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凡。”薛老爺有些不放心的看着他。
薛宇凡木然的搖了搖頭，這個時候，他只想守着小瑤。
房間內只剩下小瑤、藍雅子、清水與薛宇凡。
另一個房間內，鈺祉面沉如水的坐在桌子前，侍衛們跪了一地，小謹正在詢問事發經過。
瘦高個的男子將事發經過如實的講了一遍。
“你們都是魔界頂尖的高手，竟然對付不了幾個無名小卒？”小謹厲聲責問。
“是屬下無能。”瘦高個解釋說，“只是，當時那些人來的太突然，有幾個人的功力都不在我們之下，我們的人既要保護清水姑娘，又要保護小瑤姑娘，實在是分身乏術。”
“你是說，這些人有些是衝着清水姑娘去的？”
“是。”
小謹看了看鈺祉，鈺祉撥弄着手中的茶碗，“怪不得他們，如果有人成心算計，誰都躲不過的。”
小謹沉聲說道：“你們都下去吧，小瑤姑娘沒事就算了，如果有事，並罪重罰。”
“謝太子殿下不殺之恩。” 一行人躬身退下。
“太子殿下，我總覺得這件事有些蹊蹺，在魔界，除了你、我、小瑤姑娘，基本沒人知道清水姑娘的身份這些人是怎麼知道的，消息又是怎麼走漏出去的？”小謹說出了自己的疑問。
“是醜婆婆泄露出去的。”鈺祉很篤定的說，“看來，她還是不想讓小瑤與薛宇凡在一起。”
小謹有些詫異，“不讓他們在一起，可以直接和他們說，如果她堅決反對，他們也沒辦法在一起的。”
“如果她反對有用，她也不會出此下策了。”
“這個方法太冒險了，如果靈界的族長不及時趕到，小瑤姑娘真的會有生命危險。”小謹嘆息，“真不知道醜婆婆是怎麼想的？”
及時趕到？藍雅子趕到的未免也太及時了！只怕這件事和他也脫不了干係。鈺祉將茶碗重重的扣在桌子上。
藍雅子輸送完靈力，收功，薛宇凡將小瑤慢慢放躺下，心急如焚的問：“她怎麼樣？”
“她體內氣息紊亂，估計要修養一陣子才能恢復。”
隔壁的醜婆婆聽到動靜，大家急急的趕來，衆人都圍在小瑤牀前，薛宇凡被擠到外面。
“小瑤怎麼樣？”醜婆婆問。
“她沒事，休息一段時間就好了。”藍雅子也退到外面。
“她身上並沒有受傷的痕跡，而且青靈和紫靈也有檢查過，她也沒有受內傷，怎麼會昏迷呢？”海棠問。
藍雅子說：“她體內有仙、魔兩種真氣，陰陽相交，只要能維持平衡，在她收到傷害時，這兩股真氣能相互交換，某種程度上是可以保她性命的。只是這一次，那人的劍氣恰巧擊在了她陰陽交換的間隙，造成了她體內的氣息紊亂，陰陽相沖，足以讓她斃命，只是...”藍雅子看了看薛宇凡，薛宇凡緊張的聽着，“她體質特異，我剛剛輸了一些靈力給她，只要她能體內氣息再次達到平衡，就會沒事了。”
醜婆婆放心了，她帶着這兩種真氣生活了幾百年，她相信小瑤有自行調節的能力。
就在大家都把注意力放在小瑤身上時，藍雅子看了清水一眼，清水遠遠的看着小瑤，對上藍雅子的目光的那一刻，她不自主的將頭低的低低的。
藍雅子自行走出房間，清膽戰心驚跟着出去。
花園裡，藍雅子負手而立，太陽依然很高，但卻難掩藍雅子身上的柔和。
“靈界禁忌什麼？”藍雅子沉聲問。
清水低着頭，“禁忌猜忌、禁忌殺伐、禁忌背叛。”
“那麼你現在在做什麼？”
“我，我沒做什麼。”
“那你讓我現在來做什麼？怎麼那麼巧，就趕上小瑤出事？”
“我...我...”見瞞不過去，清水用力搓着雙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藍雅子站到清水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別以爲你和醜婆婆的約定我不知道，清水，你太讓我失望了。”
