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東立刻警惕起來,阮朱琪剛回來便遇到刺客,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發生這種事,阮文邕豈會還留他性命!齊東握了握拳,翻身上牆,追着三個人影而去。
一白一紅一紫,來周皇宮行刺還這般招搖,齊東眼裡生出殺氣,手握上了匕首的把柄。
正在運功飛行的紫鷹三人,很快便感覺到了身後的殺氣。電光火石之間,刀劍已開始摩擦出聲響。
“來了就別想走,你們三當這皇宮是無人看守的嗎?”齊東大喝一聲,頓時引來了守衛在麟趾宮的武士們。方纔交手的兩下,齊東已經摸清了對方的底細:這三人,都不是自己能輕易對付的。
“本來就是無人守衛的!這裡我五年前便進進出出了不下十次,有人發現過嗎?”白魅冷笑一聲,不屑地瞟了一眼齊東。
白魅的挑釁很快激怒了齊東,齊東正欲跟白魅等三人一決高下之時,阮朱琪即使趕了過來。“都給本宮住手!”
齊東不解,阮朱琪瞪了一眼白魅,命令道:“你們三個還站那麼高做什麼?想掀了本宮的房頂嗎?還不給本宮下來!”
白魅瞪着齊東,被紅楓和紫鷹拉扯着站到了阮朱琪身後。
“齊總管,這三人均是本宮的人,若有得罪齊總管的地方,還請齊總管看在本宮的份上,不要跟他們計較!”
“長公主客氣了,既是長公主的人,便不該在宮內飛檐走壁,這宮裡有宮裡的規矩。”雖是阮朱琪的人,但白魅那不服氣的表情,讓齊東心中甚是不悅,不由得多說了兩句。
“齊總管說的是,規矩,本宮自會慢慢教他們的!”阮朱琪不願跟齊東在這些小事上鬧矛盾,是以齊東方纔的話了有不敬的地方,阮朱琪也只當沒聽見。
白魅冷笑一聲,道:“總管大人方纔不也是飛檐走壁上牆了嗎?怎地要說宮裡不能飛檐走壁呢?”
齊東怒起,伸手抓住白魅的肩膀,道:“雖有長公主保你,但我的職責所在,必須要弄清楚你的來歷!跟我去見陛下!”在齊東看來,白魅太不是擡舉了,他壓不住白魅,白魅又有阮朱琪護着,這口氣須得吐出來才行!是以腦子一熱,便要抓白魅去見阮文邕。
“放肆!”阮朱琪怒吼一聲,齊東驚醒,瞥見白魅嘴角的笑意便知自己逃衝動了。阮朱琪怒道:“齊東你好大的膽子!本宮對你好言相勸,你竟不識好歹。難道你是欺本宮回宮不久,不把本宮放在眼裡了嗎?”
齊東連忙鬆開白魅,連聲告罪:“屬下知錯,長公主息怒!”
“都給本宮下去!”
四周圍上來的武士們都退了下去,齊東卻在原地跪着不起。阮朱琪使了個眼色給北溟,北溟立刻會意地將白魅三人帶進了側殿。
“你起來吧,白魅此人脾氣古怪,你多包涵着點兒!”阮朱琪親自扶起齊東,“你是來問我齊方和齊恕的消息的,對吧?”
齊東眼中一動,道:“望長公主實言相告!長公主說舍弟已死,齊東自是不信的。即便是死,長公主也請告訴齊東,他們是怎麼死的?”
都說齊家人的親情淡漠,可阮朱琪分明看見了齊東眼裡的關心之情。阮朱琪說道:“本宮只能告訴你,他們兩現在都很安全。本宮需要他們替本宮保護一個人,所以本宮不能告訴你他們身在何方。”
“多謝公主!這些便已足以!”齊東鄭重地向阮朱琪行禮,只要知道了齊方和齊恕還活着,便是齊東期待的最好的結果。
送走了齊東,阮朱琪走進屋內,淡淡地看了一眼白魅,道:“他是四叔信任的人,你得罪他對本宮有什麼好處?”
“不過是一條狗,娘娘連阮文邕身邊的一條狗都要巴結嗎?”白魅不屑。雖是接受了宣十度要他保護阮朱琪的任務,但白魅心裡對阮朱琪依舊十分牴觸。
“你可知,你嘴裡的這條狗,讓多少個四叔的眼中釘一夜暴斃?”阮朱琪也不願跟白魅動氣,“本宮若是跟他交好,能提前獲知很多消息,你懂這些消息的重要性嗎?”
白魅閉口不言,轉過臉去不看阮朱琪。
“從方纔本宮進來開始,你變幾番欲言又止,究竟是何事難以啓齒?”阮朱琪看向目光躲閃的紅楓。
“這……”紅楓一陣緊張。
“說吧,你們是宣十度的手下,本宮又不會把你們怎麼樣。”阮朱琪嘆了口氣,心道這四個人還真不如齊方和齊恕好使喚。
“娘娘……不,公主,我們今天下午打聽到了一條消息,不知該不該跟公主講……”紅楓的臉上很是爲難。
阮朱琪皺眉,看向紅楓,示意她接着說下去。紅楓咬咬牙,道:“陛下,也就是現在的安樂候,在城破之日,頭部受過重傷,已全然失憶。就連他自己的名字和身份,都是別人告訴他的。”
阮朱琪愣了一下,便笑了,道:“這等把戲你們也信?他不過是在裝而已,藉此迷惑四叔和那些想加害他的人。”
“公主,我們今日下午已去尋過陛下了,陛下確實不認識我們了。”紫鷹補充說道。
“那是他連你們一起騙!怕的是四叔在他身邊有眼線!”阮朱琪不以爲意,宣十度失憶之事,在她看來,怎麼都不可能發生。
“公主,一個人能用語言騙人,可眼神是騙不了人的。”紅楓臉上的表情有些悲慼,“陛下看我們的眼神是全然陌生的!”
