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夢裡的小孩

海棠看着小瑤手中的合歡花,問:“醜婆婆教你用花瓣做武器的?”醜婆婆的修行方式和仙界的修行方式很像,海棠幾乎可以斷定醜婆婆和仙界有關,如果醜婆婆真和仙界有關,那小瑤呢?

小瑤無聊的趴在欄杆上,醉眼朦朧的說:“不知道,反正從我記事起,我就用可以調動花瓣。”小瑤轉過頭問:“你第一次見我的時候就問這個問題,現在還在糾結這個問題嗎?還是那句話,不是所有美好的事物就只屬於你們神仙。美好的事物,不分界線,不分好壞,大家共賞!”

海棠笑了笑,不再說話。

“海棠,”小瑤說:“我要離開了。”

“離開?回魔界?”

“恩。”

“你不就是因爲魔界不安全才來這裡的嗎,現在回去,可以嗎?”

“鈺祉要繼任魔君了,他會收我做義妹,以後沒有人能威脅傷害我了。”

海棠輕笑。

小瑤揉了揉發沉的腦袋,說:“這或許是我們最後一次見面了,以後,呵呵,可能再沒見面的機會了。”

聽到最後一次見面,海棠突然莫名的煩躁。

“鈺祉不願意來。”

海棠看着小瑤,平靜如水。

海棠的平靜,讓小瑤突然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兩人沉默了許久,小瑤突然靠近海棠,抱着最後一絲希望問:“如果鈺祉來,你會給他一次機會嗎,你會爲了你們的未來,捨命拼一次嗎?”

“我們相識,只是命運的巧合,沒有未來,也沒必要捨命拼搏。”

小瑤慵懶的靠回柱子上,無力的笑了一聲,“也好,你們這樣的身份,能清楚的認知自己,對彼此都好。”

又是一陣沉默,海棠鼓起勇氣問:“你跟薛宇凡認識的時間並不算長,爲什麼,這麼放不下他?他的壽命短暫,你芳華正茂時,或許他已經幾世輪迴,即使再見面,他也不再記得你。”

小瑤提着酒壺的手頓了一下,隨後猛喝了一口酒,或許是想起了往事,或許是喝的太猛,小瑤被嗆得連聲咳嗽,等她不再咳嗽時,海棠看到她眼眶中有亮晶晶的東西在閃爍。

小瑤喃喃道:“是啊,我們認識的時間並不長,爲什麼就放不下呢,這心裡真住進了一個人,想忘記怎麼就這麼難?我試着不去想他,可他就在心裡,他的笑、他的淚、他的微笑、他的無耐,心裡滿滿的都是他。想到他,我會笑,想到要忘記他,我的心會痛,”小瑤捂着心臟的位置,“真的會痛,會很痛很痛。”小瑤又抿了一口酒,“不過,後來也想通了,既然忘不掉,那就記得,他不記得我,沒關係,我記得他就可以了,我會把他放在心裡,不管生死,我都會用心記住他,用心,永遠記着他。”

小瑤手中的酒壺滑落,發出一聲輕響,在地上滾了幾圈,安靜的躺在角落裡,小瑤靠着柱子睡去,嘴裡依然喃喃的說着“用心記着他”,一滴清淚從眼角流出,可她卻幸福的笑着,彷彿在夢裡,她的薛宇凡就在她身邊。

海棠癡癡的看着她,她可以不顧一切的去愛一場,那她呢?她可以像小瑤一樣記着他,他會記得自己嗎?

無人的夜裡,明亮的月亮被一層黑雲遮住。

第二天,小瑤是被小遠叫起來的,小瑤看了看窗外,太陽已經偏西了,小瑤在額頭上重重的拍了一下,“又浪費了一天。”

小謹好奇的問:“什麼又浪費了一天?”

