鈺祉與小瑤依舊爲誰照顧蜇潺比較好而爭執,鈺祉不想小瑤留下,小瑤堅持她是最好的選擇。
“那個,你們不要爭了。”一旁的青靈看不下去了。
衆人盯着青靈。
青靈說:“蜇潺這次毒發,也不都是壞事,我們隱約猜到他的毒性,只要我們調整下解藥的配方,他的毒應該可以解。”
海棠問:“他中的什麼毒?”
青靈看了一眼紫靈,紫靈說:“蜂類有一百多種,最常見的有蜜蜂、黃蜂、大黃蜂、砂泥蜂、黃斑蜂、切葉蜂、胡蜂、馬蜂等,其中胡蜂和馬蜂的毒性最兇猛,中毒後若不及時取出毒釘,輕者昏迷,重者可能會危及生命。”
“以蜇潺的修爲,也能在赤羽的毒釘上吃虧,他中的很有可能是胡蜂的毒。”青靈說。
“那有沒有辦法解毒?”薛宇凡問。
“我們同屬蜂類,所用的毒雖然不同,可萬變不離其宗,解毒應該沒問題。”
“什麼時候能把毒解掉?他還會不會有神志不清的時候?”這是鈺祉最關心的問題。
紫靈想了想說:“我們現在就開始配藥,也要兩三天才能配出來,好多藥草我們都要重新找,而且我們沒接觸過胡蜂,所以我們也不敢保證他不會有神志不清的時候。”
“藥材你們不用擔心,你們把需要的藥材寫一張單子,我來解決。”薛宇凡說。
青靈和紫靈點了點頭。
小瑤看了鈺祉一眼,問道:“那能不能在你們配的藥里加一點有安神作用的藥草,讓他沉沉睡去,就不怕他再傷人了。”
自上次小瑤危險過青靈和紫靈後,她們二人雖然做不到像對海棠一樣親厚,可也不敢惡語相向了,但是聽到小瑤這麼外行的話,紫靈還是忍不住說:“你也是學醫的,怎麼會問出這麼外行的話,藥草哪能是隨便添加的,我們雖然知道他中的是什麼毒,可我們沒接觸過胡蜂,也只能根據他的反應來調整每劑藥的藥量,他一直昏睡,我們根本不清楚藥效如何,萬一診斷錯誤,用錯了藥,那可是會出人命的。”
小瑤被說的啞口無言。
“你還要留在這裡嗎?”鈺祉看着小瑤,你可是一點忙都幫不上啊。
小瑤看來鈺祉一眼,不說話。
“其實,小瑤姑娘留下也是好事,”海棠緩緩的說道:“青靈和紫靈忙於配藥,根本沒時間來照顧蜇潺,塗先生也要時不時的去看看別院的人,宇凡肯定是不能派人過來幫忙了,你的人雖然聽你派遣,可像小瑤說的,她們並不見得樂於照顧他。如果我和小瑤一起照顧他,就不怕他神志不清了。”
小瑤拍了一下鈺祉,說:“聽到了吧,這下放心了吧。”
鈺祉看着海棠,海棠給他的感覺是清冷高傲,他並不驚異,仙界都有些藐視衆生,他也以一種不以爲意的態度對待海棠,不排斥卻也堅決不主動示好。可聽到海棠說要親自照顧蜇潺,鈺祉纔對海棠另眼相看,一時間,竟也想不出話來反駁小瑤。
“安神的藥不能加,不過我們可以添加一些抑制他功力的藥,暫時讓他無法運功。”紫靈說完,趕緊補充道:“不會耗損他的功力,也不會對身體有害。”
紫靈這樣一說,小瑤更有理由留下了,事情也就這麼定下來了,青靈和紫靈爲蜇潺配解藥,薛宇凡負責解決她們所需的藥材,海棠和小瑤共同來照顧蜇潺。
青靈和紫靈教小瑤和海棠如何換藥、上藥,小瑤學的一絲不苟,第一次有些手忙腳亂,可她很認真,雖然怕血,但也慢慢上手了,第三次做,就已經做的有模有樣了。海棠雖然也願意照顧蜇潺,可也許是因爲一個是仙一個是魔,小瑤不好意思讓海棠照顧蜇潺,多數都是小瑤一個人守着他。
青靈和紫靈的藥還未配出,蜇潺神智一時清醒一時糊塗,清醒時吵着要離開,糊塗時誰都不認得,還好青靈和紫靈給他吃了抑制功力的藥,他神志不清時,會砸東西,會推人,卻不會真正傷到人。他力氣大,小瑤常被他推得不是撞到膝蓋就是磕到桌子上,可小瑤依舊好脾氣的照顧他,而且比之前更細心。爲方便照顧他,她在蜇潺的房間里加了一張塌椅,累了就躺着休息一會。
當大家看到小瑤跛着腳走路,還有胳膊上的淤青時,連一向討厭她的青靈和紫靈都不得不服,她們給小瑤配了跌打損傷的藥,薛宇凡和鈺祉來的更頻繁了,而且一待都是一天。
仲秋之夜,離中秋節還有十天。
鈺祉因有事要處理,沒來的及吃晚飯就走了。大家簡單的吃了一點晚飯,青靈喂蜇潺吃過藥,蜇潺沉沉睡去。紫靈又檢查了他的傷口,疲憊不堪的兩人就去睡了,小瑤看着海棠重重的眼袋,也讓她去休息了。
小瑤躺在塌椅上,也許是真的太累了,她很快就睡着了。
迷迷糊糊中,她覺得手臂上一陣清涼,她微微睜開眼睛,看到薛宇凡在小心的爲她擦藥。
“你還沒走?”小瑤半睜着眼睛問。
“弄疼你了?”
