獎金改革的停滯,讓孫立文最近的心情又壓抑起來,幸好,在這個節骨眼上,他的未婚妻馮雨從燕京回來了。
“怎麼樣,我妹妹的入職手續都辦了?”上車後,馮雨第一個話題是關於妹妹。馮雨口中的妹妹叫馮露,並不是她的親妹妹,而是她三叔家的女兒。
馮露畢業於濱海的一家普通中專護理學校,畢業後一直沒找到滿意的工作,這次,馮雨終於趁着孫立文入駐長鬆當主任這個機會,把妹妹的工作一起解決了。
“都辦完了。她被分到婦產科了。我已經告訴我的老同學靳勝男照顧一下了。”
“老公好棒。”馮雨上來摟住孫立文的脖子,狠狠親了一口。
“怎麼樣,坐飛機累不?去哪吃飯?”孫立文抹了下臉上的口紅,笑着問道。
“不吃。回家。”
“回家?”
“是。回家。”馮雨朝孫立文眨了眨眼,“我要獎勵你一下。”
孫立文當然知道這個“獎勵”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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牀上牀下,一片混亂,被“獎勵”之後的孫立文,滿意得撫摸着馮雨光滑的脊背。
馮雨趴在孫立文身上,喘息漸漸平穩。
她擡起頭,笑盈盈看着孫立文的下巴上的胡茬,“馮大主任,最近工作還順利麼?”
一提起工作,孫立文本來舒展的眉頭又蹙了起來。
“怎麼了?一副臭臉,誰得罪你了?”馮雨從孫立文身上爬下來,正眼看着他。
“別提了。”孫立文也撐起身體,雙手抱住腦後。他把最近獎金改革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馮雨聽。
馮雨聽完,微微一笑,她披上衣服,去倒了杯純淨水,遞給了坐在牀上的孫立文。“老公,你是不是在日本待的時間長了,連咱們這的基本國情都搞不清了?”
“什麼國情?”孫立文一臉疑惑。
“按照傳統意義來講,你屬於新官,而劉成勳屬於舊部下,雖然你比他大,但是,這種關係如果處理不好,你也隨時可能被舊部下扳倒反攻,這種例子在歷史上可是數不勝數。”
馮雨站直身體,迎着光線整理頭髮。嬌好的身段暴露無遺。
“那又怎麼樣?該進行的改革難道不改?那我這個主任當個還什麼意思?真不如找個地方安穩掙錢算了。”
馮雨聽見這話,忙又湊近,“立文,說真的?要不你也去燕京吧,憑你的本事,隨便在燕京找家醫院,一個月掙個小十萬真不在話下的……”
孫立文放下水杯,打出一個暫停的手勢,“不是說好了麼。咱們結婚後,你就向總部申請調回濱海。怎麼又提去燕京的事了?”
孫立文之所以不願意去燕京,是因爲他深明一個雞口牛後的道理。在濱海,即便他一個月只掙3萬,那也是高薪階層的代表,受人尊敬,而且可以有足夠的空間施展自己的抱負。而去首都燕京,在同行翹楚如林的環境之中,即便他一個月掙十萬,那也只能算中新階層的一員,會迅速湮滅在庸碌的人海之中。
馮雨見孫立文態度仍舊堅決,只好微微嘆息。片刻之後,才又道,“立文,當主任和搞技術完全不同,這其中的差別,你能分清麼?”
“什麼差別,說來聽聽。”
“搞技術講究直來直去,一是一,二是二,不能含糊。可是,如果要搞行政的話,你完全就不能直來直去了,就好比你在獎金改革這件事的處理上,你就有些莽撞了。”
“莽撞?”
“是啊。開會之前,你的確是向楊教授和陳院長請示了,他們也同意了。可是,下面呢?你爲什麼不先把各個組長分別先找過來談一談?怎麼可以當着全科的面直接討論?如果換成你是劉成勳,你會立刻同意把自己的獎金分給年輕醫生?還有,你準備掏出自己的獎金,看上去大公無私,其實卻是在向三個組長施壓。依我看,也就是另外兩個組長還算老實。如果這種事放在我們部門,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麼?”
“什麼後果?”
在孫立文的疑惑眼光中,馮雨繼續道,“三個組長抱團,一起跳出來反對你,當全科人員的面,看你怎麼收場?就算鬧到高層領導那裡,你說是留三還是留一?”
馮雨的話讓孫立文吸了口涼氣,原先他以爲劉成勳意外暈倒已經算很壞的結果了,但是現在看來,還有更壞的結果。如果當真三個組長一起反對自己,那估計自己的科主任生涯就算告終了,畢竟,就算自己再有才能,院裡也不可能爲了自己撤掉三個組長。
見孫立文沉默不說話,馮雨怕打擊了他的信心,又道,“不過。既然事情已經這樣了,結果也算有驚無險,你這一下把窗戶紙捅破了,也算落個輕鬆。”
“嗯?”孫立文不明白馮雨話裡的意思。
“是啊。反正都這樣了,依我看,你接下來就正常工作,就該查房查房,該手術手術。”
“獎金改革怎麼辦?”
“不提。一個字也不提。”
“不提?”孫立文終於忍不住坐直身體,“可是,到了月底發獎金怎麼辦?”
“放心,等不到月底,會有人着急的……”馮雨笑着點了點孫立文的鼻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