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魔君

她簡單的梳洗後,依舊睡眼朦朧的出了房門,院子裡停着一輛馬車,有兩個人忙着把馬車上枯萎的花往花園中搬,還有兩個人急着把她昨天剛移栽的花盆往馬車上放,馬車旁邊站着一個五十歲左右的男人,指揮着他們幹活,小瑤對中年男人的背影做了個鬼臉。

彷彿知道有人在身後,中年男人轉過身,正迎上小瑤花兒一般的笑臉。

中年男人打趣道:“又睡懶覺了吧,小瑤。”

“有花管家的這些手下當搖鈴,小瑤比哪個起的都早。”話說完,小瑤已經站到了花管家的跟前。

花總管,魔宮花房的大管家。

“哦,那還是我吵了你睡覺嘍!”

“是你自己說的,我可什麼都沒說哦!”

看着俏皮的小瑤,花總管虛空的點了點小瑤,哈哈大笑起來。

“小瑤,又沒大沒小了。”醜婆婆在身後責怪道。

花管家一邊擺手,一邊解釋說: “我就喜歡小瑤的這股機靈勁。”

小瑤調皮地朝醜婆婆吐了吐舌頭,就去看那些花了。

醜婆婆走到花管家身邊,福了一福,說:“有勞花總管了。”

花管家趕緊伸手去扶她,說:“醜婆婆這麼說可就見外了。”

“能在魔界立足的,都是有真本事的,如果不是虧得花總管照顧,,老奴又怎麼能在魔界有一席之地呢。”

花總管揹着手,看着那些花說:“是你和小瑤養花的技術好,魔界被設了禁制,這些鮮花在魔界存活實屬不易,可我們的魔君偏又是個愛花之人,我們栽培的花很少能活,只有你養出來的話能活的久一點,你有那麼好的技術,若肯住在宮中,豈不是有更好的發展!”

醜婆婆淡然一笑,低眉時的一瞬間,臉上的那道傷疤隱隱浮現,像一條扭曲的蛇盤在臉上,讓人不禁打了一個冷戰,醜婆婆道:“多謝花總管,只是,老奴相貌醜陋,怕進了宮,驚到旁人,小瑤年少不更事,脾性頑劣、毛躁,只怕得罪了旁人還不知情,到時,只會給花管家徒增煩惱。與其這樣,倒讓老奴得一便宜,在外自由,而且有花管家照拂,老奴於小瑤在魔界才能立足!”

花管家笑着搖了搖頭,說:“每次講到這個,你總是這個理由,以前小瑤小,我倒不說什麼,可如今我看小瑤,早已脫了幼時的頑劣,機靈着呢,憑着她的聰明,魔宮也許是她的一個好去處!”

花管家的話外音,醜婆婆自然是聽的處出來,她悠悠然的說:“三分機敏,六分的魯莽,一分的小聰明在外還可以,可宮中能者居多,她又身份低微,在宮中實難立足。我只想她一直留在我身邊,這樣看着她,我也放心!”

“小瑤是你一手帶大的,你疼她,自然是想把她留在身邊,可要是把她一直留在身邊,未免顯得有些自私了。”花總管很認真的說,“女兒大了,自然是想着要爲他選一處好歸處,一味的把她留在身邊,實則是害了她啊!”花總管突然話鋒一轉,說:“宮裡王公貴族出入頻繁,憑着小瑤的姿色,前途可真的像你們養的花一樣啊!”

“宮裡王公貴族雖多,若小瑤看不上,還不如一輩子陪在婆婆身邊!”小瑤突然在後面說。

“越來越沒規矩了!”醜婆婆禛怒道。

小瑤不以爲意,說:“婚禮嫁娶,看的是緣分,緣分沒到,即使他是當今太子,小瑤也看不上,若緣分到了,即使他是一個凡人,小瑤也願意陪她一輩子!”

“越說越離譜了!人魔不能相戀,我不是第一次跟你說吧!”醜婆婆似乎有些生氣,近乎低吼似的對小瑤說。

“小瑤也只是隨口一說而已!”花管家聽醜婆婆語氣不悅,忙替小瑤解圍,“姑娘家說這些話,羞不羞!”

小瑤偷偷看了眼醜婆婆,正迎上醜婆婆嚴厲的眼神,趕緊轉移話題,對花管家說:“花都裝好了,我們可以出發了!”

“那我們趕緊走吧,別耽誤了時辰!”花管家接過小瑤的話,對醜婆婆說。

小瑤跟着花管家走在前面,醜婆婆略帶怒氣的盯着小瑤,她對小瑤剛剛講的話,頗爲在意。

小瑤趴在馬車上,眼睛望向窗外,花管家和醜婆婆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期間,醜婆婆交給花管家一個香囊,正是裝着水晶石的香囊。

到了魔宮,和往常一樣,醜婆婆與小瑤跟着花管家從偏門進入魔宮。進了魔宮,花管家將香囊交給一個花匠:“跟以前一樣,兌了水撒在宮裡的花上。”

之後,花管家特地帶醜婆婆與小瑤去魔宮西面的地獄巖,地獄巖位置特殊,那裡的蘭花只有醜婆婆才能照拂好。兩人到了地獄巖,那裡有兩座小山左右交錯,一條小路如蛇一般蜿蜒穿梭在兩座山間,一座四四方方的石門,石門旁豎着一塊巨石,上面寫着三個火紅的大字“地獄巖”,遙遙的望過去,整個“炎門”都被一股炎熱的氣息籠罩着,讓人看不清這座門,可是站在這裡卻又感覺不到絲絲的炎熱!