小瑤搖了搖頭,自從她向薛宇凡表露心聲時,薛宇凡就一直刻意的迴避她,可現在他突然的關心算什麼呢?他不喜歡她,爲什麼又那麼溫柔的爲她上藥?
是我多想了嗎?算了,不管他是什麼意思,既然他願意對我好,那我就好好的享受這份溫暖吧!以後的事以後再說吧。想到這裡,小瑤微微的笑了。
看到小瑤笑,薛宇凡也笑了,他溫柔的說:“再睡會吧。”
小瑤也沒講話,溫順的閉上了眼睛。
小瑤並不知道薛宇凡什麼時候走的,她睡的正香,被一陣叮叮咚咚的聲音吵醒,她下意識的去看蜇潺,牀上空空的,蜇潺搖搖晃晃的站在桌子前,地上有杯子的碎片,桌子上撒了一桌子的水。
“你要喝水,可以叫我啊,你現在連站都站不穩,還到處跑。”小瑤快步走到蜇潺身邊,駕起他一隻胳膊,蜇潺全部的重量幾乎都壓在小瑤身上,小瑤怕他栽倒,一手抓着他的胳膊,一手抱着他的腰。
“看着挺瘦,怎麼就那麼重!”小瑤抱怨道。
蜇潺的身子有些僵硬,她能感受到小瑤身體上的熱量,他比小瑤高很多,他甚至能問道小瑤頭髮上淡淡的清香,第一次和女子這麼親近的他,臉有些燒。他想推開小瑤,可全身上下如棉花糖一般,只能由着小瑤駕着走。
小瑤把他扶到牀上,又給他倒了水喂他喝下,剛要離開,蜇潺突然勾住她的脖子,蜇潺幾乎是掛在小瑤的脖子上,小瑤勉強半趴在他身上,兩人臉對臉,鼻息可聞。
“你到底是誰,你接觸少主到底有什麼目的?”
......
