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青左右忙活,將昨晚熄下的火堆再次燃了起來,拉起他的手,用力地揉.搓呵氣。她心裡很害怕,怕他就這樣在沉睡中離她而去。
“青兒,我好冷……”
李澈的口中發出低喃,略顯蒼白的嘴脣微微顫動。北宮青雙手環抱住他,儘量地用自己的體溫爲他取暖,心裡酸酸的。他造成如此田地,全是端木俊造的孽,她如今放棄端木俊,選擇跟他在一起,定要好好地彌補他,讓他不再傷痛、不再哀傷。
手腕上的佩珠突然閃耀出微弱的螢光,似有股力量在牽引着她,她感覺全身沸騰。她突然靈機一動,摘下佩珠戴在了他手上,凝神靜氣地與他的手相握,那股力量便隨着她的手傳入他體內。
看着李澈的面色漸漸好轉,她終於定下心來。
入夜時,李澈清醒了過來,發現北宮青仍緊抱着他,與他十指相握,他心底一片暖意。他伸手摸了下正打瞌睡的北宮青的臉,她的嘴角殘留着些許可疑的液體,他會心一笑,輕喚道:“青兒。”
北宮青睜開眼對上他的笑容,懸着的心終於放下,那串佩珠果然不是凡物,竟然救了他一命,忙詢問道:“你醒了,感覺怎麼樣?”
李澈回道:“我感覺身上暖洋洋的,似乎沒那麼冷了。”
北宮青指了指他手腕上的佩珠,道:“那就好,是這串佩珠救了你,以後你就戴着它吧。”
“莫非真是天意?”李澈若有所思地望着手腕上的佩珠,心中難掩的激動,原本苟延殘喘、只想活一天是一天的他,如今對未來充滿了希望。
他緊緊地握住她的手,深切的眼眸望進她漆黑的雙瞳中,動情地說道:“青兒,從今以後,我會一直牽着你的手,再也不鬆開。”
回望着他光芒跳躍的黑眸,北宮青心中柔軟一片,她閉眼投入他懷中,緊緊地抱着他。如此真切的話語,她無法不感動,可是心底深處隱隱有股酸意流淌。
那個她曾經深愛的男子,她費盡心力才終於牽住他的手,可是他一直領着她走在懸崖邊上,一再的絕望和掙扎,讓她終於還是選擇了放手。而眼前這個男子,她現在雖然還不是那麼愛他,但她深信他會一直牽着她的手行走在鳥語花香的阡陌間,隨之而來的是無邊的幸福。
“阿澈,快點!就是這個山洞了。”
經過兩天的休養,李澈的腿傷基本已經恢復。兩人開始尋找山路出去,卻發現他們所在之處竟然是個封閉的山谷,無路可尋。北宮青想起之前見到的那個神秘山洞,也許這是唯一的出路了。
李澈細細揣摩着山洞口處的圖案,暗暗點頭道:“果然是飛龍國的圖騰。我曾聽人說過,飛龍國曆代皇帝的墓穴就在飛龍寺附近,由飛龍寺的高僧們世代守護着。四國割據後,都有人先後打過皇陵的主意,可是因着飛龍寺在四國的影響,誰也不敢明目張膽而爲,再加上皇陵的位置極爲隱秘,所以凡來的人幾乎都是空手而歸。此處位於飛龍寺的崖底,不易爲人發現,莫非這裡就是皇陵所在?”
“皇陵?那我們豈不是發財了?”北宮青兩眼倏地睜大,裡面滿是金光燦燦的臆想。
李澈親暱地颳了下她的鼻樑,好笑地說道:“錢財乃是身外物,我們還是想辦法找到出路爲上。”
“還是我的阿澈想得通透,無慾無求之人才最快樂。”
北宮青輕嘆了一聲,放棄了那些不切實際的想法,想當初她穿越而來不就是因爲貪圖那枚神秘的銀杖,以爲自己走運發財了,結果……
李澈輕握她的手,笑容如清風拂面,柔聲道:“只要你在我身邊,我便真的無慾無求了。”
北宮青心中暖意流淌,抿着嘴輕咳了幾聲,說道:“咳咳,你這樣說,人家會害羞的。”
李澈側頭望着她,含笑調侃道:“是麼?我怎麼沒看出來?”
北宮青湊近他跟前,一本正經地說道:“這裡光線不好,你仔細看看,我的臉是不是紅了?”
“我仔細瞧瞧……”李澈俯身在她臉頰上偷親了一口,噙着得逞的笑意望着她,像個孩子般開懷,點頭道,“嗯,的確紅了。”
北宮青只感覺臉上火辣辣的,瞪視着他,指着他的鼻子,嗔道:“好你個阿澈,你又犯規了哦。第一條,禁止反調戲!”
她的食指在他眼皮子底下晃啊晃,一臉痞相,李澈好笑地拉下她的手,握在手中,說道:“你又沒說,犯規了要罰。”
“哈,你真夠狡詐的,竟敢鑽法律的空子。別跑,看我怎麼收拾你!”
兩人追逐着往洞內跑去,留下一長串歡聲笑語,迴盪在洞穴中……
“沒有路了,怎麼辦?”
