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經理,您的咖啡。”
一間寬敞而明亮的辦公室內,女秘書將衝好的咖啡輕輕放在馮雨的辦公桌上。
“謝謝。”馮雨一邊說着,一邊匆忙打開電腦。
“馮經理,我先出去了,有需要您再叫我。”女秘書彎了下腰。
“嗯。”
趁着電腦開機的時間,馮雨輕輕拿起咖啡杯,可是,就在她剛剛把咖啡杯貼近脣邊時,電腦屏幕上突然蹦出的一條推送新聞,讓她急忙把杯子又放下。
那條新聞的題目是:濱海市醫療界大地震,多名醫療精英因受賄入獄。
馮雨急忙點開那條新聞鏈接,讀着讀着,她突然就呆住了。
沉默了一分鐘之後,馮雨摁下了桌上的電話,“小靜,幫我訂張去濱海的機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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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馮雨再次見到孫立文,發現他已經和當初那個年輕有爲、意氣風發的科主任形象相差太遠了。
坐在玻璃窗另一邊的孫立文,身着標誌性的紅馬甲,兩鬢斑白,萎靡不振,一個明明纔剛40歲的人,如今看起來竟像60歲的老人一般滄桑。
孫立文似乎也沒有料到馮雨會來看自己,坐在那裡愣了半天,最後,只顫抖着下脣勉強說出了三個字,“對不起。”
馮雨不明白孫立文的這個對不起,是在爲當初兩人的分手而道歉,還是爲如今的他讓她失望了而道歉。
兩人茫然間,獄警突然走了進來了,“孫立文,外面還有一個姓陳的女士來探監。你今天只有半小時,要麼讓這位女士出去換陳女士進來;要麼我去通知陳女士讓她下週再來。你怎麼選?”
就在孫立文不知所措時,馮雨卻擦着眼睛主動站了起來,“沒事,讓她進來吧。”
雖然馮雨沒有和孫立文說上一句整話,但是在馮雨看來,有孫立文的那句對不起,似乎一切都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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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雨從接見室裡出來,並沒有第一時間離開,她在門口徘徊了二十分鐘後,終於等到陳妍也從接見室裡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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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冷清的小餐廳內,馮雨和陳妍面對面坐着。
此時,兩人心中都有些微微好奇,明明是第一次見面,關係又如此特殊,可卻一點尷尬的感覺都沒有,彷彿在冥冥之中,兩人好像認識了很長時間一樣。
從陳妍口中,馮雨得知孫立文被判了8年,是所有涉案醫療人員中判的最輕的。
“這多虧了一個叫秦生調查員幫忙。”陳妍盯着面前的玻璃杯輕輕說道,“按照立文涉及的金額,應該判十年以上。可是那個叫秦生的調查員向法院提供了一些證據,說明立文在發現賽宏器械的問題之後,通過積極努力,挽救了13名患者的生命,並且在調查組介入調查後,積極配合工作,變賣名下汽車等各種財產,積極退還贓款。因爲這些,法院才從輕發落。”
“可是……8年也不短啊,他能熬過來麼?”馮雨嘆息着,把頭轉向窗外。
“是,8年的確不短。”陳妍微微低着頭,“所以,爲了防他失去生活的信念,我剛和他正式登記結婚。”
聽了陳妍的話,馮雨驚訝轉回頭,直到這時,她纔不情願地相信,陳妍對於孫立文的愛,不在自己之下。
“立文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他的父母,所以,在他入獄的這段時間,我會替他照顧好他的父母。”陳妍又道。
“你本不必這樣的。你又不欠他什麼,何必難爲自己。”馮雨不知爲何竟對陳妍產生了一絲同情。她知道陳妍離過婚,如今卻又遭遇了這樣的事情。
“不,我欠他。”陳妍擡起頭,目光明亮而堅定,“他收那些錢,是爲了我們結婚,爲了我們生活地更好,所以,他現在弄成這樣,我有責任。我必須等他。”
對於如此執着的陳妍,馮雨也不知說些什麼好了。
“馮雨,對不起。”沉默一會兒之後,陳妍突然道。
“幹嘛道歉?”
“我知道,你當初和立文分手,都是因爲我。可是,我可以發誓,在立文和你分手之前,我們之間真的什麼事也沒發生。”陳妍試圖解釋着。
馮雨注視着陳妍,許久之後,嘴角閃出一絲苦笑,“我當然知道。而且,我早就知道。”
“那你還……”
“可能是我這個人比較特殊吧。”馮雨又把頭轉向窗外,撥弄着頭髮,“其實,那個時候,我倒希望立文只是因爲一時寂寞,和你發生了什麼。你知道麼?在我的認知裡,精神上的出軌遠比肉體上的出軌可怕一萬倍。”
聽了馮雨的話,陳妍沉默了,她這才發現,雖然自己和馮雨在很多地方有相像之處,但是,在一些骨子裡的觀念上,她們還是天差地別的兩個人。
兩個女人的話題,眼看走到盡頭了,這時,馮雨站起身,從包裡摸出一張銀行卡,輕輕放在桌上,“這卡里有100萬。你先收下吧。”
陳妍當然沒料到馮雨竟然會給她錢,愣了一下之後,急忙拾起卡塞向馮雨,激動道,“不!我不會要你的錢,請趕緊收回去!”
“這個錢,不是我給你的。”馮雨雙手插兜站着,也不接卡,“這是我還孫立文的錢,你只是替他收着而已。”
“還的錢?”
“是的。我們當初分手的時候,孫立文把原屬於我們共同財產的房子全都過到了我一人名下,現在,那套房子值200萬,所以這100萬,是我還他的。”馮雨甩了下自己的頭髮,淡然轉身。
“從現在開始,我不欠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