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凡和塗先生在大門處說着什麼,只見塗先生擺了擺手,隨即一個人走了。
鈺芷和小瑤正準備悄悄跟隨塗先生時,從薛府圍牆內突然飛出一黑衣人,眼尖的小瑤一把抓住鈺芷,鈺芷順着小瑤指的方向,只看到一個背影轉瞬即逝。
小瑤一眼就認出了黑衣人,“就是他,就是他,上次欺負我的人就是他。”
鈺芷聽罷,二話沒說撇下小瑤,趕緊追了上去。
黑衣人似乎察覺到有人跟着,不禁加快了速度。一時間,寂靜的小鎮上演了一場追逐戰,黑衣人急匆匆的往前趕,鈺芷在後面緊追不捨,小瑤吃力的在後面追着。這樣追了幾條街,黑衣人似乎不想跑了,他突然停下,鈺芷從身後想抓住他,他突然一個飛旋,鈺芷撲了個空,鈺芷反身一抓,那黑衣人用胳膊一擋,揚起的披風擋住了他的臉,鈺芷還未反應過來,黑衣人披風一甩,鈺芷往後一仰,披風揚起,鈺芷只覺得一陣寒風從臉上刮過。知道黑衣人功力高深的鈺芷不敢怠慢了,可那黑衣人似乎並不想和鈺芷交手,他只是極力掩飾着自己的真面目,他掩飾的動作越明顯,鈺祉越好奇,幾個回合下來,鈺芷依然沒看到他的臉,就在他和鈺芷交手的時候,氣喘吁吁的小瑤追上來了,小瑤喘着粗氣,她只看到黑衣人的閃避。
以爲是他打不過鈺祉,又想到之前被他欺負,小瑤眉頭一皺,也加入了這場打鬥的遊戲。小瑤的加入讓這場遊戲有了變化,黑衣人對鈺芷步步後退,對小瑤卻絲毫不留情,鈺芷即想看到黑衣人的真面目,又要保護小瑤,不禁有些吃力。
黑衣人似乎很像離開,也厭倦了三人的打鬥,當他拳頭再次即將落在小瑤身上時,鈺芷來不及阻止他,他一個箭步突然躍到小瑤的身前,黑衣人沒想到鈺祉會如此,慌忙收回拳頭,卻沒來得及擋住自己的臉,當他穩住身形時,他的臉完完全全的暴露在鈺祉的目光下,黑衣人看着鈺祉,一個轉身離開了。
小瑤想追被鈺祉一把拉住。
“不用追了,我知道在哪能找到他!”說完他也不理會一臉疑惑的小瑤,提步離開了。
兩人回到魔界,鈺芷沒像往常一樣送小瑤回去,他囑咐小瑤兩句,就走了,看着很不開心的鈺芷,小瑤也沒有多問。
鈺芷回到昭陽殿,黑衣人的臉和小瑤的話重疊在一起,然他坐立不安。
沉思了許久,他起身去了穹隆宮—魔君的寢宮。
穹隆宮內沒有宏偉霸氣的建築,諾大的宮室裡擺滿了各種各樣的鮮花,與其說是寢宮,倒更像一座花園。鈺芷不理會侍女侍衛的俯拜,直接來到魔君的書房。
魔君正在修剪房內的一盆蘭花,他的身邊站着一個黑衣人,正在低聲向他彙報着什麼,聽說鈺祉來了,他便一言不發的站到一邊。
鈺祉看着黑衣人,如他所料,他果然在這裡。
黑衣人就是和鈺祉交手也是收集凡人精氣的人—蜇潺,魔君的心腹。
魔君約摸四十歲左右,面容俊美,眉宇間透出的威嚴讓人不寒而慄,那是經歷過鮮血洗禮並踩碎過無數屍骨後纔有的冷峻。他就是魔君—祁旰。
魔君停止手中的動作,轉過身來,鈺祉恭敬的叫了聲:“父王。”
魔君對蟄潺說:“你先下去吧。”
蟄潺後退了兩步,對鈺祉行了一禮後,欲轉身離開,鈺芷突然說:“你就這麼走了,沒有什麼要解釋的嗎?”
