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青松尚在新婚期間,這一次諸葛亮並沒有讓他一起跟回公安。青松感激之餘,不免有些失落。
小弟便拉了他去自己的小院喝酒,並吩咐林氏親自下廚弄幾個小菜。
青松惶恐的起身作揖:“折煞小侄了,萬萬不可累着嬸嬸。”
林氏笑道:“橫豎有廚娘在呢。我也只是動動嘴皮子罷了,有什麼累不累的。”說罷,扶着小丫頭去了廚房裡。(黃老爹夫婦年事漸高,諸葛亮夫婦不放心兩個老人在後山居住,所以乘着這次婚事,他們將兩老接進了草廬。黃夫人一生呼奴使婢的過慣了,偏偏草廬內一向奉行的是自己動手、豐衣足食政策。於是,她便把後山的丫頭婆子一併浩浩蕩蕩的全帶了過來。嘩啦啦的一下子佔去了草廬半壁江山。託她老人家的福,草廬衆人終於成了名副其實的剝削階級。江嫂和秋姑盡數得到了解放。可是,黃夫人還不是很滿意,私下裡對黃碩撇着嘴說:“你呀,身邊連個伺候的丫頭都沒有,真是有福不會享。唉,反正一下子也難尋到一些既知根知底又合心意的,先湊和着使喚吧。”就這架式還是湊和,黃碩聽了,背上的冷汗呈黃果樹瀑布狀。)
酒菜很快就上來了,林氏過來晃了一下,便又扶着小丫頭去了黃夫人房裡打麻將。黃夫人是每天午睡過後都要召集人手大戰一個時辰滴。林氏這兩天才學會,癮正大着呢。
當她們這邊的麻將接近尾聲的時候,外面侍立的婆子笑盈盈的過來稟報:“老夫人,二老爺過來接二夫人了。”
林氏正好摸了一副好牌,嘟着嘴衝黃夫人撒嬌:“老夫人,你看看,我的手氣纔剛剛好起來呢。“
坐在她上首的黃夫人聞言,真的探過身子看牌:“七巧對三摸一!”便哈哈大笑的推倒自己的牌,“士勻這一來倒是便宜了我們。”
另外兩家是陪打的管事婆子,眼見着自己的錢袋已經見了底,都齊齊笑眯眯的起身:“是應該好好謝謝二老爺。”
林氏故意咬着牙伸手跟黃夫人討錢:“我不管,老夫人壞了我的牌,要賠我。”
“你這猴子,明明是你請我看的吧。唔,你今天已經從我這兒贏了很多了。”黃夫人很誇張的捂緊了錢袋,伸手輕輕打了她一下手心。
可是,林氏的嘴噘得更高了,不依不饒的把右手攤開,伸到了黃夫人的鼻子尖底下:“連輸了兩天,今兒才贏。”
“好好好,賠你賠你。”黃夫人笑得見牙不見眼,象個守財奴一樣小心翼翼的拉開脹鼓鼓的錢袋子,摸出一個銅錢放到林氏的手心裡。
林氏也不挑,很爽快的收了銅錢,起身告辭。
“明天不要遲到啊。”黃夫人從旁邊侍立的小丫頭手裡接過茶碗抿了一口,又吩咐兩個湊角的管事婆子好生送客。
“喏。”林氏便和她們一道退了出去。到了院子裡,她不動聲色的把贏來的錢如數退還給她們。
兩個婆子連連擺手:“不用不用。大夫人會給報銷的。”陪老夫人打牌,既能過牌癮,還不用破財,這可是草廬裡最體面的差事。這院裡的丫頭婆子們暗地裡搶破了頭。黃夫人只好給她們排了一個表,輪流上。兩個婆子生怕接了林氏的錢,被黃碩知道了後,以後再也輪不上了,所以都不敢收。
林氏笑道:“那就算賞你們的了。”
外邊小弟已經手裡搭着一條火紅的狐毛披肩過來了。
“夫君。”林氏徑直迎了上去。
小弟很細心的替她披上披肩:“玩的開心嗎?”
火紅的披肩襯得林氏臉色緋紅:“大嫂那樣孝順貼心,老夫人好福氣啊。真令人羨慕。”
小弟拉着她的手,深情的瞅着她微微隆起的腹部說:“娘子放心,我們的孩子也會很孝順的。娘子就等着享福吧。”
林氏嗔笑着剜了他一眼:“寶氣。”夫妻二人親密的攜手回了自己的小院。
用過晚飯後,青松和秋兒一起去黃碩的院子裡。
“你們年前就要去蘭溪?”黃碩知道他們來意後很是吃驚,“爲什麼要這麼急?”
青松坐直了身子說:“娘,今天叔父跟我聊了許多。我知道蘭溪對這個家的重要性。現在外邊的局勢也還算穩定,所以,我想不如乘機把那邊的宅院早早的蓋起來。萬一這邊情況有變,這一大家子人也有個地方避一避。”
“那邊有王叔在張羅呢。再說,連地方都沒有清理出來,離蓋房子帶早着呢。”黃碩莞爾笑道,“這事,你們問過江嫂了沒有?”
青松和秋姑齊齊搖頭:“沒有。”
“搬去那邊常住可是大事。你們要好好的跟她商量商量。你們還小,山高路遠的,我不放心。反正就差兩個來月就要過年了,這事等過了年再說吧。”這時喬兒兄妹三人嘻笑着進來了,黃碩的注意力被他們吸引了過去,“什麼事這麼開心呢?”
