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臺腹腔鏡膽囊切除手術之後,尚震最後一個從手術室裡走了出啦。
他的拖着拖鞋,歪戴着帽子,白大衣就像披風一樣搭在身上,連一個釦子都懶得去系。
尚震知道這種形象和自己腦中一貫的外科醫生形象實在相去甚遠,但是,經歷了5臺手術,連續站了9個小時的他,實在沒有心情和精力去注意自己的儀表了。
來到辦公室,他的屁股剛落到轉椅之上,門外就響起了一個護士的聲音,“喂尚震,8牀乳腺癌術後的患者,說自己刀口疼,你去看看吧。”
尚震扭頭看着那抱着一堆輸液器的護士,有氣無力道,“大姐,哪有做完手術刀口不疼的?”
“哎呀,你就去看看唄。安慰兩句也行啊,總按鈴我們也受不了啊。”
“好吧……我去。”
尚震從那誘人的椅子上勉強站起來,搖晃了兩下,好險摔倒,這時,趙桐從外面走了進來,他一把尚震摁回椅子上,笑着道,“哈,不用去了,你哥我已經搞定了。”
“噢。太好了桐哥,你算救了我一命啊。”
尚震長長鬆了口氣。
“咋樣,連站5臺手術,爽吧?”
尚震知道趙桐說得是反話,只能把嘴一歪,露出了一個苦笑的表情。
的確,連續5臺手術當助手,肌肉長期保持拉鉤和扶鏡的姿勢,讓尚震的身體疲乏至極,但是,心理上的失落,卻比身體上的疲乏更加讓人難以忍受。
最後一臺腹腔鏡的手術,他給孫立文當助手,就因爲他扶鏡時角度稍微偏了一點,就被孫立文狠狠訓了一頓。
見尚震不快,趙桐又拍了拍他的肩,“喂,你不會因爲被主任K了幾句,就上火了吧?”
尚震癟起嘴,雖然沒有答話,但表情說明了一切。
“嘿。瞧你衰樣。”趙桐又輕拍了一下尚震的後背,然後一邊踱着步子,一邊在辦公室裡揮舞雙臂做擴胸運動,“主任最近心情不好,所以誰和他上手術都要小心點啊,別說你了,就連於鵬偉都照樣挨訓呢。”
聽說於鵬偉都不能倖免,尚震心裡瞬間平衡了許多。
“我說呢,主任平常可不是這樣的。”尚震滿臉疑惑說着,“可是,他爲啥心情不好啊?”
“你不知道?”趙桐眉毛一抖,停下動作看着尚震。
尚震搖搖頭。他真不知道。
趙桐抽出一把椅子,坐到尚震旁邊,他左右看了看之後,一副神秘道,“你知道咱們孫主任有個未婚妻麼?”
“知道啊。我還聽說今年就準備結婚呢。”
“嗨,還結婚呢。剛剛分手,婚禮都取消了。”
“啊?爲啥啊?”
“你說爲啥?”趙桐眯起眼睛看尚震,一副懷疑他是真不知道還是裝不知道的表情,“你這天天上手術,當真啥事都不知道?”
尚震仍舊一頭霧水,搖搖頭。的確,他幾乎天天在手術室泡着,但是他只關心那些手術的具體操作和步驟,至於別的,他當真沒有上心。
趙桐無奈嘆了口氣,“你就沒看出來,麻醉師陳姐,和咱主任關係不一般?”
經趙桐一提醒,尚震這纔想起,自己曾不止一次撞見孫立文和陳妍單獨在休息室裡聊天了,尚震一直以爲這就是普通同事之間的聊天,可是現在經趙桐這麼一說,他才恍然意識到,在他印象中除了陳妍,孫立文似乎從未和其它麻醉師一起單獨呆過。
原來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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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正常來說,孫立文與馮雨訂婚在前,而與陳妍相識在後,按普通的道德標準,毫無疑問孫立文屬於出軌,陳妍屬於第三者。
但是,在長鬆醫院普外科大多數醫護的意識之中,幾乎都認爲孫立文和陳妍纔是一對。孫立文技藝超羣,年青有爲,而陳妍智慧溫柔,細心周到。只有這樣的結合,纔是衆人心目中的理想婚姻。至於馮雨,似乎纔是那個應該退出的第三者。
衆人都以爲自己心中的稱是公平的,但卻不約而同忽視了一點:他們並不認識馮雨。
由於孫立文和陳妍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是受到身邊人祝福的,所以,半年之後,當孫立文和陳妍同居的消息傳遍整個長鬆普外科時,大家都心安理得地接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