如果對外開放,鐵定成爲一個特色旅遊景點。
“哇哦,夜姐姐,無論來這裡看多少次,都是那麼美。”
“你喜歡就經常來啊,最近讓人新做了凱旋門,還有玫瑰瀑布,我帶你去看。”
夜鶯拉着白薇雅的手,木製的鞋跟踩在花花綠綠的地板上發出略微笨重的聲響,如同鼓鳴。
玫瑰瀑布沒有飛流直下三千尺那麼誇張,只是一個小型的人工瀑布,但是瀑布口是一隻紅眼大白兔張開的三瓣嘴,沖刷下來的全是玫瑰花瓣,水面上也漂浮着或黃或紅的花瓣。
空氣中也瀰漫着淡淡的花香。
白薇雅看着瀑布,喃喃說道:“夜姐姐,我年後就走了……”
“嗯,雨央都跟我說了,薇雅,你真的要出國嗎?”
“對啊。”白薇雅苦澀地笑了笑,“我這次去新西蘭,還要去找貝醫生,但是這件事,我爸媽是不知道的,知道了他們可能也想去找貝醫生,但是,你看我媽現在身懷六甲,而且年紀大了,怎麼受得了一路的顛簸呢?”
夜鶯淡淡一笑:“你說得也是,那你自己要小心點兒啊。”
“嗯,我會的,夜姐姐,你也要注意安全。”
自打夜鶯被軟禁的那次事件結束後,白薇雅都心有餘悸,看夜鶯她似乎不覺得有什麼,但是那件事就像陰影一樣籠罩在白薇雅心裡,揮之不去。
“瞧你說得那麼緊張,我現在好得很呢!”夜鶯坦然地說。
“看着你過得好,我也就放心啦!”
晚風輕揚,怎麼就讓兩個女生都感受到了壓抑呢?
些許是各懷心事吧……
……
“Beer,你怎麼就不肯坐我們家的飛機呢?非要去什麼國際機場,你這不是自找麻煩嗎,而且你有那麼多東西要託運,爲什麼不直接到了新西蘭再買?”
白薇雅拉着一個大行李箱,站在機場裡聽着白若……呃……溫柔地念叨。
“老爸,同樣是坐飛機,不就是人少和人多的區別嗎?白家的飛機飛過去又飛回來,多浪費機油啊。我也沒有拿很多行李,就這麼一隻箱子,哪裡多了?”
白薇雅話音剛落,就看見江月盈招呼着家裡的男男女女傭人提着大包小包來到跟前。
江月盈說:“薇雅,這我們彌空市的特產啊,你放在房間裡的二十隻布偶啊,你最喜歡吃的零食,我每一款都讓人買了……”
白薇雅看着那堆東西,風中凌亂。
周圍的路人已經一臉吃驚了。
這陣仗……敢情是十里相送……
媽,咱能低調一點兒嗎?
白薇雅在內心吶喊,但面部表情沒有流露出一絲破綻。
但是……江月盈現在是白家中的頭號Boss,她是孕婦她最大,她說什麼就是什麼吧。
可是……
“呃,那個……媽咪,這麼多東西,我帶不過去的,那個……特產我拿一袋吧。“
傭人把一袋子特產給白薇雅。
“然後布偶……就那根香腸吧。”
傭人又把香腸布偶給白薇雅。
“零食我就要兩三種就好了,在飛機上解解饞。”
白薇雅拿了一包紫菜,一包薯片,一包橘子口味的軟糖,塞進背後的旅行用雙肩揹包裡。
“小盈你也是,Beer都說你不用跟過來送機,你幹嘛非要跟過來?”
白若輕輕摸了摸江月盈的肚子。
白薇雅一臉茫然:“老爸,我什麼時候說過不用……”
“你不要插嘴。”白若不准她把話說下去。
白薇雅憋屈。
明明是白若在瞎扯淡!
白若專業坑女兒十週年,從未放棄過……
“好啦,爸爸媽咪,我先去托運行李啦,你們就回去吧。”
白薇雅擔心江月盈的身體,從白家出來又顛簸到國際機場,她得爲江月盈肚子裡的妹妹着想啊。
“Beer,你要好好照顧自己。”
白若點了點頭,牽着江月盈的手,準備帶她走。
江月盈依依不捨地凝望着白薇雅良久,倏地甩開白若的手,上前抱住白薇雅。
“薇雅!”
被她這麼一喊,白薇雅的雙眼溼潤了。
這是她第一次離開家,去到那麼遠的地方,而且身邊還沒有熟悉的人陪伴。
“媽咪,你別這樣……”白薇雅壓着自己的嗓子說。
江月盈難過地說:“媽媽捨不得你……”
“女兒這是出國留學,又不是出嫁。”白若上前拍拍江月盈的背,“你別難過,媽媽難過的時候,肚子裡的羊水是有毒的。”
江月盈聽了,立刻收住了來到眼眶打轉的淚水。
白薇雅哭笑不得。
江月盈鬆開白薇雅,轉身對白若翻白眼:“哼,等薇雅出嫁的那一天,說不定你一個人躲在角落裡抹眼淚!”
