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對私闖仙界的事沒有任何態度,這讓仙界的人很惱火。兩軍終於在邊界開戰了,戰火蔓延到了凡間,對於那些毫無抵抗力的凡人,這無疑是滅頂之災,一時間凡間哀怨一片。
魔君想帶着思涵和小瑤離開,被鈺祉阻止了。
“你能帶他們去哪?我們可以隨便交出去一個人,可是,花骨子呢,它是花廳的聖物,你覺得仙界的人會任由它流落在一個囚徒的手中?還是,你準備讓小瑤獨自一人對抗仙界的千軍萬馬?在這裡,我還能保護你們,離開,無疑是送死。”鈺祉很堅定的說道。
魔君儘量不讓思涵知道外面的戰況,可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小瑤的參戰,他們已經將小瑤神話,思涵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兩天後,魔君將連續作戰的小瑤從戰場上拉回來,小瑤剛進魔宮,思涵和瑾兒就在宮門口迎接了。思涵看着紅衣紅髮雙眼通紅的小瑤時,她的手在顫抖,她原本該享受花兒一樣的年華,可是卻被他的父親親手變成一個嗜血的惡魔,而她連反駁的話都沒資格說,因爲這一切都是源自她。
思涵想把幽冥劍從她手中拿開,可還未碰到劍身,就被燙傷了,思涵看着與她合二爲一的劍穗,她沒想到,幽冥劍對小瑤的控制竟到了如此地步。
“對不起。”魔君實在不忍看她哀傷的眼睛,除了對不起,他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思涵對魔君說:“今晚,我們一起吃飯吧。”
魔君愣了一下,隨即點了點頭,小瑤是魔君選定的,所以,在幽冥劍沒有控制小瑤時,她還是聽魔君的命令的。
一頓晚餐,讓魔界的人對思涵更不滿了,她身份特殊,住在魔宮原本就惹人非議。現在,無數的戰士因她而死,可她卻若無其事的在穹隆宮吃着團員飯。
若不是鈺祉三申五令的一再強調不許去打擾她,只怕早有人將她交給仙界了。
晚上,邊界處戰火連天,穹隆宮華燈初上。
思涵遣退了所有的宮人,諾達的穹隆宮只有瑾兒和他們一家三口。一張小餐桌,幾個精緻的小菜,一壺酒,四人不分主次,圍桌而坐。
他們誰都沒有提邊界的戰火,只是安靜的吃飯,偶爾回憶下以往的趣事,一頓飯吃的倒也其樂融融。
“祁旰。”
魔君嗯了一聲,看着思涵,等着她說話。
許久,思涵才說:“謝謝你來救我。”
魔君看着思涵,問:“你不怪我?如果不是我,小瑤也不會這樣。”
“如果不是你,我連見小瑤一面的機會都沒有。”思涵笑着看着魔君。
魔君笑了,是來自心底深處的歡喜,他擁住思涵,只覺得他所做的一切都值了。
思涵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說:“這一生,你爲我做的已經夠了,我很知足,也很幸福。”
魔君在思涵的頭髮上吻了一下,說:“這一點,怎麼能夠知足,你爲我受了那麼久的折磨,思涵,給我一次機會,讓我好好的彌補你,我要讓你以後的每一天都生活在幸福之中。”
思涵緊緊的閉着眼睛,好不讓眼睛裡的淚水流出來。
思涵看着呆坐在一旁的小瑤,“好想聽她叫我一聲娘啊。”
“等你的身體好些,我們就離開,幽冥劍不見血時魔性會減弱,小瑤也會慢慢好轉的。”
思涵問:“不能讓幽冥劍易主嗎?”
