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山流水,亭臺樓閣。
這裡就像是一個世外桃源。
這裡是神谷。
微風輕輕捲起薄荷綠的窗簾,和煦的陽光普照大地,樹木的氣息在空氣中醞釀,啾啾的鳥鳴在枝頭不斷。
陽光終於來到了男子五官深邃的臉上,男子狹長的雙目緊閉,睫毛長得令人嫉妒。
他的面容蒼白無血色,彷彿是蠟像。
他的身上纏繞着無數的繃帶,有不少血絲沁到了白色的繃帶上。
怎一個叫人心疼……
一位留着深紫色自然捲長髮的少女,捧着一堆藥物,輕輕地邁入房間內。
她的眼睛是琥珀色的,像鑲嵌在眼眶裡的琥珀。
少女穿着一身清新甜美的碎花長裙,走起路來,那裙子的裙襬輕輕地揚,彷彿有無數朵花在舞動着。
她把手裡的藥品放在牀頭櫃上,提起裙子,跪在潔白而柔軟的天鵝絨地毯上,一邊幫男子處理傷口,一邊與男子喃喃說道:“你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啊……我每天來看你,幫你治療,照顧你;我也算是你的救命恩人了吧?你好歹也醒過來看我一眼,以示感激啊……”
他睜開眼睛,那雙眼睛一定像黑曜石一樣明亮清澈,叫她移不開眼的,僅僅是現在,他就已經深深吸引住她了。
她不悅地撅了撅小嘴,湊近了男生的臉,那張丰神俊朗的臉啊,越是湊近,越看得她心跳不已。
怎麼會有長得這麼好看的男生呢。
她若削蔥根的指,輕輕點在男生的臉上:“你說我偷偷親你一下,你會不會就醒過來呢?”
男生無動於衷。
唉,他傷得那麼重,怎麼可能說醒過來就醒過來呢?
少女有點兒想耍賴的意思:“嗯……你不說就是默認了哦?”
心動不如行動,她趴在牀邊,嘟起小嘴,慢慢湊近男生的花瓣薄脣。
“妮妮?”
女生想要偷親男生的衝動被打擾了,矜持迴歸,鬱悶地瞄了站在門口的女子一眼。
“小柔姐!”嬌嗔。
“啊啦,是我壞了你的好事嗎?”
站在門口的女子抿嘴一笑,眼神柔和,五官柔和,整個人溫婉可人的。
她留着一頭烏黑油亮的及腰長髮,髮尾用銀色的金屬扣緊緊扣着,看她的雙眼,才能分辨出她的年齡,看她保養得極好的外表,根本就看不出她已經是個四十多歲的女子,倒像是個二十五歲上下的姑娘。
“小柔姐,你就知道笑話我!”
被喚作“妮妮”的女生又撅了撅嘴。
女子走進房間,調侃道:
“瞧你的嘴,都能掛油瓶了。”
女生聽了,忙捏捏自己的嘴脣,甕聲甕氣地說:“我習慣了嘛……”
那是她下意識的一個小動作。
“他還是沒有醒過來嗎?”女子站在女生身旁問。
“沒有,他傷得太重了,度過了危險期,已經是種幸運。”
她真心疼這個男生。
幸好呀,他是被人稱神谷小神醫的她——貝芙妮撿了回來。
她一定會竭盡全力治療好他的,就像當初治療好她的小柔姐一樣!
不過,她心裡是對她的小柔姐抱有一絲遺憾的,因爲她雖然讓她家小柔姐身體上痊癒了,但是小柔姐不記得遇到貝芙妮以前發生的事情了,所以她就認了她做她的姐姐,還給她取名爲“蘇柔”,因爲蘇柔是在她的治療下醒來的,而且很溫柔。
反正媽媽過世之後,她一個人生活在這個空蕩蕩的莊園,身邊只有僕從,她一個人是孤單寂寞得很,有蘇柔陪伴着她,她覺得很開心。
她每天和蘇柔一起吃好吃的東西,煮茗看書,過着悠然自得的生活,偶爾爲附近的原住民看診,日子舒適地一天天過去。
一個偶然的機會,她撿到了這個帥到掉渣卻又身負重傷的男生。
這是不是上天賜予她的一份驚喜啊?
她還以爲她救不活他呢,別提有多擔心,好在男生在她的奮力救護之下,度過了危險期,現在她最大的希望,就是男生趕緊醒過來吧,這就是對她這次治療的最大認可之一了。
“唉,小柔姐,他什麼時候才醒過來啊……我好想聽聽他的聲音,看看他的眼睛啊。”說不定還能牽牽他的小手,摸摸他的腹肌。
好吧,在替他治療的過程中,她都摸過了。
可那是她的工作呀,不算不算。
貝芙妮的雙頰微微紅了紅。
“妮妮,這樣的話,你每天都念叨上百遍,我的耳朵都快要長繭了。”蘇柔的手指在貝芙妮眼前晃動了幾下,“你一定是喜歡上這個男生了。”
“我……喜歡上他了?真的嗎?”
貝芙妮從小到大,都沒接觸過幾個男生,更別說是戀愛了,這就是喜歡的感覺嗎?
