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月白走後沒有多久,司空離便悠悠轉醒了,還沒有動,額頭上的疼痛便讓她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氣;看來在情急之下,自己撞得太狠了。
“離兒……”看着忽然睜眼的離兒,奈清揚竟激動得滿臉通紅,完全不負他當初在祭月族的威嚴。
“外……外公……?”聽到熟悉的聲音,離兒轉過頭去;本有些無力的身子忽的不知哪來的力氣,迅速爬向了靠近奈清揚的鐵欄:“外公,怎麼是您?您怎麼會在這兒?這是哪兒?”
也許是情急,竟不小心扯到了奈清揚的胳膊,白色的襲衣上滑了幾分,露出了滿胳膊大大小小猙獰的刀口,每一道都只剛剛劃破血管並不傷及性命,可是那密密麻麻的傷口卻着實讓人心驚。
離兒臉色一沉,一張小臉本就蒼白,現在還泛着鐵青之色,黑色的瞳孔間一抹殺意噴薄,暴戾的氣息不斷遊弋在離兒周身,一股冷意襲來竟是讓奈清揚都不由一顫:“是誰幹的?”
冷到骨子裡的聲音,明明很冷靜,卻讓人莫名恐慌,但這語氣卻影響不了奈清揚絲毫。
饒是奈清揚冷漠了一輩子,威嚴了一輩子;在此刻感覺到離兒因爲自己受傷而狂涌的殺意,也不禁想要老淚縱橫,可到底還是忍了下來,無聲的拍了拍離兒的手背,示意她冷靜下來;卻並沒有回答。
“喲,小賤種,看你那貌美如花的樣子,想必你男人對你極好吧!怎麼?現在是沒把他伺候好,所以害我們整個祭月族淪爲供血的奴隸嗎?你的美貌不管用了?也是,本長老現在看着你那張臉就覺得讓人作、嘔!”水清月終是忍不住了,奈清揚身上的傷,她也有,甚至一點兒也不少;以她那高傲的性子,能忍到現在,已經是極限了。
“閉嘴!”不遠處的皇清魄冷淡出聲,雖然他現在也只是階下囚,可是常年的威壓卻是讓水清月安靜了下來;但是他看也沒有看離兒一眼,依舊的一派雲淡風輕的閉着眼打坐。
離兒捏着奈清揚的衣袖不由得一顫,嬌小的身子彷彿暴風中的落葉顫抖,她的手狠狠的掐在了自己的腿上,鮮紅的血液順着指尖滑落,哪怕不用看,也知道她的腿上肯定是極深的十道傷痕。
是他,竟是司狼亡要做的!
離兒忽然笑了,她笑的很輕;黑色的眸子裡不含有絲毫的雜質,此刻竟透亮無比;這般詭異的表情讓奈清揚的心裡莫名的不安;他寧願離兒此刻與水清月狡辯,寧願她哭,寧願她怨……
可是,她卻冷靜得不正常,轉過頭,看向了奈清揚,輕柔的聲音沒有一絲負面情緒:“外公,告訴我,這一切到底是怎麼回事?”
奈清揚猶豫了半響,還是嘆息的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本來,血飲族大肆吞噬周邊的勢力,他們準備出手,遏制住樓蘭烈焚的發展,以免日後強大起來,就連他們這與世無爭的祭月族也要受到壓迫;所以他們便把族外歷練的有能力的族人招了回去,準備與其他家族結盟抗衡。
可誰知,有一天晚上,突然出現了一隊人馬,明明只有五十人,卻個個身懷絕技,尤爲詭異的是他們能催發一種樹藤,這種樹藤彷彿就是他們身體的一部分,每一個人都控制自如,以一擋千,甚至還能佔上風,所有的小輩幾乎在三招之內盡數被他們俘虜。
無邊無際的樹藤彷彿海洋一般,將整個祭月族淹沒,他們沒有絲毫還手之力;特別是領頭的,與所有長老族長相敵,遊刃有餘;而且下手又狠又準,他們聯合起來都不是對手,全部被那樹藤糾纏得掙脫不開。
等他們回過神來,才發現,帶着這隊騎兵來抓他們的,竟就是司狼亡要。
一夜之間,整個祭月族的所有人便都被他們俘虜了。
可是,萬萬沒有想到,他們竟然被帶到了這個他們一直守護的地下皇陵;更加沒有想到的是,這裡竟然會有人生存。
奈清揚也詢問過皇清魄,可是他自從到這裡之後,卻什麼也不肯說,也不反抗;奈清揚只得作罷。
他們的武功也被封了,每天都有人來取他們的血,有些血脈不純的族人,便是直接被抽乾了,血脈純的也是像他們這樣,雖然活着,但是卻不如死了!
離兒垂下了眼瞼,掩蓋住那眸子裡的狂暴;地下皇陵、司狼亡要、銜龍扣……
她愈發的冷靜,看了看自己那蒼白得幾乎可以看見裡面血液流動的皮膚,她笑了;一開始,你就是爲了這個嗎?
就在這萬分安靜的時刻,前方的獄卒卻不斷傳來了請安的聲音:“參見公主……”
離兒眉色一動,卻並沒有因這聲音而有反應。
慢慢的,腳步聲近了,卻停在了奈清揚的牢籠前,看也沒看牢籠裡的人,素白的手朝前一指,倨傲的說道:“今天,本宮要他的血!”
離兒的眼危險的眯了眯,這熟悉的聲音,讓她體內的血液倒流,冷漠如從九幽地獄裡出來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你敢!”
狂暴的殺意猶如實質,竟是不禁讓人一縮;可馬上來人便反應了過來,慢慢的移步到了離兒面前,一絲輕笑:“喲,本宮當是誰呢?這不是我們祭月族的聖女嗎?”
離兒擡起了頭,這纔看向了來人,一身白色繡着白孔雀的碧霞羅,逶迤拖地白色煙紗裙,手挽屺羅翠軟紗,風髻霧鬢斜插一支白梅,肩若削成腰若約素,肌若凝脂氣若幽蘭;極其特別的是,在她的眉間一縷血藤妖嬈而上,頓時嬌媚無骨入豔三分。
在她的身後,跟着一個奇怪的老頭,一身破布爛衫跟前面盛裝的女子極爲不同,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對他不敬;他一直皺着眉,手裡拿着一杯血液,似乎在研究着什麼。
離兒收回探究的眼神:“司狼若,你若是敢動他,我一定會讓你陪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