輪到白若哭笑不得了。
之前得知白颯到了美國讀書的時候,江月盈也是憂傷了好一段時間,這次輪到白薇雅出國。
一雙兒女都離開她身邊,她就剩下白若和肚子裡的小傢伙了。
一下子心裡空了一半。
江月盈甚至不敢想象待會兒回到家看到的場景,空蕩蕩的宅子裡,暫時沒有了白薇雅的歡笑聲,那種寂寞,就像潮涌一般席捲上心頭。
是不是懷孕讓人變得多愁善感呢?
白薇雅親親江月盈的臉頰,安慰說:“媽咪,等妹妹出生之後,你趕緊把身體養好,然後和老爸來看我,相信我,時間過得很快的,一眨眼三年就過去了,我也就讀完書回國了。”
“嗯……”江月盈點了點頭,“那薇雅,我們看着你走吧。”
白薇雅心裡直髮酸,讓白若和江月盈注視着自己離開……
她心裡好難受啊……
父母的目送,太沉重了。
每目送一次,他們擁有她的時間就縮短一段,等到她和白颯都出去工作了,組建自己的家庭,有自己的兒女,就更加沒有時間陪伴他們。
一對父母能夠擁有自己的孩子多少年?
她不曾估算過,也沒有那個勇氣估算過。
她害怕估算出來的那些數字,連她自己看着就難過不已。
等託運完行李之後,白若和江月盈已經回去。
白薇雅再次檢查了一次護照、機票、身份證等物件,確認無誤之後,調整了一下雙肩包書包帶的長度,準備過安檢,忽然感覺胃有點不適。
她捂着疼痛的部位,隨意找了處地方坐下,想起來藥已經託運走了,水壺裡的水也喝光了,唯有到自動販賣機或者小店裡買水。
但是藥沒有辦法變出來呀!
不管了,先買水。
正準備起身之際,她就看到一雙深藍色的男款單鞋。
她低着頭,只感覺眼前的男生站着與她捱得很近,近到她聞到了他身上的氣味,如果兩個人是互相具有吸引力的話,那麼他們身上的味道會讓對方聞起來很是舒暢。
目前爲止,能夠帶給她這樣吸引力的人,不是他,還會是誰呢?
白薇雅仍捂着胃部,訥訥地低着頭看那雙鞋,鞋面很新,鞋面之上的褲腿筆直,被扯好得一絲不苟,可以看得出眼前的人平日裡是非常注重整潔衛生的。
她又想起某個下雨的夜晚,他舉着一把巨大的傘,一步步靠近屋檐下躲雨的她,那時候斜風斜雨,他摟着她的肩,幾乎把四分之三的傘都遮在了她身上。
平日裡叱吒風雲,帥氣威風的男生,被頑劣的雨水淋成了落湯雞,回到絕倫誓約,他不顧鞋子上、褲腿上的泥濘,直接走進了洗衣房拿白薇雅早已被烘乾的浴巾、睡衣等東西,催促她去洗澡,怕她被雨*了。
她才被雨打溼了那麼一丟丟,他自己被淋得那麼狼狽,都不顧形象了。
那個雨夜,穿着毛茸茸的睡衣,與他依偎在沙發上,安安靜靜地捧着馬克杯,喝他煮熱的牛奶,覺得整個世界都暖烘烘的,管它外面風大雨大,此心安處,便是港灣。
司徒慕絕把手裡拿着的胃藥和礦泉水放到白薇雅手裡,坐到她身旁。
兩人之間,隔着一個空座位。
爲了避免尷尬,白薇雅把抱在懷裡的雙肩包放到了那個座位上。
但是,她這麼做,好像把氛圍弄得更尷尬了,彷彿是她要硬生生隔開兩人的距離似的。
白薇雅抓着手裡的藥瓶和礦泉水,一動不動,眼神聚焦在正前方遠處的安檢口。
知道白薇雅的胃一直都有問題,司徒慕絕比她還緊張,隨身攜帶她的胃藥,簡直就是她的移動醫藥箱。
打敗愛的,一直都是細節。
所以,他現在來到她面前,是什麼意思?
她還沒想明白。
既然讓她走,毫無挽留的一言半辭的人是他,那他爲什麼要在她臨行前來到她面前?
沒等她想明白這些疑團,身邊就響起一道命令似的聲音。
“快點吃藥!”
她條件反射似的回過神來,手裡抓着兩樣東西,霎時間不知道往哪裡放,司徒慕絕坐到了她隔壁的位置,把她的揹包放到了自己腿上,幫她拿礦泉水瓶子,等她把藥從瓶子裡倒出來之後,他早已幫她擰開了礦泉水瓶蓋,接過她手裡的藥瓶,把礦泉水小心翼翼地遞到她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