魔君看着小瑤手上的幽冥劍,說:“幽冥劍吸收了小瑤的鮮血,與小瑤已經融爲一體了,
除非有比小瑤更適合的人選,或者與小瑤血液相同的人。鈺芷是魔界的魔君,我不能讓他冒險。不過,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更適合做它主人的人,相信我,我可以讓小瑤擺脫幽冥劍的控制。”
思涵突然覺得一陣暈眩。
“怎麼了?”魔君有些擔心。
“沒事,只是太累了。”魔君扶思涵躺在牀上,讓她靠在自己的身上,思涵有氣無力的叫着小瑤,瑾兒把小瑤帶到牀前。
思涵對瑾兒說:“瑾兒,這些年謝謝你幫我照顧小瑤。”
瑾兒搖了搖頭,說:“瑾兒沒做好,瑾兒辜負了您的囑託。”
思涵搖了搖頭,說:“你做得很好,小瑤在跟着你的時候,很開心。”
思涵一手握着小瑤的手,一手輕撫着她的臉,她的臉劃過她的眉,輕觸她的眼睛,扶過她的臉龐,她一遍遍的撫摸着,她想象着她笑時眉眼彎彎的樣子,她要把她的樣子刻在心裡。
摸着摸着,思汗就哭了,眼淚大顆大顆的砸在小瑤的手背上,“我的女兒,娘對不起你,娘對不起你。”
摸着小瑤臉頰的手,突然垂了下來,此刻的思涵連說話都變的那麼吃力了。
魔君讓瑾兒去找御醫,瑾兒跪在牀邊,沒動,說:“沒用的,思涵早就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這段時間她強撐着,只是不想讓你擔心,現在,現在。。。”瑾兒無聲的抽泣,在說不出一個字來。
魔君如遭雷擊,他眉頭緊鎖,他想要好好彌補她,他甚至都沒來的及好好陪陪她。
思涵感覺到了魔君的顫抖,她努力的揚起頭,看着魔君,:“祁旰,我很開心,在我將死之時,我的親人都陪在我的身邊,只是,只是我好捨不得小瑤,我的女兒,我還沒聽她叫我一聲娘。”
魔君努力壓下心底的悲傷,他儘量以平靜的語氣說:“你會聽到的,你一定會聽到的。”
“會嗎?我,我還能,還能聽到?”思涵看着魔君,眼中充滿渴望。
魔君重重的點頭。
思涵笑了,她靠在他堅實的胸膛上,一個問題縈繞在她心口很久了,在寒冰洞的日子裡,她無數次的回到他們三個在一起的日子裡,那時的君後和魔君誰都不服氣誰,兩個人動不動就鬥嘴,鬥着鬥着就要比試切磋,一分高下,而幾乎每次比試都是君後略勝一籌,那時的魔君很壓抑,經常喝酒,她也會經常開解他,當兩個人接觸的時間久了,她發現魔君心底的溫柔,而魔君似乎也感受到了她的傾羨,兩個人才慢慢走到一起的。而這其中的感情,是愛還是置氣,她不得而知。
她想問,可如果他說是置氣呢,那時她該怎麼辦?終究,她是沒勇氣問出口的。
思涵閉上眼睛,有些虛弱,“去找姐姐吧,她爲魔界和你付出了那麼多,他應該要幸福的,你也應該給她幸福的。”
魔君抱着她,不再講話。
思涵得不到魔君的回答,有些着急,她不安的說:“祁旰,答應我,答應我,我虧欠姐姐太多,這是我唯一能爲她做的,你答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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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君連聲說好,思涵的情緒才稍作平靜。
許久,思涵的意識似乎有些模糊,“祁旰,你說帶我離開,你說要給我一個家,好想知道我們的新家是什麼樣子的。”
魔君的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爲她描述道:“我們會去一個誰都不認識的地方,我們重新開始,我會在房子四周種滿你喜歡的蘭花,當蘭花盛開時,我們一起在花叢中散步,你喜歡烹茶,我們還可以種一些茶樹,你要烹茶給我和小瑤喝。你還會看着小瑤結婚生子,她會有自己的孩子,他們會圍在你身邊,叫你外婆。”
“這樣,真好,真好,真。。。”思涵的聲音漸漸的變得微弱。
“祁旰,我好累,好想。。。好想。。。睡。。。覺。。。睡。。。”
魔君的眼淚終於忍不住落了下來,他像哄孩子一樣,輕輕的說:“睡吧,累了就睡吧,我會照顧好小瑤的。”
思涵歪倒在魔君的懷裡,魔君的身形一怔,大顆的眼淚滴落在思涵的臉上,可卻再也叫不醒她了。
瑾兒跪倒在她的牀前,按照花廳的習俗,摘下頭上的木槿花捧在掌心,萬千流螢從她掌心飛出,如無數的螢火蟲一樣,圍着思涵飛舞。思涵的身體漸漸變輕,然後變得透明,最終化作星星點點的流光,消失在空氣中。花骨子從流光中脫離出來,在空氣中飛舞了一會,徑直鑽進小瑤的身體中,小瑤擡起頭,木納的看着房間內漫天飛舞的流螢。
魔君看着流螢逝去,她走了,帶着她的歉疚離開了。這個女子,一生最愛的人只有魔君、君後及她的女兒。可在離去之時,她也沒明白,她愛的男人對她到底是愛,還是置氣,她甚至都沒勇氣乞求她姐妹的原諒,而她的女兒,在她離去時,卻以呆滯的目光看着這個世界,她甚至都不知道她知不知道她這個母親的存在。
花廳的花突然在一瞬間全部垂下腦袋,歷代花後逝去都會如此,她們都知道,花後不在了,花廳所有的仙子同一時間下跪,她們都摘下頭上象徵自己的花朵,捧在手心,一時間,整個花廳上方聚集了無數的流螢,就如夜空中的銀河,閃閃發光,仙界的人幾乎在同一時間知道,花廳的花後逝去了。
於此同時,以魔宮爲中心,一道光向四周蔓延開來,魔界彷彿被人掀去了一層外衣,原本正在交戰的大軍,幾乎同時停了下來,騎在天馬上的一個將領對手下說:“魔界的禁制破了,快去稟報天君,花後已亡。”
同時,一個士兵慌忙跑來,在天將的耳邊低聲說了什麼,天將想了想,撤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