“不要以爲有少主護着你,我就真的不敢動你!”可因爲虛弱,這句話講的實在沒有多少威懾力。
“你要動我?”小瑤很蔑視的看着他,“現在?就憑你?”小瑤想推開他,可又怕碰到他的傷口,她輕輕的一甩手,把他的胳膊摔下,蜇潺無力的躺倒在牀上。
“你現在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現在講這句話真的有點可笑。”小瑤毫不掩飾對蜇潺的鄙視,“你還要弄清楚一點,現在是你有求於我,如果我換藥的時候,一不小心,手重了一點,或者粗心一點,把藥混錯了,那一定會很痛的。”小瑤做了一個痛苦的表情看着蜇潺,卻分明是一副等着看笑話的樣子。
蜇潺本來就不善言辭,如今看着小瑤那欠打的樣子,只能用他那冰冷並帶着戾氣的眼神盯着她。
如果是之前,小瑤肯定先走爲妙,可現在她卻不怕死的湊近蜇潺,一邊給他蓋被子,一邊說:“你打過我兩次,現在落在我手裡,你可要小心點哦,我可是有仇必報的。”替他蓋好被子後,小瑤看了他一眼,就躺回到塌椅上,兩人都側着頭,你瞪着我我瞪着你,可也許真的太累了,小瑤不知不覺就睡着了。
青靈和紫靈用了兩天三夜配出瞭解藥,可因爲他們的道行淺,無法將功力施加在藥裡,而蜇潺只要運功,他身上的毒擴散的就更快速,所以她們只能用藥物來刺激毒素排出,但是排毒的過程會很痛苦。
蜇潺剛開始用藥,從傷口處排出來的血是黑色的,隨着黑血的排出,蜇潺慢慢能控制自己的意識,可排毒時的疼痛卻讓他全身痙攣,每次排毒結束後他都會一身冷汗,小瑤怕傷口會感染,換藥時都會爲他把身子擦洗一遍。
蜇潺看到小瑤胳膊上未消的淤青,他隱約記得他意識不清時時小瑤照顧她,再加上青靈和紫靈的闡述,蜇潺確信小瑤的傷是他造成的。一向冷漠的他竟然有些內疚!而每次小瑤爲他換藥擦洗身子的時候,難免的肌膚接觸,蜇潺竟然有些不知所措,最後乾脆裝睡。
小瑤急於治好他的病,並沒覺得肌膚接觸有什麼不妥,可每次看到蜇潺紅着臉,身子僵硬的不知該怎麼擺放時,小瑤也有些害羞,可也只能裝作若無其事,當蜇潺裝睡時,小瑤也配合他裝作不知道。當兩人都裝作若無其事時,配合的卻比之前更默契。
蜇潺每次被傷口的疼痛疼醒時,小瑤總會第一時間感覺到,並陪在他身邊,跟他講話以分散他的注意力,來減輕疼痛。
“你在魔界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爲什麼幫魔君收集凡人的精氣時,卻手下留情,這很不像你的風格啊!”
......
“你知不知道,我每次看到你那副冰山臉的時候,我就想打你,可惜我修爲低下,否則,我一天打你八遍都不夠。”
......
“你每次見我,都打我,我現在都沒報仇,我都對你大人大量了,以後見了面,你可不能再出手。”
......
“其實你長的還蠻好看的,又那麼得魔君的器重,如果你不那麼狠辣,不那麼冷漠,不那麼冰冷,不那麼讓人想避而遠之,應該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的,”
......
小瑤嘰嘰喳喳的講個不停,蜇潺剛開始總能被激怒,可身上的痛讓他沒力氣反駁,後來就會覺得她很煩,再後來就麻木了,也不覺得身上痛了,再後來竟然能在她的嘮叨中睡着。
而每次蜇潺睡後,小瑤總會覺得口乾舌燥,她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能講那麼多話,喝水時,她甚至在想,講了那麼多話,她的嗓子怎麼就不啞呢?難道她有唱歌的天賦?
蜇潺是個孤兒,一個偶然的機會被魔君看中,爲了生存,他努力學習魔君教給他的本領,他總是一個人,獨來獨往,冷漠的看着周圍的一切,魔君就是看中了他這些,慢慢把他培養成心腹,長大後,他更是惜字如金,他看別人的眼神也總是冷冷的,他的眼中,只有魔君和他的命令,在別人眼中他成了一個鐵石心腸的人,他殺過很多人,也救過很多人,可不管是被他殺的還是被他救的,他總有辦法讓別人記恨他。他不敢也不願留下恩念,他怕如果他接受了被人的感恩戴德,他就會被那份牽念牽掛住,可人心難測,連自己的親生父母都可以將他丟棄,還有誰是可以依靠的。
他將自己包裹起來,用冰封起來,即使是受了傷,他也是一個人躲起來自己處理,他眼中永遠是冷漠的光芒,明知殺的人或許沒錯,可手起刀落時,眼中依舊寒光凜冽。他藐視所有的生命,也藐視自己的生命,所以魔君信任他,其他人恨他又畏懼他。
他曾想像他這樣的人,製造了那麼多的殺戮,欠下了那麼多的人命債,也許這輩子只有人盼着他死,不會有人在意他,關心他,就是死了,也沒人會記得他吧。所以,小瑤阻止他收集精氣時,他沒殺小瑤,是因爲他不相信魔界的人會在意一個凡人的生死,第二次,是礙於鈺祉的阻攔,可他兩次傷她,她卻毫不介意,她爲他學**扎,爲他學會換藥,也許她也是第一次爲別人擦洗身子,當小瑤的鼻息不經意的掃在他身上時,他冰冷的心竟有了一絲溫暖,他竟有些貪戀這份並不長久的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