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這陣子意外的迎客之聲,衆人才發現雪橇已經停了下來。
天機長老?若兒和斐妄都是愣住,原來自己這幫人馬進了冰原,早已是驚動了遠在冰原深處的天機長老。想來也是,冰原就算最外緣也是該有弟子巡查的,如果是有心相攔,又怎會讓這撥子人順利的闖了進來。
天機長老說了這句話後,就悄無聲息了,此時前方走出了幾人,若兒卻是不認得的。來人是名老者,看着卻是中氣十足,說話之時,聲音甚是嘹亮:“北原秋葉原奉命起來迎客。”
原來此人就是秋膘師長的爹爹,北原原長秋葉原。(噗,我又宅了。)
若兒看着秋原長卻覺得他和秋膘很是不像,許是秋膘早些年練武身形起了變化的緣故。
秋原長看着和陸竹軒反而更像些,都是高且瘦,一身商賈打扮,看着也是精明,嘴上說的客套話也是利落着。
茅洛天幾人見了行蹤已是暴露,也沒了心思再做隱瞞,上前說道:“這位先生有禮了。”
秋原長看了若兒一眼,嘴裡笑道:“你就是膘兒提過的那名女娃娃,呵呵呵,很好很好,看着也是機靈。”
見剩下的那些人都是有些尷尬,他也是笑着招呼着,“我看大夥兒也是行色匆匆,還是跟老朽進了裡頭喝些熱茶,吃些熱食,這再進了裡頭,那些老傢伙可是沒有我這般和氣了。”
前頭匆匆來了幾名北原的弟子,將幾人的雪橇和狗都收了起來。茅洛天也知巴掌不打笑臉人,自己幾人是來了這裡尋事的,只是見了秋原長甚是和氣的待客之道,也是有些手足無措。
幾十人只得往了前頭走去,果然是走了沒多少路,就見了前方有了些光亮。
先前若兒見過的北原的房子也都是些小矮房,這會兒秋原長帶着走的卻不是朝了北原羣衆平日棲息的地方,而是幾間更寬敞的大棚房。
看着有些和之前放導犬的房子大小,只是用了些圓松木搭建而成。他將人分成了兩組,將一般的兵士帶進了旁邊的一間,將剩下的這些人又是引進了另外一邊。
若兒看着秋原長和紅衣冰川都是身爲原長,待人接物的情形卻截然不同,心想冰原還真是知人善用,要是讓紅衣冰川和慎言來接待外來的客人,那可真是砸了冰原的招牌了。
她最後一個跟了進去,哪知秋葉原又往了旁邊的弟子說道,你將這些賬目都記了個清楚,到時候和再和天機長老一筆算了。”
若兒聽了更覺得好笑,北原果然是名不虛傳,還真是謹記了北原的戒令,不失商人本色。
房裡頭果然暖和了些,每處都是用了上等熊皮墊在了地上,這些人經歷了一天也是又冷又餓。見了亮堂的燈火,和熱騰的茶水,心裡也是舒坦了些。
秋原長又帶了些人過來,送上了些肉粥,嘴裡說道:“招呼不周,招呼不周。”
他送上來的肉粥也是細心煮好的,黏稠而不失鮮味,裡頭的肉更是細膩,入口即化,連有些挑嘴的那些人也是挑不出刺來。
若兒更是心想,早知道北原的待遇如此好,自己該到了北原,活生生在了南原裡頭,吃了好些年的乾硬饅頭就冷水,再加上那些吃了進去也是毫無滋味的百日丸,到了最後還是被髮配到了北原,真是折騰的慌。
等到大家都停下了手,那秋原長又讓人上了些魚湯。只見魚湯色澤白潤,也不知是用什麼材料燒製的。“龍頭魚粥和湯可是還可口。”秋原長在旁笑道。
說道龍頭魚,若兒和斐妄都是停下了手來,都是不約而同想起了作惡的龍頭魚來。她在入了冰原之前,烏龍碎冰之前,傅瑤也曾和自己說過,龍頭魚是能夠驅寒氣,當時傲世還千方百計幫她找起了魚來,她看着碗中已經見了底的魚湯,當年,他還是一心護自己,只是現在卻不是這樣子了。
她很快又想到了在了海底見過的龍頭魚,全身立時打了個哆嗦,想來那魚也是算起來只怕是這些魚的祖宗輩了。
章博淵笑道:“秋原長,魚粥可是用了新鮮的魚肉做得,魚湯是用了剔乾淨了的全副魚架子熬製的。“
聽他纔是吃了一遍,就說出了這魚粥的做法,秋原長在了那裡笑道:“可不是,北原是將整隻魚從頭到尾,全都用了起來,也是物盡其用。”
北原的原長將精打細算用到了極致,也幸好大夥兒這會兒有了暖食進肚,心情都是好了些,嘴上都是客氣着。
茅洛天見那原長四處打着哈哈,就是不肯將話擺到了檯面上,於是再說到:“今日謝謝原長的一番款待,只是我們兩軍幾十人到了冰原,也是有了些事情,想請教冰原一番。”
秋原長笑道:“這可是來得不巧了,冰原這會兒正在舉行着冰狩,只怕你們也是不方便進去的。”