小瑤看着山石上幾乎焉了的蘭花,無奈的叉着腰,說:“怎麼又是這個樣子,這裡那麼不適合種植蘭花,偏偏還非要種在這裡!”

花管家笑着說:“誰讓魔宮喜歡這些蘭花呢,在不適宜也得種啊!”

“這蘭花有什麼好看的,魔君非要走到哪裡都得看到它!”小瑤歪着頭說。

“魔君喜歡它自有喜歡他的理由。不要在背後隨便議論人,尤其是魔君!”醜婆婆對小瑤講話的隨意有些生氣。

花管家無奈的看了看小瑤,似乎對醜婆婆的責怪習以爲常了,小瑤吐了吐舌頭,趕緊低頭幹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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醜婆婆則細心的爲那些蘭花翻土,灑水,甚至連花盆都用帕子擦的乾乾淨淨的,似乎只有潔淨的花盆才配得上蘭花的高雅。她做這一切的時候都是面無表情的,只是,那兜帽下細長的眸子如一潭深泉,平靜中透出一絲心疼。

小瑤仔細的照看着那些蘭花,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小瑤剛想回頭看,醜婆婆突然扳過她的肩膀,讓她轉了個身,按着小瑤後背的手力度有些大,小瑤感覺到醜婆婆的雙手在顫抖,她輕聲問:“婆婆,你怎麼了!”

“好好做事。”醜婆婆手上的力度並未減小,轉而站在小瑤身側,也將頭壓的低低的。

“參見父王。”

小瑤聽出是鈺芷的聲音,悄悄地擡起頭看過去,鈺芷身後跟着一衆人,在這灰濛濛的山丘的顏色中,鈺芷一襲白色長袍顯得格外耀眼,他身體挺拔,似一棵迎風而長的松柏,他有着與他年齡不符的沉穩與氣勢,那深邃的眼眸讓人看不清他在想些什麼,那棱角分明卻透着幾分不羈的面孔,卻難以掩藏他高貴的氣質。

站在他對面的是魔君,小瑤只看到他的側臉,只是側臉就已經讓小瑤遐想不斷,與鈺芷的沉穩相比,魔君更多的是平靜,如果說鈺芷是松柏,魔君便是白楊,挺拔蒼健,頂天立地,讓人不禁擡頭仰望,可即便仰望也看不到他枝葉的邊際,彷彿他是長在雲裡,生在霧裡,讓人看不清他到底有多繁茂,卻又讓人忍不住靠近,似乎只有靠近他,才能找到安全感!

小瑤看的有點呆了,雖然經常在魔宮出沒,但是這是她第一次見魔君,除了醜婆婆,甚至都沒有人知道她和當今太子交情匪淺。

她的目光移到魔君的身後,小瑤看不到他的臉,可那身影卻有些眼熟,小瑤審視着他,他穿一身黑色軟甲,一件黑色的披風隨風飄在身後,黑色本是讓人抑鬱的顏色,可這人卻把黑色穿出了一種絢爛神秘的顏色!

彷彿探知到有人審視自己,那人轉過臉來,正碰上小瑤審視的目光,四目相對的瞬間,小瑤不禁瞪大了眼睛,而那人眉頭也不禁皺了起來。

那人是蟄潺,正是差點要了小瑤命的黑衣人!

小瑤一激動,身子不由自主的轉過來,手不經意間碰到放在山岩上的花盆,只聽“哐當”一聲,花盆碎裂,撒了一地的土,可憐的蘭花脆弱的躺在地上。

小瑤怎麼也想不到,他口中吸人精氣的妖怪,竟然跟在魔君身旁。

蟄潺似乎對在魔宮看到小瑤也頗爲意外,只是這意外只是一瞬間,隨即他面無表情的回過頭去,彷彿沒看到小瑤,也不曾看到過小瑤一般!

“你在做什麼?”醜婆婆低聲緊張的問。

小瑤趕緊低下頭,她還沒從在這裡看到蟄潺的震驚中反應過來。

小瑤與蟄潺相視的細微變化,鈺芷盡收眼底。

“父王好像是從地獄巖過來!”

魔君輕輕“嗯”了一聲。

“父王以前從不過問地獄巖的事,最近怎麼去地獄巖卻頻繁了!”

“有些事情是從地獄巖出來的,我必須從那裡弄清楚!”魔君淡淡的說。

鈺芷也淡淡的問:“那父王可曾弄清楚了?”

魔君未答反問:“你從哪裡過來的?”

鈺芷答道:“我從母后那裡過來,到這邊看一個朋友。”

“哦,那你母后還好嗎?”魔君問的風輕雲淡。

鈺芷笑着說:“好或不好,父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等我忙過這段時間,就去看你母后,這段時間,你要多陪陪你她。”

“兒臣知道。”

說完這些,魔君就離開了。鈺芷看着魔君的背影,眼神中透出一種迷茫。這種迷茫轉瞬即逝,他轉身朝小瑤走去。

在轉彎的時候,蟄潺忍不住用餘光看了看小瑤,正好看到鈺芷走到小瑤身邊,他隨即轉過臉去消失在山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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