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要不要朕提醒你王子犯法庶民同罪的道理?”宣十度的話沒有絲毫感情,正如他現在對胡太后最後的一絲親情也沒有了一樣。
“皇上此言何意,哀家不懂……”胡太后聞言心裡直打鼓,只盼着宣十度能得過且過。
“不懂?”宣十度冷哼一聲,“那朕就告訴你,殺人要償命!”宣十度眼中寒光一閃,一個瞬息的時間,已將胡太后一手拎起,死死掐住胡太后的咽喉。
“皇上!你你你……”胡太后的聲音越來越微弱,因缺氧已將滿臉通紅,慢慢有些發紫的跡象。
“陛下!”景禮大驚失色,連忙跪在地上,勸道,“陛下莫要衝動,不可傷了太后娘娘啊!”
“太后?哈哈哈……”宣十度仰天大笑,“從皇后到太后,你這種人也配坐在這母儀天下的位子上?”
胡太后嘴巴張合了幾下,欲辯解,可連呼吸對她來說現在都成了難事,哪裡還說得出一個字?只得乾乾地瞪着宣十度,又怕把宣十度激怒地更厲害了。
“你想說什麼?不如先聽朕說吧!”宣十度冷笑一聲,“乾阿媽從朕出生開始就無微不至地照顧着朕,小時候朕記得乾阿媽還有一個孩子的,跟朕差不多年紀,可是乾阿媽*不夠兩個孩子吃,她就把朕餵飽了,讓自己的孩子捱餓。太后娘娘?母后?母后能告訴朕,朕病了餓了的時候,母后在哪個男人的懷抱裡嗎?”
胡太后的臉上一片青紫,不知道是聽了宣十度的話羞的,還是因窒息造成的。
宣十度接着說道:“朕四歲的時候掉進水塘裡,朕看見母后就在不遠的涼亭跟和士開裝模作樣地吹塑,朕喊着‘母后救我!’,可母后去哪兒了?你有看朕一眼嗎?”
“陛下住手!”一道紫色的身影飛過來,將胡太后從宣十度的手中救下。紫鷹確認了胡太后沒有大礙之後,跪在宣十度面前,勸道:“陛下縱有怒氣,太后縱有過錯,陛下也不能犯弒母大過啊!”
“她不是我母親!”宣十度怒吼一聲,驚得胡太后連連往後爬了幾步。
“陛下!”紫鷹死死地抓住宣十度,不讓他再靠近胡太后。
“乾阿媽有何過錯,你爲什麼要殺了她?爲什麼!”面對宣十度憤怒的質問,想到宣十度方纔看着她眼裡的殺氣,胡太后心裡害怕不已,竟哭了出來,道:“哀家也不想的!誰叫她要在背後說哀家的壞話!”
“她說你什麼?”宣十度步步相逼,胡太后雖不願提,卻也不敢不說:“她說哀家不知貞潔廉恥,哀家,哀家心裡氣不過……”
“她說錯了嗎?”宣十度怒極反笑,“你胡玉婷是什麼貞操女子嗎?你就是一個人儘可夫的賤女人,還不願意聽別人說!你不喜歡聽是不是,朕就要讓你聽個夠!不知廉恥的賤人!破鞋!”
這話罵的極難聽,胡太后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卻也只能不做聲地聽着。她雖行爲*,跟各種男子牽扯不清,卻極怕別人說她的不是。是以穆提婆透出這個口風,胡太后想都沒想就過來找陸令萱質問,沒說三句話就開始鞭打陸令萱。
“你沒話說了?朕也不想跟你這種人多說了,來人,將胡玉婷送交大理寺,按國法處置!”宣十度轉過身去,不再搭理胡太后。
大理寺!她堂堂太后豈能去大理寺!胡太后慌張起來,上前扯着宣十度的衣襟,哭道:“哀家知錯了!哀家知錯了!皇上不能送哀家去大理寺!不能去大理寺啊!哀家也是一時糊塗才犯的錯!”胡太后哭得一塌糊塗,忽的想起來自己之所以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都是因爲穆提婆的一句話。自己如今都這幅德行了,怎麼還能容穆提婆好生地活着呢,便大哭着說道:“這都是穆提婆那個雜碎害得!都是他!是他跟哀家說了太姬的壞話,哀家纔會相信的啊!皇上!”
穆提婆!宣十度心裡一涼,竟是這個畜生乾的事!可是他無緣無故怎麼會對胡太后說這些話呢?宣十度眸子一縮,這背後還有別人在指使,究竟是誰這麼陰狠,要挑起胡太后和陸令萱之間的矛盾?
“皇上!你不能送我去大理寺啊!”胡太后還在哭喊着,宣十度卻是不客氣地一腳踢開,冷冷道:“你說得對,送你去大理寺就太便宜你了。你不是喜歡身邊有形形色色的男人圍着嗎?朕就送你去千佛寺,讓那寺裡的菩薩們陪你吧!”
胡太后聞言,瞬間噤聲,張口結舌半天說不出話來。青燈苦佛,還不如殺了她比較乾脆!胡太后還沒來得及再討價還價,宣十度已讓景禮將胡太后帶走:“送以後去千佛寺,從今後不許踏出宮門半步!”