茅洛天聽罷,心裡以爲是秋原刻意搪塞自己,自然是不肯,嘴上不服道:“冰上狩獵只是娛樂,難道還比我們兩國太子和朝中重臣的性命更重要不成。”
秋原長那老狐狸笑容總算淡了下來,太子和重臣的性命又從何說起,他平日對人也算禮讓三分,但真要是較起了真來,也是毫不示弱。
若兒在旁見了,連忙說道:“茅將軍,你可是會錯了意了,冰原的冰狩不比其他地方,若我沒記錯的話,今年該是十年一次的冰原大狩,除了會放了些猛獸出來之外,各處都是有了各種平日不常見的獸類。”
冰原的大狩確實如此,只能是挑選了普通弟子中的拔尖弟子和上位弟子參加,那些學徒和弟子中落選的人則是在旁巡查,並不和往常那般隨意行動,可說則爲期一月的冰狩正是冰原上弟子間最殘酷的時候,狩獵還有狩人都是在了那個時候。
屋子外頭,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冰狩竟然是不分日夜持續進行着。
若兒有些坐不住了,自己現在是北原的弟子,照了名分來講是不能參加冰狩的,就算自己在了南原也只是旁觀的份,倒是斐妄不知道這些年有沒有長進,興許在了弟子之中還能拔尖入選。
她細看斐妄,卻發現他的臉上也是有了神往之情。南原的弟子,也只能是在了十年一次的大狩的時,才能見到些禁之淵的猛獸,他自然也是有了些期許。
每人手中的湯水都已經沒了熱氣,見秋原長所說的竟然是事實,古老的門派只怕都是有了自己的規矩,自己幾人身單力薄,又是在了別人的地盤上,還當真是要謹慎些的好。
知己知彼,乃兵家訓言,茅洛天常年行軍,也知道前途未明的情況下,更不可輕易得罪了忤逆了秋葉原。
正是爲難時,秋原長見了衆人的臉色,也是安撫道,“你們也是稍安勿躁,可否將事情詳細的說上一遍,我再和天機長老再細商細商。”
茅洛天將前些日子的事情說了一遍,秋原長聽罷也有了些凝色,冰原並不理世事,但不代表會樂意被人蒙上了不白之屈。
他看向了場中唯一算得上是自己人的若兒,見她也是無奈的點了點頭。
碧色在旁看着,再上前說道:“我們芳菲塢的花草這些日子,也是被刻意凍死,模樣也是和害了冰凍一模一樣。”
一旁的花惹娘聽了,嘴角噙着道笑容,卻突然看見若兒冷冷地看了自己一眼。
今日只怕是不能進了裡頭,衆人又都是睏乏了,茅洛天和北陸領軍一合計,只能是讓衆人先行休息。
也幸好是在了北原,地方也算寬敞,都還有個落腳之處,只是在了分配起住處來時,卻有些彆扭。
秋原長聽說若兒和傲世是夫妻,說着冰原窄小,人各一房是有些難處的,要委屈大夥兒住在一起的,他話音才落,就見好些人的臉色都變了。
傲世也不好開口,而另一旁的兩名女子的眼光更是狠剌剌的盯着若兒,若兒只覺得心裡越發煩躁,揮了揮手說:“我要回南原見過兩名師父,今日不在北原落腳了。”
說罷,連碧色都不招呼一聲,轉身衝進了風雪裡,外頭一片漆黑,也不知道她扎到了哪個方位去了。
到了最後,碧色勉強和了百里焰漪住在了一起,金奴和花惹娘住了一處,傲世和斐妄住在了一起,烈明痕和齊薰之住了一屋。
等到人手都安排妥當了,每人才回了自己的住處,睡上了個安穩覺。
北原的每一個住處都是打扮的簡樸裡頭透着精緻,傲世幾人纔剛住下,每間房子裡頭都是擺設簡單,梳洗之物一應俱全。
牀上鋪設的織物也是做功精緻,再一細看,連那最是普通的桌椅居然都是用了黃花木雕刻而成,下面更是細心地墊上了獸皮。
小小的冰原,擺設無一不妙,只怕冰原背後的實力也是不弱。傲世將眼前的情景都記在了心裡,又想了起來先前說的水元靈瑙的事。
他想了片刻,才睡了過去。到了後半夜時,似是聽得了什麼響動,回身一看,卻發現本在了一屋裡的雲妄起了身。
他假意不動彈,雲妄等了片刻,才翻身坐了起來,摸索着出了門。
傲世隨即也跟了出去,看向了外頭,夜光之下,雲妄走得很是從容,似對這周邊的環境很是熟悉。
他也不跟上去,只是心底更加確定,這人只怕是和若兒是舊識,只是若兒爲何從未和自己說起過。
想到了這裡,傲世纔想了起來,自己從未曾和若兒私下交過心,他心裡有些不舒服,只能是等着,過了好些時候,雲妄才走了回來,低嘆了一口氣,又躺了回去。
冰原夜季沒有黑白之分,兩人睡意朦朧中,聽得了一陣鐘鳴之聲。
雲妄搶先坐了起來,如此的鐘聲,他在了冰原只聽過一次,正是入海口龍頭魚行兇的那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