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宇凡又是一愣,支支吾吾地說:“沒有。。。這裡。。。這裡離你的住處也不遠了,我讓人送你回去……你……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不等小瑤講話,薛宇凡便驚慌失措的逃走了,小瑤不明白,被人喜歡不是很開心的嗎,他爲什麼要逃?心裡鬱悶至極。
小瑤與海棠的身體漸漸恢復,鈺趾幾乎每天都來看小瑤,小瑤按照塗先生的囑咐,不時地與海棠結伴去看薛夫人,塗先生說的不錯,只要兩氣平衡,薛夫人真的可以自行調節。
讓鈺祉費解的是,小瑤身上偶爾發出的光環,鈺祉很確定,那不是魔界中的人應該有的,海棠也發現了小瑤的異常,讓鈺祉擔心的是,海棠對小瑤的異樣似乎更感興趣,而最讓鈺趾猜不透的是,小瑤對薛宇凡的關注,有薛宇凡在時,小瑤掩飾不住的開心,薛宇凡不在時,小瑤就患得患失,而薛宇凡似乎又是刻意地躲着她,仔細想想,鈺趾似乎也明白了。
當鈺趾再來看小瑤時,他把君後送小瑤的項鍊也帶來了,小瑤本就不怎麼喜歡帶首飾,除了手腕上掛着兩個鈴鐺的銀手鐲,這是她自小就帶着的,醜婆婆又不許她取下,她也就習慣了。君後的賞賜之物,她本應該天天帶着的,但她覺得麻煩,又想着也不怎麼見君後,回到花屋,她就收起來了,沒想到鈺祉竟然給翻出來了。
鈺趾不容小瑤拒絕,就給她戴上,戴好後說:“我們去找海棠,一起去看薛夫人。”
小瑤應允,找到海棠後,幾人一起向薛夫人的住處走去。
幾人陪了薛夫人很久,小瑤身上的光環再未出現,海棠仔細打量小瑤,發現她脖子上多了條項鍊,她大概也猜到了原因,轉頭看鈺趾時,鈺祉也在看着她,四目相對,鈺祉微微側頭,露出一個邪痞的笑容。
當薛夫人邀請大家品新茶時,鈺趾突然舉起茶盅,開口道:“我以茶代酒,謝謝各位這段時間對小瑤的照顧。”
“公子客氣了,小瑤在的這段時間,給薛府可是增添了不少的歡樂呢。”薛老爺也舉起茶盅說道。
鈺趾看了看薛宇凡,薛宇凡客氣的回敬了一下,並未說話。
鈺趾抿了一口,放下茶盅,說:“小瑤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在貴府也叨擾了數日,今天我就要帶她回去了。”
薛宇凡一愣,面上也沒表現出來,他若無其事的看向小瑤,小瑤卻是目瞪口呆地看着鈺趾,顯然,鈺祉並沒提前通知她。
“這麼快就要回去了。”薛夫人有些不捨。
“現在她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婆婆也實在是想她了,可家中太忙,她又實在分不出身來看她,所以就讓我來接她了。”鈺趾看到小瑤質疑的目光,並不理會,繼續說:“這事有些唐突,望各位見諒!”
鈺趾的話說的在理,薛夫人拉着小瑤的手,說:“那麼多天了,你婆婆肯定會掛念的,回去也好,她看到你也放心了。”說完,她讓人取出一件衣服,送給小瑤說:“這幾天我閒着沒事,給你做了件衣服,你試試看,看看合不合身。”
小瑤接過衣服,看到薛夫人寵溺的眼神,心裡暖暖的,她轉頭看向薛宇凡,薛宇凡在安靜的品茶,並沒有看她,心裡的那份失落掩蓋住了那份欣喜。
小瑤在內房換上衣服,白色的裙子,裙邊用銀線繡着一朵朵的合歡花,花尾淡淡的粉色,像染上去的一般,只這繡花,就花費了薛夫人不少的功夫。行走間,銀色的合歡若隱若現,粉色的花尾在裙角翩翩起舞,小瑤站在薛夫人身邊,莞爾一笑,流露出的絲絲柔情讓鈺祉都爲之一振,小瑤原來也可以這般楚楚動人。
薛夫人無限寵溺地看着她,說:“真好看。”
薛夫人的寵溺鈺祉看在眼裡。合歡花寓意夫妻恩愛,她送給小瑤是什麼意思?