蟄潺停住腳步,不說話。
魔君看着氣勢洶洶的鈺祉,對蟄潺說:“你下去吧。”
蟄潺聽命離開。
魔君什麼都沒問就讓蜇潺離開,顯然對蜇潺所做的事一清二楚。
“你找蟄潺什麼事?”魔君淡淡的問。
鈺芷說:“兒臣的一個朋友去凡間,恰巧碰到蜇潺在收集凡人的精氣。”
“然後呢?”
鈺祉說:“父王母后早就頒佈法令,嚴令禁止吸食凡人的精氣,蜇潺如此公然違抗,若被其他人知道,只怕會引起軒然大波。”
魔君看着鈺祉,很平靜的問:“你在懷疑我?”
鈺祉躬身說道:“兒臣不敢。”
魔君看着羽翼漸豐的鈺祉,他唯一的兒子,語重心長的說:“這件事你就不要管了,你是魔界的太子,應該把更多的時間放在治理朝政上,而不是去過問凡人的事。”
這是默認蜇潺收集凡人精氣是他指使的嗎?鈺祉心裡很不舒服,他繼續說:“如果那個人不是蜇潺,兒臣也不會過問。可是,衆人皆知,蜇潺只聽命於您一人,兒臣只是不想引起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父子相視,針鋒相對,同樣的倔強,同樣的凌厲,誰也不肯退讓一步,許久,魔君沉聲說道:“沒有人會誤會,也沒有人敢懷疑。你在擔心什麼?”
這是鈺祉第一次頂撞他,也是鈺祉第一次質疑他。魔君自然知道他公然違反自己所頒佈的法令的影響,但是,他已經等了太久了,他怕再等下去就變成了遺憾。然而,他也沒想到,第一個質問他的人竟然是他的兒子。
片刻的沉寂後,鈺祉也意識到自己的魯莽了,他很恭敬的躬身行禮,說:“是兒臣多慮了。”
鈺祉離開後,魔君皺起了眉頭,他真的沒想到一向沉穩自重的鈺祉,爲了幾個凡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反應,看來他的計劃真的要提前了。
剛走出穹隆宮,鈺芷就遇到蟄潺,與其說遇到,倒更像是蟄潺在等他,兩人來到一座僻靜的亭子裡,鈺芷負手而立背對着蜇潺,蟄潺面無表情地站在鈺芷身後,沉默了許久,蜇潺問:“少主想知道什麼?”
鈺祉轉過身,盯着蜇潺說:“你應該知道我想知道什麼?”
蜇潺很平靜的說:“我收集凡人的精氣,是爲了提升自己的功力。”
鈺芷輕笑,說:“即使撒謊也要找個有說服性的理由。你蟄潺需不需要靠吸食凡人的精氣來提升功力,你比我更清楚。我要聽實話。”
“我說的就是實話。”蜇潺依舊堅持。
鈺祉走近蜇潺,眼神中帶着蕭殺,“這件事跟我父王有關係,對不對?”
蟄潺看着鈺芷,不動聲色的說:“他是你父親,你不可以懷疑他。”
“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
蟄潺很平靜的看着鈺祉,自兩人相識起,蟄潺就是一副面無表情、事不關己的冰冷麪孔,他似乎已經習慣了隱藏,隱藏他的情緒,隱藏他的感情,也或者是他根本就沒有情緒,也沒有表情,鈺祉曾親眼見過他殺人,手起刀落,乾淨利索,即使鮮血噴濺在他的臉上,即使對方是個嬰孩,他也沒有絲毫的猶豫,只是,鈺祉從他的眼神中看到一絲轉瞬即逝的悲傷,從那天起鈺祉知道,他或許並不像他表面上那麼無情,鈺祉竟生出幾分接近他的心態。
“即使你不說,我也一定會查清楚事情的原委。”鈺芷說完轉身離去。
“少主。”
鈺祉停住腳步,蜇潺說:“有些事,少主應該管,有些事,少主卻不該管。而這件事,就是少主不該管的。”
鈺芷聽後,冷笑一聲,他背對着蜇潺,冷冷地提醒道:“你稱我爲少主,證明你還知道,你不止我父王一個主子!”
蟄潺聽後,很恭敬的對鈺芷抱拳彎腰,“卑職冒犯了,請少主恕罪。”
鈺芷用眼睛的餘光瞥了一眼蜇潺,說:“你記住,該說的話你要說,不該說的話,最好絕口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