洞穴裡面空空如也,怎麼看也不像是什麼皇陵所在。李澈四處觀望着,忽然發現一處奇特之物。
“青兒,來看這裡。”
北宮青湊過去一看,眼前是一副用石塊打造的棋盤和棋子,棋子的佈局有些熟悉,她驚呼道:“咦,這盤殘局,我曾在博弈書中見過,它名爲千里獨行,一車大戰三兵。”
“原來這殘局有如此雅的名字。”
李澈嘴上輕念,手裡已拾起棋子下了起來。他專注地凝着雙眉,無形中流露出不同於往日的凜然之氣,讓北宮青有剎那的恍神,感覺自己原來一直都不曾深入地瞭解過他。
“你竟然就這樣解開了?你確定你是第一次見到這殘局?”
棋局解開的瞬間,北宮青更加用詫異的目光望向他,他比自己想象中還要聰明幾倍,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深藏不露、潛龍在淵?
“自然是第一次。”李澈不以爲然,一笑過之。
北宮青用崇拜的目光注視着他,纏着他道:“莫非你是天才?也太厲害了,改天我一定要找你單挑。”
此時洞穴內傳來一陣隆隆的響聲,聲音劇烈,連地面也跟着搖晃。
“什麼聲音?”
在洞穴的右側,一道石門應聲開啓,露出另一個石室空間來。李澈牽起她的手,邁步走了進去。
“我們進去吧。”
隨着兩人進入石室,入眼的滿是柔和而絢爛的光華,兩人不由地驚呆了。滿室的夜明珠懸於不同的方位,散發着誘人的光芒,玲瓏剔透,目不暇接。
“好美。”北宮青情不自禁地伸手去觸摸,剛拿起一顆夜明珠,就明顯地聽到了機關觸動的卡擦聲。
“小心!”
李澈將她攬腰一帶,險險地避過了石壁中射出的飛箭。北宮青眼疾手快地將夜明珠歸回原位,亂箭這才停歇。
“好險。”北宮青慶幸地長鬆了口氣。
李澈觀察着石室內的擺設,說道:“這裡的東西都不能隨意碰觸。”
“真可惜,這麼多的夜明珠。”能看不能摸,真是浪費,不過還是性命重要,她即使再想要也只好望而卻步。
“青兒,來看這裡。”
北宮青循着他指點的方向湊過去看,竟是一塊刻着古怪文字的石碑。
“這文字看來有點像甲骨文。”
李澈照着石碑上的字,念道:“上面說道,想要找到出口,必須從洞中找出一顆能自由活動的夜明珠,將珠子放入此中的機關,出口即現。”
北宮青詫異地望着他,他竟然連這麼難懂的文字都熟識,他究竟還藏了多少本事?
“這裡的夜明珠,少說也有一百顆,而且稍動一下就會觸動機關,這也太難了吧。”
李澈安撫道:“我們仔細看看,總會發現蛛絲馬跡。”
北宮青撇了撇嘴,道:“也只能如此了。”
山崖上,日出日落,端木傑和軒轅皓天兩人已在崖邊待了三天三夜,一坐一立,如雕塑一般紋絲不動。
南宮瑤提着裝飯菜的食盒,跟在軒轅依婷身邊,來探視兩人。風霜已在兩人身上留下了痕跡,披上一層薄薄的霜雪,她心裡有些擔憂,說道:“公主,都已經三天了,他們滴水未進,怎麼辦?”
“我再去勸勸皇兄。”
軒轅依婷嘆息地走向軒轅皓天,她無論如何也不會想到皇兄心中所念之人,竟與端木傑所要尋找之人是同一人。她不願再見皇兄如此消沉下去,上前勸道:“皇兄,人死不能復生,你該多保重身體纔是。”
軒轅皓天迷離的目光望着崖下的雲霧繚繞處,挪動了下略顯乾枯的雙脣,黯然嘆道:“皇妹,你無法理解爲兄此時的心情……”
軒轅依婷上前一步,抓緊他的手臂,道:“是,我是不理解,但我至少知道你是西瀾國的國君,是西瀾國的希望,是西瀾國千萬百姓所仰望和倚賴的君主。如果你爲了一個已逝的女子一蹶不振,渾渾度日,你如何對得起父皇的囑託,如何對得起西瀾國曆代祖先寄予你身上的希望,如何對得起千萬西瀾百姓對你的信任和倚賴?”
軒轅皓天詫異地望向自己的皇妹,她義正嚴詞的話語頓時驚醒了他。曾幾何時,他的皇妹也已長大成人,懂得分辨大是大非,他該慶幸纔是。
“皇妹教訓得是,是皇兄糊塗了。”
軒轅依婷這才驚覺自己方纔一時衝動,話語有些過重,放低語調道:“對不起,皇兄,請恕我口不擇言。”
軒轅皓天拉起她的手,給予她一個鼓舞的眼神,安慰道:“不,你說得很對。大丈夫不能因私廢公,更何況朕是一國之君,當以天下大任爲重。皇妹字字珠璣,如警鐘一般敲醒了朕,朕當謝你纔是。”
軒轅依婷粲然一笑,在她的心目中皇兄當是英明神武、神采飛揚。即使當年剛剛登基,面對滿朝文武的質疑,他也能泰然處之,威懾羣臣,讓滿朝文武對他全然敬服。見皇兄終於振作,她開心地說道:“那皇兄現在就跟我去用膳。”
“好。”軒轅皓天被她拉着離開了山崖,臨走前回望了端木傑一眼,悵然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