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就沒有不透風的牆,在城外郊野小村鎮,今日發生自家人臉羞,外門人生趣事情,隔日就傳遍全鎮,閒來無事的人們端一把木頭椅子,坐在自家門口,閒言碎語,嘰嘰喳喳,口水飛濺,添油加醋,討個樂呵。況且玄家兄弟兩還是在消息最爲流通的京城,當着數萬百姓面上,大搖大擺,有恃無恐,誓要打陛下臉面的樣子,高調出入煙花奢侈場所。
紫衣上樓不久,原本安靜的九層樓就唱起歡快樂曲,一曲罷了,原以爲皇家人會低調行事,從後門溜走,卻不承想,百姓們苦等夜等,盼來的不是紫衣殿下,而是赤袍太子,更是引得周圍百姓唏噓不已。
赤袍太子的名聲在京城現在可謂是臭上加臭,放眼古今,太子府裡設置戲臺,夜夜笙歌,玄承熙獨佔一份。眼饞太子位的可不止玄通一個,玄承熙既然敢做,自然有人敢傳播出去,流傳世間,無數文人低頭嘆氣,更有熱血之輩,指名道姓稱他玄承熙是在唱亡國之音,當之不愧的唱戲太子,應當廢除,另立新儲。
赤袍太子聞言,笑而不語,轉手派一隊人馬,在文人家府中手拉二胡,嘴吹嗩吶,又覺不過癮,花銀兩僱人從外找來哭喪女,三班倒,披麻戴孝在文人府前,哭天喊地,撕心裂肺,聲樂悲傷。
鄰居見此,不覺原因,只以爲文人家有德高望重長輩去世,不然用得着如此大張旗鼓?一個個登門拜訪,爭先敲門,見面就是頭哭流涕,邊哭邊勸要保重,長輩已乘黃鶴去,不用太多傷感留念,文人府院前一片哀傷。
就因爲這事,當初叫囂最爲歡快的文人被氣得臥牀半月,時過一年,剛見好轉,太子聽聞,又派人送去一副親手寫的對聯。
“良操美德千秋在,高節亮風萬古存。”
聽說文人一見對聯,聽至一半,氣血攻心,當場噴出一股血箭,昏倒在牀,時過半月才醒來,京城的老神醫見狀都直搖頭,回天乏術,又過半月,不見好轉,一命嗚呼,這下當是貨真價實的滿堂掛白布。
聽旁人說,文人出喪那天,赤袍太子身穿白服,親自前來,送上三炷香,隨後離開,引得無數不知情的家屬們感激涕零,直呼太子殿下是重情重義之人。
知曉其中因果的文人們,臉色蒼白,灰溜溜逃跑,一回府中就將曾經討伐玄承熙,逞一時嘴快的文章燒燬。也因此一事,有點腦子的文人都清楚,感情這不動聲色,看似對名譽不在乎的太子殿下,實則是個殺人誅心,不念一點情分的主子。
故而在這次的九重樓事件中,太子勢力的大臣們高枕無憂,太子殿下的名聲在朝堂眼下就是那樣不堪入目,當皇帝面出入九重樓那又如何?在旁人看來,是很平常事情,不用大動干戈去維護所謂聲譽,甚至有些不嫌事大,平時在太子殿下面前也沒怎麼響聲的大臣,鋌而走險,求個露面機會,藉此事發揮,上書討伐二皇子殿下,還不在少數。
太子勢力大臣們的忙裡偷閒,反觀玄通這邊大臣們,個個焦頭爛額,要不念及二皇子殿下這麼多年恩情,早就指着鼻子罵,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傢伙!
玄通在外面的名聲與玄承熙那是鮮明對比,一個臭魚爛蝦,爛的不能再爛了,另一個高風亮節,被譽爲全大玄希望。
所有人都知二皇子殿下清正廉潔,從不花奢侈錢來裝修府邸,出行都與平常人家無異,很是低調,在朝堂上也上奏過不少引人鼓掌建議,更是每逢災節,出錢出力,贏得滿堂喝彩。
就是這麼一位近乎完美的殿下,一夜之間,就被玄承熙拖入輿論泥潭,聲譽損敗。
外頭現在可是傳的火熱,林府自家的日子也過得紅火。
用完晚膳的吳晨與馬卿文在府中散步,路至一半,偶遇涼風,聊到此事,馬學士很不解的問道:“要說二皇子殿下應當料到這個局面,眼下時節特殊,豈能冒這等風險?”
玄大當家向來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主子,昨日還與大臣商討至半夜,是否在南州開闢一條運河,連通整個南州,用以水運,過幾日上朝又改了主意,要行前朝節省之道。
幾天沒睡的大臣們站在金鑾殿上,頂着雙黑眼圈,累的手都顫抖,各個敢怒不敢言的憋屈模樣,引得宦臣們在宮後津津樂道。
遇到這等時節,大臣們尚且可遵守旨意,在家粗糧淡飯,穿樸素布衣,更有大臣爲表示對陛下的尊敬,出門不配馬車,單用雙腳在碩大京城行走,百姓們無不稱其是吃苦耐勞,朝廷當該重用這等大臣,方纔能國泰民安。
吳晨搓搓鼻子,擡眼望一眼光亮,淡淡回問道:“也許他也想效仿太子做法?”
馬卿文心中一驚,苦笑搖頭道:“現在這個天下,可承受不了兩個玄承熙,不然有些忠烈老臣,當真會氣急敗壞,一頭撞死在東邊城牆上。”
“一個武刀,一個弄槍,這不甚好?”鎮涼王意味深長一笑,見馬卿文一臉嚴肅表情,撇撇嘴,回問道:“你當真以爲玄承熙是個省油的燈?”
“省不省油我不知道,只是你眼下可是將他得罪個大了。”馬卿文聳聳肩,嗤笑道。
李長生是太子府上明麪人,全城都知他是太子的人,吳晨先是將這麼一位小宗師毫不留情殺了,隨後又送給玄承熙天罡衛這麼一份大禮。
依照玄承熙性子,能隱忍到現在,屬實是不容易。 шшш ▪ⓣⓣⓚⓐⓝ ▪C O
鎮涼王感慨一嘆,又風輕雲淡回道:“得罪又何妨,難不成他還能在皇帝眼皮下調動鐵騎,來殺我一介莽夫?不怕他老子知曉,從此徹夜不眠?”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溼鞋的道理,你應該比我清楚,還是小心爲好。”馬卿文搖頭嚴肅道,隨後擡眉借月光瞧吳晨憋笑表情,老臉一紅,覺得自己先前話音對於吳晨而言,着實太過幼稚。
要說帝城宗師天榜位列第三的高手,能在京城被人暗殺至死,那無疑是打了帝城的臉,這可就不光光是得罪吳家人的事情,而是得罪整個江湖事情。
這等撿芝麻丟西瓜事情,馬卿文敢斷言,全江湖找不出人敢做。
要是換在平日裡,馬卿文定是會被吳晨數落一番。
許是年紀大了,又或許是今夜晚風清涼,吳晨破天荒的沒取笑馬卿文,只是收回目光,朝這打小就認識的文人微微一笑,平靜道:“好,我會多加留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