小瑤生氣的問:“你怎麼不早點叫我起來。”

小謹苦笑道:“我的大小姐,您借我幾個膽子,我敢叫您起牀啊,如果不是天快黑了,我只能繼續守着您,看您睡覺。”小謹故意把“您”字說的很重。

聽小謹的話就知道他已經等了很久了,小瑤趕緊起身,去收拾醜婆婆的東西。

小謹想事情很周到,知道醜婆婆昏迷,特意準備了一頂能讓醜婆婆躺着的軟轎,等一切收拾妥當,走出房門時,海棠、青靈、紫靈以及土地公公已經守在門口了,想到這是最後一次見面,小瑤心內感傷,可她並不是一個悲天憫人的人,她深呼一口氣,壓下心內的悲傷,露出一個大大的微笑,向他們走去。

“我走了。”小瑤儘量用輕快的聲調說,“這段時間謝謝你們的照顧,”小瑤看着他們四人,深深的鞠了一躬,由衷的說:“謝謝。”

“走就走嘛,幹嘛搞得那麼傷感。”青靈有點不適應。

“就是,”紫靈附和道:“又不是生離死別,以後還是可以見面的啊。”

“你下次來,記得叫上鈺祉哥哥,他都好久沒來了,我們還挺想他的。”青靈說。

一句生離死別,將小瑤壓在心底的悲傷牽了出來,小瑤強笑着答道:“恩,下次,一定會讓他來的。”

“我們該走了。”小謹在一旁提醒道。

小瑤看着她們,想把她們永遠記在腦海中,她深呼一口氣,說:“我走了。”

“保重。”

“我會把這句話帶到的。”

海棠笑笑,小瑤竟然明白她的意思。

小瑤轉身離開,這一別,便再無見面的機會,小瑤和海棠心照不宣,都將這份不捨藏在心裡,只有不明所以的青靈和紫靈在一旁嘰嘰喳喳的談論着下次見面的場景。

小瑤看着西斜的太陽,還有最後一天,我還有最後一天。

小遠護送小瑤到了魔宮,就離開了,小謹直接將小瑤和醜婆婆接進了朝陽殿,因爲魔君要退位的緣故,朝陽殿突然忙了起來,可鈺祉還是將他們的一切事宜都安置好了。

有人來拜訪時,她就守着醜婆婆,鈺祉用餐時,她就陪着鈺祉,鈺祉處理政務的時候,她就在一旁端茶倒水。鈺祉處理政務到深夜,她就陪到深夜。等鈺祉忙完,她回到醜婆婆房間,躺在醜婆婆旁邊睡着了。

第二天天未亮,她就起牀了,她去廚房熬了粥,又讓廚房的人幫忙做了幾個小菜,她慢慢的一口一口的喂醜婆婆吃好後,又爲醜婆婆梳洗好,此時天剛好亮。

她又端了一些粥,想送給鈺祉,還未走到鈺祉寢殿,卻碰到了蜇潺,蜇潺依舊一副冰冷的樣子,小瑤也裝作不認識的樣子,兩人擦肩而過。

“我以爲你並沒有表面看起來那麼無情,我以爲我們可以做朋友,可惜,可惜只是我以爲。。。”

小瑤的話在耳邊響起,他以爲他的心夠堅硬夠無情,可小瑤的話,小瑤無助的背影卻深深的刺痛了他的心。

小瑤到鈺祉寢殿時,門外恭敬的站着一些人,小謹將小瑤引進寢殿,鈺祉已經在吃早飯了,看到小瑤失落的眼神,鈺祉讓人把早飯撤掉,接過小瑤送來的粥和小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來。

小瑤笑得像個孩子一樣,她趴在一遍看着鈺祉吃。

“以後,一定要好好吃飯。”

“恩。”

“要照顧好自己,也要照顧好醜婆婆。”

“恩。”

小瑤突然不知道說什麼了,她就靜靜的看着鈺祉。

鈺祉將碗裡的粥都吃了,還讚許道:“味道不錯,我以爲你只會玩,沒想到,你還會做飯。”

小瑤笑笑,她默默的收拾着碗筷,等鈺祉穿戴整齊從內房出來時,小瑤仍舊呆呆的坐在餐桌前。

鈺祉匆忙的走到門口,又轉身回來,問:“你是明天走嗎?”