喬兒和寶寶便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的講開了。毛頭插不上話,只有乾着急的份。
黃碩等人聽了半天,聽了個大概。原來是喬兒散學的時候見到了一個當街表演戲法的坤道。自從上次坤道事件後,草廬裡的人對道士普通沒了好感。喬兒夥着幾個同窗想狠狠的戲弄那個坤道一番。不想,那坤道有些手段。他們不但根本就找不出她的破綻,反而被她的魔術吸引住了。
得知喬兒並沒有惹禍之後,黃碩鬆了一口氣,揉着他的頭笑道:“戲法都是假的。只有找對了竅門才能看出它的破綻。不過,那人被迫出來賣藝,也只是爲了餬口飯吃。下次可不能這樣針對人家了。”
“喏。”喬兒很乖巧的點點頭,便和寶寶姐弟倆說起學堂的其它趣聞來。
寶寶掩飾不住臉上的羨慕,搖着黃碩的胳膊乞求:“娘,我也想去學堂上學。”
這個時代哪有女子到外面的學堂上學的。黃碩很爲難,不知道如何回答她。
還好,毛頭也不甘示弱的拖着她的另一條胳膊表達請求。
黃碩便點頭他的鼻子說:“你呀,大點再說吧。”
青松和秋姑便一唱一和的聊起了家裡新置辦的布料來。
寶寶人小鬼大,哪能這麼容易被糊弄過去,眼珠子滴溜溜的轉了一圈,超級亢奮的叫道:“娘,你們等一下啊。”說罷,就象旋風一樣的跑了出去。
留下黃碩和青松他們面面相覷。
大約過了一柱香的工夫,寶寶亢奮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娘,娘,你看看。”
房門“砰”的被推開了,一股清冷的寒氣直撲過來。
黃碩生生的打了個寒戰。她終於明白什麼叫做“上樑不正下樑歪”了。哇咔咔,寶寶穿着喬兒的新冬袍正望着目瞪口呆的衆人笑眯了眼呢。袍子拖到了地上,長袖堪舞。
喬兒第一個反應過來,衝過去圍着她打轉轉,慘呼:“我的新袍子!我還沒穿過呢。”
寶寶笑靨如花,拖住了他:“哥,借用一下。改天給你繡個荷包。”
“切,就你那水平,誰希罕!”喬兒很心疼的撿起拖在地上的袍邊,一路拖過來,上面已經沾了不少塵土,“兩個陀螺。”寶寶長的象豬哥,但行事頗有母風。針線拿不動,斧子、鋸之類的使起來卻是得心應手。由她親手削制的陀螺可是橫掃學堂的無敵陀螺王。
“成交!”寶寶爽快的提着袍子在黃碩跟前轉了一圈,“娘,這樣可以去上學了嗎?”
秋姑忍不住掩嘴輕笑。
青松撇撇嘴:“一看就知道是個女滴。”
寶寶泄了氣,撲到黃碩的懷裡撒嬌:“娘,我不管。反正我要上學,我要上學。”
黃碩強忍着笑,三下五作二扒下了外面的長袍,一臉心疼的檢查袍邊:“死丫頭,這是你江嬸一針一線趕了三四天才出來的活。”細細的看了一圈,還好只是弄髒了,沒有磨破。她放到一邊對喬兒說:“先擱我這兒,等拆洗乾淨了再給你。”
喬兒笑得五官全擠成了一團:“娘,木叔叔的袖箭,我也想要一把。”
黃碩嗔怪着點了點他的額頭:“你倒是個會算計的。一件袍子賣了兩家。”
知道她是答應了,喬兒開心的舉起毛頭“飛”了一圈。
毛頭興奮的尖叫,口水長流。
“小心點,小心點。”秋姑的臉唰的被嚇白了,按照慣例第一時間衝了過去當保鏢。
寶寶很不心甘,繼續搖着她孃的胳膊將賴皮進行到底。
黃碩有些招架不住了,只好說道:“我又不會做冬袍,你就算是求到了天亮也沒用。”
寶寶聽出了話的意思,“叭唧”在她臉上使勁親了一口,一邊起身飛快的跑了出去,一邊開心的嚷嚷着:“謝謝娘。”
第二天,江嫂頂着兩隻熊貓眼過來跟黃碩說:“大夫人,寶寶昨晚過來求我幫她做件男式冬袍,您看……”雖然寶寶一再強調這是自家老孃的主意,可是,她還是不信。女扮男裝去上學!哇呀呀,這不是胡鬧嗎?
黃碩頗有感慨的說:“是去上學而已,又不是件什麼見不得人的壞事。由着她吧。”這個時代對女人的束縛太多。鬼知道寶寶以後會找個什麼樣的婆家。不乘着她現在年紀小瘋一把,難道還能寄希望於嫁了人以後嗎?
好在之前有黃碩這個光輝的榜樣,江嫂還是能接受得了。不過,爲了保險起見,草廬必須上下齊心,這事要在黃老爹面前瞞的死死的。
於是,挑了個黃道吉日,黃碩提着大包的禮品,帶了男童打扮的諸葛果同志去拜見喬兒的夫子。
稍稍考較了一番後,夫子立馬喜歡上了這個粉雕玉琢的聰明娃,當場收爲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