穿着這個像母親一樣的人親手縫製的衣服,那種溫暖,小瑤無以言表,兩人又寒暄了幾句,縱然有千般不捨,也只能起身告別。
海棠與小瑤並肩走在前面,鈺趾跟在兩人身後。
小瑤問:“薛夫人的病情怎麼樣?我們的辦法,對她的病情可有效果?”
“現在她體內的縣魔兩氣漸漸平衡,又有塗先生爲她調理,暫時沒事了。”海棠說。
“薛夫人是好人,她不該受到這樣的折磨,更不該過這樣的生活。”
“你在薛夫人的臉上看到幾分痛苦的表情?”
自她們相識,小瑤只記得薛夫人溫暖的笑,即使在她被病痛折磨的時候,她也只是皺了皺眉,她不就是因爲她母親般的微笑纔來到她身邊的嗎。
海棠說:“夫妻和睦,兒子孝順,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天倫之樂,我們不能用我們的想法來評判他們的生活,生活的方式是他們自己選擇的,快樂與否也只有他們最清楚。”
“你這樣說,我倒無話可說了。”小瑤有些悻悻的說。
海棠笑了笑,問:“這次離開,你還會再來嗎?”
小瑤嘆了口氣,說:“不知道,也許會,也許不會。”
海棠看到小瑤心事重重的樣子,也就不再追問了,她轉而說道:“這兩天我也要離開了。”
小瑤擔憂地問:“你走了,薛夫人怎麼辦?”
“有塗先生在呢,不用擔心。”海棠送小瑤到院門口,說:“我就送你到這裡了。”
小瑤說:“不管你信不信,認識你們,我真的很開心。”
海棠淺笑,看不出她的想法,“各自珍重。”
兩人都微微點頭,海棠離開,小瑤回房收拾東西。
海棠剛離開,鈺祉對小瑤說:“你先收拾東西,我去送她。”
小瑤沒做多想,點了點頭。
鈺趾三步並兩步的追上海棠,見面開口便說道:“我希望你不要再找小瑤。”
海棠疑惑的看着他,“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我就再說清楚一點,”鈺趾很認真的說:“薛夫人的病我們沒辦法治好,而且我也不想小瑤再插手這件事,更不想他們再見面。”
海棠莞爾一笑,說:“這個你應該跟小瑤說,爲什麼要來和我說,見不見在她,我又不能代替她做決定。”
“那你爲什麼想方設法的要小瑤與薛夫人接觸?你明知道小瑤很在乎薛夫人。”
海棠一愣,隨即說道:“如果你說的想法設法,是藉助小瑤身上的魔氣來平衡掉薛夫人身上的仙氣,那恐怕我們想的方向不同,既然道不同,我們也就沒什麼好說的,告辭。”
海棠欲轉身離開,鈺趾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放開。”海棠厲聲說道,當即就掙開了鈺趾。
“大家都是明白人,又何必裝糊塗。”海棠拉開與鈺祉的距離,鈺趾接着說:“薛夫人每次發病時,都掙扎在生死邊緣,可每次又總能化險爲夷,如果這種化險爲夷要用魔氣和仙氣的平衡來維持,恐怕薛夫人早已死過千萬次了。你是真的在幫薛夫人,還是在追查花骨子?”
聽到花骨子,海棠突然警惕起來,花骨子是花庭的聖物,鈺趾怎麼會知道,他什麼時候知道的,又是怎樣知道的?只是一瞬間,一連串的問題在海棠腦中閃過,突然她想到了青靈和紫靈,隨即所有的問題便都有了答案,海棠看着鈺趾,不解地問:“同樣是魔界的人,青靈和紫靈對小瑤恨之入骨,對你倒是知無不言。”
既然鈺祉知道了,海棠也就不瞞了,她問道:“你對小瑤瞭解多少?”