“啊?”小瑤隨即明白鈺祉的意思,“哦。”

“真的不要我派人跟着你?”鈺祉再次確認。

小瑤搖了搖頭。

“殿下,禮部的人已經等了很久了,等下還要去試穿君袍。”

鈺祉還是走回到小瑤身邊,幫她理了理頭髮,說:“這段時間我太忙,明天沒辦法送你,你把我給你的玉扳指收好,見物如見人,記得嗎?”

小瑤重重的點了點頭。

鈺祉很開心的說:“這兩天你表現不錯,等一切都結束後,我再好好獎賞你。”

小瑤多想讓鈺祉再陪陪她,可是他身後的小謹已經向她暗示過幾次了,“快走吧,還有那麼多人等着呢。”

“快走吧!”小瑤催促道。

鈺祉揉了揉她的頭髮,轉身疾步離去,身後的小謹作揖道謝,也趕緊跟了出去。

小瑤靠在門口,看着鈺祉的背影,她不是怕死,她是真的捨不得。

小瑤站了很久,直到婢女叫她,她呆呆怔怔的回到醜婆婆的房間,她躺在醜婆婆身邊,摟着她,她什麼都不想說,什麼也都不想做,她就只想靜靜的躺在醜婆婆身邊。

夢裡,小瑤看到,一個光着腳的小女孩在一片花叢中奔跑,銀鈴般的笑聲在花叢中穿梭,但是這次,花瓣上的露珠打溼了小女孩的衣衫,小女孩依然樂此不疲的跑着,笑着。。。

“小瑤,快過來。”遠處一個女人叫道,那女人周身好似蒙了一層霧,小瑤看不清她的臉。

她也叫小瑤,小瑤有點疑惑。

那個叫小瑤的小女孩,甜甜的喊了一聲“娘”,向那個女人跑去,那個女人彎着腰張開雙臂,迎接着那個叫小瑤的小女孩。

這個小女孩小瑤經常夢到,她對小時候沒印象,她也不知道這個叫小瑤的小女孩是不是她,或許他們都叫小瑤,也或者她已經把這個小女孩當成了自己,她很像知道那個張開雙臂迎接小女孩的女人是誰,她想知道她的長相,她慢慢的向那個女人靠近,她能看到那個小女孩撲進了女人的懷抱,她也能聽到他們歡快的笑聲,可是,隨着她腳步的加快,她反而離那個女人越來越遠了,當小瑤看着那對母女消失在視線中時,畫面一轉,兩個十歲左右的小孩子出現在小瑤面前,小女孩子一拳打在小男孩的臉上,還很囂張的說:“你以爲你是太子就了不起啊,我纔不怕你呢。”而小男孩子卻由震驚轉爲興奮,這是第一個敢動手打他的人。

小瑤笑了,這是她第一次遇見鈺祉的場景,那個時候她還奇怪呢,分明是她打了他,爲什麼被打的人的還那麼開心,還纏着要跟她做朋友。然後他們一起玩耍,一起長大,鈺祉的寵溺和保護,讓她無所顧忌的闖禍。

小瑤彷彿又回到了小時候,那個時候他們真的很快樂。就在鈺祉對她笑的時候,有合歡花從眼前飄過,小瑤仰起頭,漫天的合歡花如雪花一般從天空飄落,又如蝴蝶一般優雅的落在地上,淡粉色的合歡花帶着淡淡的香氣,小瑤深吸了一口氣,再回頭時,那個如春風一般的男子站在她的面前,她和薛宇凡的點點滴滴慢慢的出現在眼前,他的溫柔,他的無奈,他看她的眼神,他的音容笑貌一點一點的印在了小瑤的腦海中,畫面的最後,古樹下,薛宇凡擁着小瑤,小瑤靠在他的胸膛,兩人閉着眼睛,享受着這份甜蜜。

小瑤好像感受到了夢裡的甜蜜,她甜甜的笑了,薛宇凡也早已成爲她生命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即使是以記憶的方式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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