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着齧齒科的救命之恩,我這幾天沒有虐她們,就當是技能冷卻。
然而,時隔三日。差不多在同一個地方,我卻再次差點死在齧齒科手裡。
我覺得我有必要去廟裡燒燒香了。
那天寧珂去給吉他換音枕,雨晨和不知道去跟哪個女神約會(pao)了,又留我一個人在家空虛寂寞冷。於是我想啊,閒着也是閒着,不如遵從醫囑在院長裡鍛鍊鍛鍊,再看看能不能再找點樓上的什麼茬,消遣一下。
樓上的《金瓶梅》啊不,《水滸傳》放得震天響,我在院子裡轉悠着,聽着那裡的外音,覺得倒有幾分意思。
其實我一直不太分得出《金瓶梅》和《水滸傳》,因爲讀書的時候看課本里有一段節選,內容居然跟《金瓶梅》差不多,所以在我的潛意識裡,《水滸傳》一直都是一部很淫-蕩的作品,正文太長沒看,不過據說是兩個女人和一百零八個壯漢的故事?
這個劇情設定得有些喪心病狂了。
正聽電視劇裡那王婆說:“大官人,你聽我說,但凡(捱光)的兩個字最難,要五件事俱全,方纔行得。第一件,潘安的貌,第二件,驢兒大的****,第三件,似鄧通有錢,第四件,小,就要綿裡針忍耐,第五件,要有閒工夫……”
聽着這句話,我忍不住打了個趔趄。而我在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忽然“咚”的一聲,一個衣架從天而降,正中我的眉心。
早就習慣了被人撿屍,不過這一次似乎比之前都要嚴重一些。
我再次感覺到陷入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隱約覺得有光透進我的虹膜,我迷迷糊糊看見齧齒科正焦急的搖晃着我,大聲的喊着:“醒醒!醒醒!”
我感覺到周圍混亂的腳步聲,還聽得到呼嘯而來的救護車的聲音,可是眼皮很沉,就是睜不開來。
有人說,人在瀕臨死亡的時候,是最痛苦的時候,可當你習慣了這種痛苦的時候,也就麻木了。
我甚至能感受到強電流撞擊着我的心臟,一下,兩下,三下……
睜開眼感覺到手腳恢復知覺之後,我立刻下牀走人。反正是一腳踏進棺材裡的人了,早晚要死,所以我選擇放棄治療,我現在還能跳能跑,不想被強制住院,那種渾身插滿管子臥病在牀,好像生活不能自理的樣子想想就覺得渾身涌上一股惡寒。
離開的時候聽見院方的的廣播正嚴肅得播報着:“XX科A312病房3牀的病患桑子陌先生請速速回到病房,你的情況很嚴重,XX科A312病房3牀的病患桑子陌先生請速速回到病房,請速速回到病房……”我從容穿過醫院大廳,感覺自己碉堡了。
立秋之後,連知了的聲音都變得孱弱了起來。我靠在院中的樹下,隨意撥弄着琴絃。憂傷的想着,如果沒有這該死的怪病,我也是一隻典型的“潘驢鄧小閒”,高富帥中的高富帥。
指尖的旋律流出,連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彈什麼,只是覺得這樣能夠讓自己感到安定,現在,只有音樂能讓我靜一靜,就像一支嗎啡,能讓我短暫忘記那些痛苦。
知了的聲音戛然而止,我也停止了彈奏,將頭枕在樹幹上,緩緩闔上了雙目。
我知道自己終有一日將腐朽,就像盛夏過後樹幹上那些空空蕩蕩的蟬蛻,被秋風吹落在泥地上,被冬日的白雪覆蓋之後化爲塵泥。
“喂!”感到到有一枚花生砸落到我的眼睛上,我緩緩睜開眼,一雙滿是擔憂的眸子倒映進我的眼睛裡。
不知爲何,這個眼神我很久很久之後都記得。
或許,就是從這一眼開始,某人猝不及防的,闖進了我的心裡。
醫院傳來好消息,人造血漿的實驗治療很成功,可以暫時代替血液對地中海貧血患者進行輸血治療,由於沒有血型之分,所以輸入血液中極少有不良反應。
醫院試着幫我輸了100cc,看着沒不良反應又加到了500,最終一狠心加到了1000,窒息和胸悶的症狀都有所緩解,整個過程我都妥妥的,觀察了一個下午,確定無不良反應之後,主治醫生決定以後用輸入人造血漿的療法給我治療。
不用再抽桑俊的血治療,並且想要多少就有多少,麗姐感動得熱淚盈眶。說一定是近來吃齋理佛感動了佛祖,我倒覺得她吃再多的齋飯念多少經都比不上她往功德箱裡扔進去的功德。
與此同時,歷經近兩個月,我們樂隊的三支單曲也已做完。
爲了早一點能出作品,我們仨最近都練得勤快了一些。
“齧齒科”爲首的一幫丫頭卻從中作梗,爲了阻止我們練歌想盡了各種辦法,拉了我們的電閘,鼓動周圍的居民上物業對我們聯名投訴,卻依舊無法阻止我們對搖滾的熾誠和熱情。
後來,齧齒科逼急了,不知道從哪裡搞來一個大音響放在院子裡,就是那個廣場舞大媽們跳舞的時候用的,那種在鬧市區裡一摁開關還是整個廣場都能聽到的那種,每當我們開始練歌的時候,她就把音響打開,單曲循環《小蘋果》。
那聲勢簡直是天崩地裂,地動山搖,一開,那樓就跟要震塌了似的。
還能不能讓人愉快的唱歌了?
《小蘋果》不停的狂轟濫炸,神曲洗腦的威力不可小覷,搞的我們彈着彈着就彈到那個調上去了,忍無可忍,我親自下樓找她談判。
我說:“你在這放這音樂是準備要在這跳廣場舞麼?”
她說:“不是啊。我就放着聽聽,這歌,好聽。”
呵呵噠。你一定是在逗我。
我說:“一大撥廣場舞大媽正在靠近,你信不信你再不關掉這裡,過幾天這裡就要成爲廣場舞大媽的革命根據地了。”
她笑了笑,“無所謂啊。來跳啊,多熱鬧啊,一起來!”
我似笑非笑的說:“到時候你在前面給她們領舞對嗎?”
她說:“不領舞,我就看着她們跳,這舞,好看。”
我竟無言以對。
她冷笑着望着我,眯着眼睛說:“現在你終於能體會到我們的痛苦了吧,我告訴你,每當你們唱歌的時候,對我們來說就跟一千隻廣場舞大媽在門外跳舞一樣。你們什麼時候停,我們什麼時候停。沒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