“皇上……皇上……”胡太后哭喊的聲音慢慢消失在空寂中。宣十度轉頭看了眼陸令萱的屍身,默默握緊了拳頭,艱難地說道:“好生安置太姬,以太后之禮下葬。”
穆提婆做夢也沒想到,自己剛剛纔從阮朱琪那裡撿回一條命,從宮裡回到家,屁股還沒坐熱,便被人從身後遮住了眼睛,堵上嘴巴,架走了。
“唔唔……”穆提婆拼命掙扎着,十分擔心這是阮朱琪派來殺他的人,兩隻腳亂踢着,卻總是踢空,這才感覺到自己是騰空的,當下心裡一緊,不敢隨便動彈了。
耳邊呼嘯的風聲停止,穆提婆就被人重重地一丟,摔在地上,磕破了嘴脣。“是誰!”穆提婆怒吼了一聲,因手腳並未被束縛着,自己抽出了塞在嘴裡的布條。四周沒有人回答他,待穆提婆扯下眼前的遮擋的時候,頓時嚇破了膽。
“陛……陛下……”
“怎麼?你什麼時候這麼怕朕了?你不是向來在朕的地盤來去自如的嗎?”宣十度的語氣裡充滿了嘲諷。
“小人……微臣……不……不敢!”穆提婆嚇得語不成句。
“朕問你,是誰指使你在太后面前搬弄太姬的是非的?”宣十度輕蔑地瞟了一眼穆提婆,若不是因着陸令萱的緣故,宣十度怎會有耐心忍這種人這麼久呢?
“這這這……”穆提婆沒想到宣十度這麼快就找到他身上了,但不肯承認,便狡辯道,“微臣沒有啊!太姬是微臣的母親,微臣怎麼會做這種事呢!”
“還敢誑朕!”
穆提婆一個哆嗦,將頭死死地貼在地面上,動都不敢動一下。宣十度的聲音一點一點地腐蝕着他原本就不堅定的意志:“朕再問最後一遍,是誰指使你這麼做的?”
因風苑這邊,阮朱琪卻是知道今日宣十度不會來,便早早地洗漱睡了。可躺在牀上,卻隱隱覺得腹中有種說不出的難受。阮朱琪翻來覆去,怎麼都覺得不安生,最後實在是擔心孩子會不會有情況,喚了芸香點燈,欲叫芸香去請太醫。
燈剛點亮,阮朱琪穿戴一番,還沒來得及跟芸香說句話,宣十度便怒衝衝從外面衝了進來。
“愛妃這麼晚了,還穿的這麼正式,莫不是在等什麼人給你報喜訊?”宣十度瞥了一眼阮朱琪整齊的衣服,聯想穆提婆方纔招認的話,不由得怒火中燒,說話也陰陽怪氣的。
奇怪了,陸令萱死了,他不該很忙的纔是啊!阮朱琪心裡有自己的疑惑,一時間沒有注意宣十度方纔說話的語氣,嗲聲嗲氣地修飾了一下自己的聲音,道:“臣妾自然是在等陛下啊!”
這一番嬌柔作態,若是平日,宣十度倒能配合着她,可今時不同往日,宣十度見狀只覺得心裡更加惱火,怒得緊緊抓住阮朱琪的手腕,好不知疼惜,說道:“是嗎?愛妃等朕作甚?愛妃不是在等着穆提婆過來告訴你事成的消息嗎?”
阮朱琪聽到“穆提婆”三個字的時候,頓時明白過來,穆提婆果真小人也,出賣她不過是一轉眼的事。見阮朱琪半晌不說話,宣十度便知她默認了,心裡一陣悲慼的感覺,問道:“乾阿媽就這麼礙着你的眼?你一定要處之而後快嗎?”
阮朱琪被這話一激,順着宣十度的問話應下去:“是,她就是礙着臣妾了,她在一天,臣妾心裡就不舒坦。”
宣十度手裡的力道不自覺加重了些,他不想阮朱琪竟這般不可理喻,質問道:“乾阿媽只不過是無知的婦人,最多不過說幾句讓你不順心的話,難道就因爲這樣,她就要死嗎?阮朱琪,你的心竟這般狠毒!”
阮朱琪聞言一愣,宣十度竟會這般說她,心裡更是倔着一根筋,笑道:“是!臣妾就是這麼狠毒,所有臣妾看不順眼的人,都該死!”
宣十度忽地鬆手,憤怒地揚起右手,停在空中。阮朱琪輕笑一聲:“怎麼?陛下要打臣妾嗎?”
宣十度的右手因憤怒而不住地顫抖着,但遲遲下不去手,眼光往下一瞥,看見阮朱琪手腕上被自己折磨出的紅痕,心裡又軟了下去。停在空中的手慢慢放了下來,宣十度道:“朕不打你,從明天起,你爲乾阿媽守孝三天,算是向乾阿媽賠禮道歉。”
“守孝?”阮朱琪覺得聽到了莫大的笑話,道,“我父皇死的時候,我都沒有給他守孝。你現在居然要我爲這麼一個螻蟻守孝?高緯,那天你也看見了,是她口口聲聲要我死,她無時無刻不在想着怎麼謀害我和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