清水委屈的哭了，“自姑娘去世後，族長就一直住在竹園的婚房內，我在沒見族長笑過，可小瑤姑娘去靈界後，你會走竹園去外面看看，有一次我看到你看着小瑤姑娘的背影笑，你或許覺得沒什麼，可對我們而言，這很重要，因爲你我們最尊敬的族長！
醜婆婆是不會讓小瑤和薛宇凡在一起的，而且，以薛宇凡的現狀，他也只有十幾年的壽命，他們根本不會有結果的。
我想讓小瑤姑娘留在靈界，留在你的身邊，那樣你就會笑了，小瑤也安全了，姑娘泉下有知，也會感到開心的。”
“我的事，不用你操心。”藍雅子突然提高了聲音。
清水驚詫的看着藍雅子，在她的印象裡，這是他第一次發火，海藍去世事，他也只是呆呆怔怔的不說話而已。
清水不敢哭出聲音，眼淚卻啪嗒啪嗒的滴在地上。
“回玉香園，沒有我的允許，不許你再踏出靈界半步。”
清水肩膀輕顫，也不敢反駁，只能聽命離開。可剛過拱門，就看到呆若木雞的薛宇凡，他們剛纔的話，他肯定都聽到了。
清水張張嘴，卻說不出一個字，低頭逃走了。
清水與藍雅子的對話，就像一道晴天霹靂，可他還是邁着沉重的步伐走到藍雅子身邊。
藍雅子看着他，不說話。
“剛剛你和清水說的，是什麼意思？”
藍雅子不說話。
“這件事，是醜婆婆策劃的，只是爲了讓我知難而退？”
......
不說話，就是默許，薛宇凡粲然一笑，無限心酸。
“那麼，我只有十幾年的壽命，是怎麼回事？”
......
“我都已經聽到了，再瞞着我有什麼意思？”
藍雅子說：“你母親和小瑤其實是一樣的，體內都有仙魔兩氣，只不過，小瑤是半仙半魔，她能自己調節，你母親只是一個凡人，她需要外力左右這仙魔之氣。”
“外力？你說的外力是指靈力？”薛宇凡還記得清水說過，每個人體內都隱藏着靈力，只不過一般人根本用不了。
藍雅子點了點頭。
“我娘需要的靈力，跟我有關係？”薛宇凡猜測性的問。
藍雅子說：“常人體內的靈力都是很穩定的，但你體內的靈力是不穩定的，而且它還多與常人，今天小瑤受傷，她體內陰陽失衡，足以致命，當時你抱着他，她吸收了你身體裡的靈力才保住性命。你母親也是一樣，也是靠吸取你體內的靈力才足以支撐到今天。
靈力是大自然的力量，你們凡人依靠大自然而活，你體內靈力的消失，也就是你生命的縮短。”
“可是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的身體沒有任何的異樣？”
“人的身體只有生病了，纔會有反應，可靈力並不是疾病，你現在又正是風華正茂的年齡，等你的身體有異樣的時候，你的生命也就瀕臨結束。”
這一天經歷了太多，他與小瑤的承諾讓他飄在雲端，小瑤的意外讓他墜入懸崖，就在剛剛，他得知小瑤的意外是醜婆婆安排的，目的只是讓他們分開，而現在，藍雅子又突然告訴他，他的生命所剩無幾，這就彷彿把他打入了地獄一般，剛剛看到升起的太陽，瞬間又被黑暗所吞噬。他感覺腦袋都要炸掉了，這一切來的太突然，他接受不了。
他踉蹌的往後退了一步，藍雅子伸手想扶他，被他阻止。
“我真的只有十幾年的壽命？”
藍雅子不說話。
薛宇凡看着他，苦笑一聲，“都這樣了，還有什麼是我接受不了的！”
藍雅子沉默了一會，說：“這個要看情況而定，如果你體內的靈力流失的比較慢，你的壽命會更長，如果流逝的比較快，或許，你的壽命會更短。”
“我的壽命取決於我體內靈力的多少？就沒有補救的辦法嗎？我不能像你們一樣修行靈力嗎？”
“靈力是精靈特有的修行方式。可你...就像一個敞口的瓶子，我們往裡面灌輸再多的空氣，它最終還是會和瓶子外的空氣融爲一體。”
人在面對死亡時，是恐懼的，而等待死亡的過程，卻是恐怖的。