來得如此突然,而又猛烈,還帶來了一系列的心跳。
喜歡……就是這樣的感覺啊……
真的就是喜歡嗎?
貝芙妮從來沒有喜歡過一個人,所以她不知道究竟怎麼樣纔是喜歡啊。
蘇柔好像感覺到了貝芙妮的疑惑,眨了眨眼,問:“需要我幫你驗證一下嗎?”
“好哇好哇!怎麼驗證?”貝芙妮放下手中的活兒,期待地望着蘇柔。
“你老實告訴我,你這陣子,每天想到的最多的人,是不是他?”
“嗯嗯,就是他!”
“你在說話的時候,總是三句不出,就扯到他,對不對?”
“對對對,正是這樣!”
“你甚至有幻想過和他在一起之後的生活。”
“天哪,小柔姐,你是怎麼知道的,我有想過和他在一起之後的每一天是怎麼過的,而且我還做過和他在一起的夢呢。”
“很好!我剛纔說的'喜歡三部曲',你全都中了,這說明,你也許是喜歡上他了。”
“小柔姐,你的喜歡三部曲好神奇啊,究竟是怎麼來的啊?”
蘇柔皺了皺眉頭:“我也不大記得了,好像是在我念書的時候,某個挺重要的人告訴我的。”
“哦……那你記得這個人是誰嗎?”
“不太記得了,印象中是一個長得很帥的男生,嗯……好像和他有幾分相似。”蘇柔睨了躺在牀上的男生一眼。
東方人的白嫩膚質,西方人的深邃五官,就是這樣。
有一頭柔軟的黑色短髮,雙眼也是如黑寶石一樣漂亮。
總之一定是令人過目不忘的美型少年。
“啊,該不會就是他吧?”貝芙妮驚詫。
難不成這個男生和蘇柔一般年紀了?
“不是!我能肯定不是,雖然他和我腦海中的男生模樣有幾分相像,但兩個人給我的感覺不同,有些事情哪怕我真的真的不記得了,但感覺還在的,我印象中的那個男生,好像是我在很久以前就認識了的人,他給我的感覺很溫暖,我甚至有猜測,是不是因爲他的存在,我才成長爲一個溫暖的人呢……”
“不會啊,小柔姐,你一直都是一個很溫暖,很有治癒力量的人哦,如果你當媽媽的話,一定是一個很受小孩子喜歡的媽媽吧?可惜你還不嫁出去呢,不行,我得想辦法趕緊把你嫁出去啊。”
蘇柔搖頭:“我就不必了,我覺得現在你嫁出去的機率更高哦。”她望着牀上的男生,給貝芙妮暗示。
貝芙妮捧着自己的臉:“八字都沒有一撇呢……不過我真的好期待他醒過來的那一天啊。”
“彆着急,他一定會在你的悉心照料下,順利醒過來的。相信我。”
“可是他在昏迷的時候一直喊着Beer、Bear的,那究竟是什麼啊?”貝芙妮疑惑地問道。
“這個我也不知道啊,搞不好是他心裡的人哦。”蘇柔故意嚇唬貝芙妮。
“啊?不要啊……”貝芙妮還真的被蘇柔刺激到了呢,嗚,沮喪。
“這麼棒的男生,我……”
她要是抓住了,就不會放手。
她希望他是她的。
“妮妮,你就好好照顧他吧,不管怎樣,我是支持你向他表明心意的,現在,我出去喝杯茶。”
“嗯,謝謝你啊,小柔姐。”
貝芙妮閒的無聊,就陪伴在男生牀頭,照顧他,直到晚上。
……
深夜,男生又在夢中喊出了心心念唸的名字。
“Beer、Beer……”
“你怎麼又喊這個單詞了啊,Beer?你喊的到底是誰啊?是人嗎?還是小動物?”貝芙妮一邊捏着毛巾的一角,幫司徒慕絕擦去額角的汗,一邊納悶地問道。
她真的越來越好奇這個男生了。
他究竟是誰?從哪裡來?要到哪裡去?爲什麼會受這麼重的傷?是因爲他參加了最近最殘酷的一次戰役嗎?
等他醒過來,她想知道他的一切。
“Beer……”
男生繼續呼喚着心中的名字,彷彿想要心中的人立刻就出現,然後待在他的身邊,不要再離開。
貝芙妮好奇地湊近他,深紫色的長髮流瀉而下,掃過男生的俊臉。
她琥珀色的眼睛,好奇地眨呀眨。
忽然,男生伸出雙臂,把她緊緊地摟住。
天哪!
貝芙妮緊張得心怦怦直跳,臉貼着男生的胸膛,也聽到了他的心跳,哇哦,這麼近距離地接觸他的感覺,新奇又刺激,還有還有,他身上的味道,好好聞哦。
但是他受着傷呢,她怕自己壓疼了他……
“Beer,我好想你……”男生又在喃喃低語了。
那種溫柔而頗有磁性的聲音,聽得人耳朵要懷孕。
“喂,你所說的Beer到底是誰啊?”
貝芙妮也不掙扎,就乖乖地被他摟着,心裡是美滋滋的。
管他喊的人是誰呢,現在待在他懷裡的人,可是她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