“全部。”鈺趾收起頑劣,正色道:“我和小瑤是一起長大的,她跟花骨子沒有任何關係,我也不想她跟你們有任何的牽扯,所以,這件事到此爲止,以後,我們還是不再見面的好。”
海棠知道他和小瑤的關係不一般,可她沒想到鈺趾對小瑤的保護竟是如此毫不掩飾,心突然像被一塊石頭壓着,有些悶,可她面上卻未露分毫,海棠淡淡的說:“那就好好保護她。”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鈺趾並未阻止她,接觸了一段時間,鈺趾很清楚,海棠是一個心思縝密且做事思路清晰的一個人,她有自己的想法,想改變她的想法,不太可能,既然不可能,只有不要再見面。
離開薛府這件事,鈺趾並未通知小瑤,原本爲這次獨斷其行準備了很多的理由,卻不想小瑤連問都不問,鈺趾想開口解釋,小瑤一句“這本來就不是我家,我又有什麼理由留下”,讓鈺趾竟不知如何開口,鈺祉倚着門站着,看着滿腹心事的小瑤收拾東西。
一切收拾妥當,小瑤看着那些包裹,有點悶悶不樂,來的時候什麼都沒帶,怎麼走了竟收拾出那麼多東旭,鈺趾遠遠地看着,一句話不說。在空氣都要凝固的時候,只聽一陣歡快的腳步聲,紫靈歡快的跳了進來,青靈和薛宇凡隨即也踏了進來。
看到薛宇凡,小瑤露出一絲喜色。
“小惡魔,你要走啦!”紫靈抑制不住的興奮。
“是啊,我要走了。”小瑤沒好氣地說。
“紫靈,”鈺趾對她招了招手,紫靈蹦蹦跳跳地跑了過去,鈺趾問:“你心情不錯,有什麼好事,說來聽聽。”
紫靈看了小瑤一眼,悄悄的對鈺祉說:“海棠姐姐允許我們留下來了。”儘管紫靈壓低了聲音,可小瑤還是聽到了。
鈺祉說:“這確實是值得開心的事,我還以爲海棠一定會把你們送走呢。”
聽到他們那麼熟絡的對話,小瑤有些醋意,她皺眉問鈺趾:“你們的關係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好了。”
“跟誰的關係都比跟你這個小惡魔的關係好。”紫靈趾高氣昂的說。
“紫靈,”紫靈道:“不得無禮!”紫靈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就去找一旁的鈺趾。
小瑤並未理會紫靈的嘲弄,她轉而問薛宇凡:“你是特意來送我的嗎?”
薛宇凡微微點了點頭,客氣又疏遠地說:“朋友一場,你要離開,我自然是要來相送的。”
“只是朋友一場?”小瑤有些失望。
薛宇凡溫潤一笑,問:“你還會再來嗎?”
“應該不會。”小瑤還未開口,鈺趾突然插話進來,小瑤橫了鈺趾一眼,鈺趾也不理會,他走到小瑤身邊,親暱的摟着小瑤的肩膀,說:“這次受了那麼重的傷,一定要好好修養一段時間。你啊,一會不在你身邊就出事,以後,不許你再離開我半步。”
小瑤皺着眉頭,不可理喻地看着鈺趾,鈺趾今天的舉動實在是太反常了。
鈺趾的無限溫柔,透着無盡的關心與寵溺,而這種關心與寵溺似乎已經超過了朋友間的關心。雖然鈺祉對薛宇凡宣稱,他們是兄妹,但是薛宇凡何等精明,他怎麼可能相信他們是兄妹。
氣氛有些尷尬,青靈和紫靈也察覺到了異常,兩個小姑娘適時的說起薛夫人的身體狀況,才化解了這場尷尬的。
趁他們聊天的間隙,小瑤一把扯住鈺趾,問:“你今天怎麼了,你要幹什麼?”