薛宇凡呆呆怔怔的走到小瑤房間，那個中午還和自己山盟海誓的女子，現在正面色蒼白的處於昏迷之中，而就在剛纔，他們的山盟海誓被現實所擊潰，頃刻間，化作紅塵將他們掩埋。
如果他們愛得不到親人的祝福，他們還會幸福嗎？如果他的愛將化作她的負擔，他還愛得起嗎？十幾年，或許幾年，他離去，他怎麼忍心讓她獨自承受失去愛人的痛苦？
這一切來的太快，變得也太快。薛宇凡的心像被刀絞着一般，那個春風一般的男子心痛的無力的弓下脊背，他那麼愛小瑤，那麼捨不得小瑤。
他俯身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下，這一個吻很久，似乎要把他所有的愛都吻進她的身體。擡頭的瞬間，一滴清淚落在小瑤的臉頰。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而已！
醜婆婆與鈺趾來看小瑤，看到呆若木雞的薛宇凡，醜婆婆心內一緊，終究是她對不住他。
“明天早上我們會帶小瑤離開。”醜婆婆說。
“等她醒了再帶她離開吧，讓我在照顧她一次。”
醜婆婆想說什麼，鈺趾阻止了她，“藍雅子說，她並無大礙，最遲，兩天後就能醒。”
“可是……”
“我們一起留下來照顧她，不會有事的。”有鈺趾在，醜婆婆是放心的，他代表着權利與地位，半個魔界都在他的掌握之中，誰又敢挑釁他。
醜婆婆看着薛宇凡，她看小瑤的眼神是遣眷的、留戀的，也許是內心的愧疚，醜婆婆無聲的離開，鈺趾也離開，房間內只剩下薛宇凡與小瑤。
第二天中午，藍雅子再次來到薛府，他爲小瑤輸送了一些靈力，準備離開，鈺趾叫住他，“靈界就像一個神話傳說，聽聞已久，今日有緣一見，不知有沒有機會請教請教。”
藍雅子知道他有話對自己說，禮貌的頷首點頭，二人來到池塘邊，池塘裡的荷花開的正豔。
“傳說，靈界是大自然的寵兒，大自然把最好的一切都給了他，不知道靈界的景色是不是比凡間的更美？”鈺趾走到藍雅子身邊。
藍雅子說：“景色美不美，取決於觀景人的心情，心情不好，再美的景緻也是一種浪費。”
“那麼你現在心情如何？”鈺趾問。
“很好。”藍雅子答的很坦然。
“是應該很好，否則豈不浪費了這番絕美的景緻。”鈺趾話中有話。
藍雅子知道鈺趾認爲小瑤受傷的事他有參與，可他並不想解釋，“如果你找我，只是爲了欣賞景緻，恕我不能奉陪，我該回去了。”
“小瑤怎麼樣了？”
“她的自我調節能力很強，已經不需要靈力來維持平衡了，明天，應該就能醒過來了。”
“聽清水說，靈界有自己的生活圈子，幾乎不與外人接觸，更有不插手三界中的任何事的族規，你好像爲小瑤已經破了很多例了？”
四目相對，鈺趾咄咄逼人，藍雅子平平淡淡。
“是因爲她長的像你過世的未婚妻？”
藍雅子皺起了眉頭。
不說話，就代表默認，鈺趾很嚴肅的問：“以小瑤現在的狀況，靈界是最安全的安身之所，你能讓她在靈界立足嗎？”
“小瑤不是靈界的人，靈界不可能接受她，如你所說，我已經爲她破了很多次例了，不可能在爲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再破壞族規。”雖然她長的像海藍，可她並不是海藍。
“如果你不能保護她，那就不要再和他有任何聯繫，以你的身份，你們接觸的越多，她就越危險。”
這應該就是鈺趾最終的目的，藍雅子沒答應也沒拒絕，轉身離開。
有時候不表態也是一種肯定，鈺趾看着藍雅子離開，他的身影漸漸變淡，彷彿融進了空氣一般，卻又了無痕跡。
這也許就是精靈特有的能力吧，鈺祉開了眼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