“你跟一個傻子置什麼氣!”阮文邕今日在勤政殿上對阮朱琪說過的一句話忽然浮現在了阮朱琪腦海裡,傻子?四叔爲何要說宣十度是傻子?難道說……
“不會的!他不會失憶的!”阮朱琪心下亂了起來,“今晚,本宮便叫他全想起來!跟本宮玩失憶?想得美!”
自阮文邕登基以來,宮裡從未舉辦過這麼盛大的宴席。御膳房的廚子們今天一下午都惴惴不安,生怕自己的菜式做得太奢侈,惹得阮文邕不悅。然第一篇菜單交到阮文邕手上之後,阮文邕瞅着單子上滿滿的青菜,竟笑道:“今晚你們若真是這樣擺出來,就算朕不罰你們,也會有人去掀了你們御膳房的房頂的!”
主管的庖師柯拔莫瞬間石化了,這麼多年第一次看見阮文邕笑,還是這般輕巧地說笑。可柯拔莫很快又憂愁起來,阮文邕這究竟是滿意還是不滿意呢?若是說滿意,他確實笑了;可聽這話也不像是滿意的意思啊!
柯拔莫苦着臉向何泉求助,何泉見平日裡柯拔莫對自己也是頗爲尊重,便點化了一下,道:“你這呆子!今兒個這宴席是爲長公主接風洗塵的,長公主素愛肉食,你給她吃素,是不要命了嗎?”
柯拔莫恍然大悟,原來是這麼個意思,當即磕頭告退,很快便換了一份菜譜。這一次倒是把各色肉類都齊全了,素食也適當地搭配了一兩樣,阮文邕瞥了一眼,道:“還不錯,只是這些素菜記得要用燉了兩個時辰的高湯作汁,魚取鰓後最鮮的一塊給長公主單獨炒一盤,別的沒有什麼了,記得最後要多上幾樣小點心!”
那天過後柳玥千算萬算,在阮文邕身邊安插了那麼多人,原以爲在大破齊宮的時候能將阮朱琪置之死地,可不想阮朱琪是在那之後獨自回到長安的。
“哇……”阮文贊忽地大哭起來,早在一刻鐘之前,他就奶聲奶氣地跟柳玥說他餓,可直到現在柳玥都沒有搭理他。
這一哭倒是驚醒了正悔恨不已的柳玥,她揚眉瞪了一眼在一旁呆坐着的阮文芳,道:“芳兒你幹什麼又惹弟弟哭了?一點事都不能爲弟弟做好,還盡惹弟弟哭!”
阮文芳癟癟嘴,明明自己什麼也沒幹,爲什麼柳玥就劈頭蓋臉地罵她。柳玥說要她多吸引阮文邕對弟弟的注意,她照做了,可是阮文邕不喜歡她弟弟,她一五歲的孩童又有什麼辦法呢?
一見阮文芳癟嘴,柳玥就氣不打一處而來,順手抄起身邊的雞毛撣子,疾步走過來。阮文芳還沒來得及邁開步子躲閃,就已經結結實實地捱了好幾下。
“哇……”阮文芳很快也哭了出來,聲音蓋過了阮文讚的哭聲。柳玥不爲所動,反是更生氣,罵道:“哭哭哭!就知道哭!父皇叫你吃元宵,你居然回絕說你不喜歡!不喜歡?我告訴過你多少次,父皇說什麼就是什麼,你喜不喜歡是由你父皇說了算的!不給弟弟爭取到父皇的疼愛,你以爲一個千金公主的封號有多大能耐嗎?”
阮文芳哭得更兇了,她不明白,爲什麼自己不喜歡吃魚、不喜歡吃元宵、不喜歡甜到膩的小點心,可阮文邕總是準備好這些東西,然後叫她過去,說道:“芳兒快來看,朕給你準備了你最喜歡的食物!”
阮文芳不懂,爲何自己每每告訴阮文邕說:“父皇,芳兒不喜歡這些。”阮文邕的臉色便有些奇怪,說道:“怎麼會不喜歡呢,這不都是你以前求着四叔給你買的嗎?”
阮文芳更迷糊了,明明是父皇,爲什麼說是四叔?更奇怪的是,阮文芳把這些告訴柳玥,柳玥竟嚴厲地告訴她:“以後,父皇叫你去吃東西的時候,你就要叫他‘四叔’。”阮文芳覺得父皇和母妃都好奇怪,當然她也從來不敢叫一句“四叔”,爲此柳玥總是把阮文贊不得寵的緣由怪在阮文芳身上。
“不許哭!不許哭!”阮文芳和阮文贊都哭作一團,柳玥覺得自己的肺都要氣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