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修道,修道越深,問心越久。
心境不同,境界自然不同。
所謂猛獸易伏,人心難降,谷壑易填,人心難滿。人生在世誰能逃過慾望二字?
或爲名聲,或爲利益,或爲修道,或爲美人。
不足爲怪。
世間中當真能做到兩袖清風,一點雜念沒有,還是少數人中的少數。
世間誘惑萬千,關鍵是我們面對這些時候的採取計劃謀略以及我們現在和日後的心態是如何的。
鍛造名劍就如修道一樣,制範、選料、熔鍊、澆灌、修治。五大步驟,各有各的講究。也許練就一般兵器不用如何注重,但要想造就威震江湖的神兵利器,那真要花下心血功夫。
儒家讀書人將書卷生命的需求,作爲一種修身養性,陶冶品行情操的方式,注重養心養神養體,鍛造之術同樣涉獵其中。
與武夫修煉,儒生求聖一般,鍛造自然有境界劃分。
“心靜行靜萬千靜。”此乃第一境也。靜心參悟,守住心靈深處純真,劍意隨人心,耐住寂寞,甘於孤獨,潛心鑄劍,專心致志,聚精會神,心無旁騖。
“千錘百煉出金剛。”,此乃第二境也。鍛造不僅要靜下來,還要能坐得住,鍛造深奧,千錘百煉,待出金剛之意,就會沉醉其中,廢寢忘食,樂而忘憂,真可謂時光現在最佳,江山如此多嬌,風景這邊獨好。
“凌絕一覽羣山小。”,此乃第三境也。古今中外多少事,一切都付書本中 ,將鍛造之術參悟透徹,爐火純青,方纔能自悟門道,鍛造更上一層樓。
至於鍛造三層之上是否還有境界,目前還是個謎團,也許等吳憂動身前往劍池,一睹確邪之墓真容,方纔能破解。
鑄劍師們十年磨一劍,爲的就是“劍快至倚天”的境界,削鐵如泥,神兵者也。在門外漢看來,十年當真是漫長,卻不知在鑄劍師眼裡,也許十年不過只是養器,那樣的短暫。
修道亦是如此,十年練就一氣,一氣大成,劍開天門,斷海橫流,只覺時光白駒過隙,一晃而過,此可謂忘憂。
年輕白衣與黃裙姑娘聊至後半夜,許是四月春風惹人睏乏,林熙月聊着聊着,居然倒在一旁熟睡過去。
青絲披散在臉蛋上,林熙月呼吸均勻,睡姿憨態可掬,煞是可愛。
姑娘睡意可好,吳憂見狀也不忍出聲打擾,好在涼亭榻米上有軟墊平鋪,吳家少爺親自進屋拿來牀被,輕柔將被子貼在黃裙姑娘身上,隨後盤腿靜靜等待日出。
不知爲何,靜坐時吳憂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吳晨跟自己說過,齊邊曾有個名劍客,躲至深山瀑布泉下,獨自練劍數十年,劍法大成,剛要仗劍走江湖天涯時,便碰上當時去齊邊修煉劍道的吳晨,乾淨利落死在吳晨劍下。倒不是說那位名劍客的劍道修爲是如何如何不堪,而是閉門造車,劍術太過空中樓閣,少了與人對戰的磨礪。
當時的吳晨,正是在大玄江湖名聲太過惡臭,不得已才跑來齊邊躲躲風頭,精通殺伐之術,境界相同情況下,名劍客自然只有成爲墊腳石的份。
吳憂曾經不信,以爲吳晨故意在自己面前誇大,就追問名劍客是何修爲,吳晨只是癟嘴說修爲湊合。
現在想來,吳晨嘴中的湊合是何境界,大宗師還是地仙?
吳憂閉眼一回憶,待再回神睜眼時,天色大亮,眼前一抹黃裙閃過,隨後只見林熙月一臉期待的盯着自己。
年輕白衣怎會不知黃裙姑娘心思,點點她的眉梢,笑說不要心急,正要起身,院落外的大門卻自個先被打開。
只見吳家大小姐一路踏春哼曲前來。
此時的吳長林換了衣裳,窄袖長袍,偏於練武的長褲,腰間束帶嗎,看上去輕盈年輕許多,也是讓吳憂看的順眼許多。
少女胸前才露尖尖角,就學婦人般大秀身段,本就本末倒置,又何談風花雪月。
見到吳憂和林熙月在一起,吳長林雙眸稍稍一變,不過還是淡笑道:“林姑娘這麼早就來找憂哥哥呢?長林還以爲自己是第一個來拜見的呢。”
憂哥哥?
這兩人什麼時候這麼親近了?
同爲姑娘的林熙月冷笑一聲,怎會不知吳長林此爲何意,心思如何,得意哼哼道:“吳小姐此話就錯了,熙月可是一晚沒回去。”
吳長林故意拖長一聲哦,臉蛋上波瀾不驚,轉眸看向吳憂,微笑道:“憂哥哥如果晚上要有下人服侍,怎不跟長林提前說一聲。林姑娘好歹也是文人家的千金,注重名聲,這番折騰,要是傳出去,日後怎能嫁人?”
林熙月聽完臉色一白,咬着銀牙,悶悶不語。
吳長林瞥了一眼,心中洋洋得意,表面藏的可是好,在外人看來,好像就是個關心妹妹的姐姐,來向吳憂討個說法。
吳憂笑而不語,不禁多看兩眼吳長林這個丫頭。
吳長林瞧吳憂沉默不語,也是見好就收,笑嘻嘻問道:“憂哥哥今日有什麼打算?要不跟長林一同去湖邊賞花?”
“不了,去趟集市。”年輕白衣搖搖頭回答道。
吳長林一聽雙眸放光,興高采烈道:“憂哥哥可是要買什麼,長林也同去看看!”
“你去作甚?”林熙月一聽如臨大敵,連忙插嘴問道。
吳長林沒去理會林熙月,只是盯着吳憂,信誓旦旦道:“憂哥哥,我會砍價!”
“吳少爺,我看今日陽光不錯,要不也去叫上曲姐姐他們,大家一起才熱鬧。”林熙月見狀不妙,連忙拉來曲小姐等人來爲自己助陣。
吳憂對此一笑而過,讓林熙月去喊來曲小蓮等人,林熙月見自己計謀得逞,可是得意,走之前會不忘回瞪一眼分家大小姐。
吳長林只是學着吳家少爺先前表情,一笑置之,隨後丟給吳憂一個眼神,問道:“憂哥哥,今日爲何有閒心去逛集市,長林還以爲你會先去劍池一趟。”
“去看看長琴。”吳憂淡笑回道,對於劍池想法絲毫不提。
吳長林心思通澈,見吳憂沒打算提及此事,趕忙換個話題,“憂哥哥可是會彈琴?”
“不會,倒是林熙月那個丫頭彈得不錯。”年輕白衣平靜回道。
吳長林簡單哦一聲,失落道:“原來憂哥哥心中已經有人了,那真是辜負長林一片心意。”
年輕白衣心中一笑,臉上還是平淡如水,“旱天城能否平安不見血,還得看熙月的琴聲。”
吳長林雙眸掠過一抹吃驚,輕聲道:“原來如此。憂哥哥,那你也得給我買把長琴了。”
“你也會彈琴?”吳家少爺平靜隨口一問。
吳長林點點頭,胸有成足道:“會彈,但不精通。還有憂哥哥先前話語是何意,難不成武道家府中的姑娘就比不了文府中的姑娘?”
年輕白衣聽聞,又是一笑,當真是個小妖精,說出的話,連自己都覺得,十分在理,挑不出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