鈺趾輕輕地拍了拍她的手,也沒解釋什麼,小瑤以爲他是讓她放心,當她看到鈺趾走向薛宇凡與青靈紫靈時,她以爲他又會對他們說什麼奇怪的話,事實上,鈺趾確實說了,只不過他只是說了一些客套話,小瑤還沒明白鈺祉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鈺趾已經拿過她收拾的包裹來到她的面前,薛宇凡走了過來,小瑤看着他,以爲他會說一些以後再見面之類的話,結果薛宇凡只說了一些感謝的話,聽他的意思,他們以後似乎不會再見面了,小瑤皺眉,卻也講不出什麼,爲了避免薛夫人因離別而難過,鈺趾決定不再去與薛夫人告別,再次與薛宇凡、青靈、紫靈道別,鈺趾突然攬住精神遊離狀態的小瑤,溫柔地提醒她要走了。
鈺祉的溫柔,讓小瑤正火大,當着朋友的面,她不好發作,她皮笑肉不笑的對鈺趾說:“我沒那麼嬌弱。”說話間她想試圖掙脫,可不想鈺趾卻加大了力氣,小瑤更是動彈不得。小瑤臉上雖然笑着,眼睛裡盡是威脅。
鈺趾彷彿沒看到一樣,說:“還是扶着好,萬一不小心再摔一腳,那就不好了。”小瑤直接寒了臉,只能任由他拖着離開。
離開薛府,小瑤便一把甩開鈺趾,頭也不回的,大步流星的向前走去。鈺趾靜靜地跟在後面,跟了一段時間,見小瑤還未消氣,鈺趾笑道:“看來你的傷是真的好了,能走那麼快了。”
鈺趾一開口,小瑤再也忍不住了,她突然轉過身,一臉陰鬱的盯着鈺趾,問:“你想幹什麼,爲什麼要和我拉拉扯扯的?”
“我想幹什麼?”鈺趾反問道:“你想幹什麼?你和那個薛宇凡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我們什麼事都沒有!”小瑤幾乎是吼出來的。
“你吼什麼?”鈺祉也有些不開心,“什麼都沒有?你知不知道你看到薛宇凡的時候,口水都要流下來了,真想讓你看看你當時花癡的樣子。”
“你胡說什麼?”小瑤又羞又惱,更多的卻是生氣。
鈺祉不知道她的氣是從哪裡來的,他很嚴肅的說:“小瑤,你記清楚,你是魔,他是人,你們是不可能在一起的,逆命而行,你只會害死他。”
“凡人進魔宮,是會死掉,可我根本就沒準備讓他進魔宮,如果我要和他在一起,我會留在凡間陪他。”
鈺趾說:“他們的容貌也會隨着時間的流逝而改變,幾十年之後,你還是現在的樣子,可薛宇凡卻是一個滿頭白髮的老人了,那時候,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喜歡他嗎?你又怎麼解釋你的容顏不老?”
小瑤一時語塞,鈺趾繼續說:“你能接受他,那麼他能接受你嗎?凡人的壽命很短暫,也許再過三四十年,他就不在人世了,那時候你又該怎麼辦,這些變故你都想過嗎?你都能適應嗎?”
小瑤猶豫了,“我適應不了他的離開,當他滿頭白髮的時候,也許他也適應不了我一直未改變的樣子。”
鈺趾輕出了一口氣,露出一絲微笑。
小瑤卻突然下定決心似的說:“可我可以爲他改變,我可以變成凡人,這樣我就可以和他一起變老,我也可以和他一起離開。”
鈺趾覺得不可理喻,“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你知不知道變成凡人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
“我知道,我要放棄自己幾百年的修爲。”小瑤說:“可我喜歡他,是真的喜歡,我想看到他,我想和他在一起。如果不能和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即使得到永生,那又有什麼意義,一個人孤孤單單,世界再美,和我又有什麼關係。”
“薛宇凡到底有什麼好,他就是一個凡人,魔界男子那麼多,隨便拉一個出來都比他好,你不要鬼迷心竅好不好!”
小瑤一聽鈺趾的話,怒目圓視,想也不想地開口說道:“不許你這麼說他,我就是鬼迷心竅了,怎麼樣,你是我什麼人,我的事不要你管!”
鈺趾愣住了,他一句話也不說,只是面無表情地看着小瑤,眼神漸漸變得陌生,他現在的表情,小瑤最清楚不過了,他生氣時會罵人,也會責罰人,當他一言不發的看着一個人的時候,那就是對這個人很失望,失望是對一個人最重的懲罰。
其實話一說出口,小瑤就後悔了,可世上沒有後悔藥,小瑤又倔強,她昂着頭和鈺趾對峙着,許久,鈺趾冷笑一聲,說:“東西我會派人送到花屋,你自己好好想清楚。”說完頭也不回地轉身離開,看着鈺趾漸遠的的背影,小瑤像一隻鬥敗的鬥雞,垂頭喪氣的站在原地,薛宇凡刻意的迴避,讓她心煩意亂,而現在,她又把真正關心自己的人給氣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