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司馬懿夫婦後,黃碩準備收拾行囊回荊洲。..聽司馬懿的意思,荊洲極有可能要出大事,她恨不得插上翅膀能立刻飛回去。
寶寶跟隨木喬出去玩了幾趟,很喜歡這個繁華的都市,又聽龍七說,過幾天還有賞菊盛會,便心生嚮往,更是捨不得離開了。
她一邊磨磨蹭蹭的收拾行囊,一邊試探着問道:“娘,能不能過幾天再走。龍七叔叔說,賞菊會可熱鬧了呢。”
“諸葛果,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我們不是來玩的!”黃碩懶得跟她解釋。
寶寶收拾行囊的動作立馬加快了許多。
第二天一大早,黃碩一行人便化裝成南下的商旅出城回荊洲。
寶寶化裝成黃碩身邊的小廝,梳着兩隻小抓髻,悶悶不樂的騎着馬跟在黃碩身邊。
出了許昌城十來裡了,她的小嘴還是高高的噘着。
黃碩有意放慢馬速,和她並駕齊驅:“出來一趟,你脾氣見長啊?才說了你一句,你就不樂意了?”
寶寶撇撇嘴:“我哪有!回荊洲最快也要一個多月,娘,你覺得我們現在趕回去,能幫關將軍什麼忙?再說,娘,你不是說不參與政事嗎?”黃碩和司馬懿夫婦是秘密會面,寶寶並不知情。不過,她跟木喬出去轉了好圈,見木喬盡是打聽荊洲的事,心裡便猜出了個七七八八。十幾年的母女,她很瞭解自家老孃。這世上,只有關係到她爹的事才能讓自家老孃心急上火。
黃碩橫了她一眼:“我什麼時候說是要回去幫忙了!”
寶寶象豬哥一樣眯縫着狹長的飛鳳眼笑道:“難不成娘是想回成都?”如果真是回成都的話,那麼無論是什麼樣的賞菊會都勾不起她的興趣了。
黃碩沒有吭聲,踢了一腳馬肚子,拉緊繮繩飛快的竄到前面去了。
寶寶衝着她的背影吐了吐舌頭,打馬跟上。這幾個月來,她沒少明裡暗地裡的在娘跟前說成都的事,可是,黃碩次次都是這副樣子。
路上休息的時候,黃碩獨自坐在一棵大樹下發呆。
寶寶拿着水囊靠了過去:“娘,喝水。”
黃碩接過水囊,衝她點頭微笑:“謝謝。”
寶寶乘機一屁股挨着她坐了下來:“娘,你不喜歡許昌嗎?”
黃碩正仰頭喝水,聽了她這話,差點嗆着了,不解的問道:“爲什麼這麼說?”
“娘很喜歡到處逛着玩的。可是,這次到了許昌卻成天窩在房間裡,連分舵的二門都不出。我聽木叔叔說,這是您第三次來許昌了。我想,娘肯定是不喜歡這裡,所以纔不肯出門的吧。”寶寶一邊淡淡的說着,一邊低頭扯着身邊的青草葉子玩。
黃碩蓋好水囊:“寶寶,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是想套孃的話吧。你到底想問什麼,拜託直接點行不行?這樣拐彎抹角的,你累不累啊?“
“真的是什麼也瞞不住娘。”寶寶擡起頭故意呲牙笑道,“我很喜歡許昌。這是我看到過的最繁華、最熱鬧的城市,比成都熱鬧多了。店鋪多的象天上的星星,賣什麼的都有。街上的人們衣飾亮麗,來來往往,安安心心的過着自己的日子。只是,他們並沒有象爹他們說的那樣,一個個都恨曹操入骨,等着君侯他們帶領大軍去解救。娘,你是不是不喜歡看到這樣子的許昌人們?”
沒想到寶寶會問這樣的問題,這小鬼真的長大了。黃碩“滋”的深吸了一口氣,慢慢的答道:“寶寶,十多年前,我和你爹也來過許昌。那是我第一次來這裡。那時,我也是象你一樣評價許昌的。許昌是我見過的這個時代最繁華的都市。我記得,我當年還跟你爹說過,曹操能把許昌治理的這樣好,我很佩服他。”
寶寶斂了笑意,正色道:“娘,這就是你不願意回成都的原因嗎?你不擁護君侯?不願意看到他帶着大軍打到許昌來?”
黃碩把水囊還給她,挑眉問道:“你說呢?”
寶寶木木的接過水囊:“以前沒來過許昌,又聽說過曹操的手下屠了宛城,我以爲這裡的人們過的很不好,便一心希望君侯他們能成功,救天下人於水火之中。然而,事實上他們比我看到過的任何一個地方的人們都過得安定、快樂。我,我的心裡就很矛盾了。這一路上,我看到了許多的人們因爲戰亂而流離失所。戰爭會毀了這裡的人們的生活。娘,誰當皇帝真的那麼重要嗎?我記得阿公說過,這大漢的江山也是從前秦手裡奪來的。他奪得別人家的,就不許天下人奪他的嗎?”
黃碩看了看天色,起身拍打着身上的草籽,又順手拉起寶寶:“寶寶,你能這樣想,我真的很開心。我認爲這天下是屬於全天下人的。所以,只要是誰能讓天下人過上好日子,就該歸誰坐天下……要是你爹也能象你一樣的想,就好了。”黃碩還想往深了說,可是,想想寶寶之前學的那些東西,她打住了。豬哥都想不通的道理,怎麼能指望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子聽得明白呢?
“爹聽了一定會很生氣的。爹一直都說,這天下姓劉。”
黃碩擺擺手,頗爲無奈:“算了,不提這個了。我們繼續趕路吧。”
她這時才發現,幾乎是所有的人都靜靜的坐在大樹下,側耳聆聽她們母女倆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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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喬起身,眼光閃爍,吩咐衆人起身趕路。
這一天晚上宿營的時候,木喬從篝火上取下一隻烤得焦嫩、油汪汪的野兔,恭敬的雙手捧給黃碩:“會長,屬下代表會裡所有的兄弟感謝您。”
黃碩接過野兔,戲謔的笑問:“這一次木長老又是爲了什麼感謝我?”這種話,自打認識以來,木喬不知說過多少次了。每次他都會說一個很好的由頭。
“感謝您沒有讓弟兄們陷身這場爭奪天下的亂戰。”火光映得他的一雙眸子亮晶晶的。
黃碩慢悠悠的撒下一小塊兔肉放入嘴裡:“可是,這樣一來,我也阻止了你們在亂世之中建功立業。揚名立腕、封妻廕子,不正是天下英雄夢寐以求的嗎?”
木喬搖搖頭:“不瞞會長,以前屬下一直也是想保護少主長大,然後扶持少主成爲一個象將軍一樣的蓋世英雄,打下一片天地。那樣屬下多多少少也能謀個功名,甚至於封妻廕子。可是,自從認識了會長之後,屬下明白了。英雄的功業不應該是建立在無辜民衆的累累白骨之上的。縱觀當今天下,無論是曹操、劉備,還是孫權,他們都只是爲了一己之私,驅役着天下人連年征戰。他們當中沒有一個人是爲了讓天下人過上安定的生活而戰。屬下不才,做不了爲天下人謀福的英雄,但也不願意爲這樣的人出力。所以,會長不讓青龍會涉身政事是最明智的。”
黃碩的心裡象是打翻了五味瓶:連木喬都能明白的道理,爲什麼豬哥卻參不透呢?
細細一想,她的心裡惆悵不已:只怕他心裡是明白的。記得以前他說過要以武止戈,帶給天下人一片安定詳和!他呀,未免也太自負了一些。二尺來寬的肩膀,他擔得起麼?
一個多月後,黃碩等人終於回到了荊洲。他們坐着船直接來到了江陵尋找華佗。誰知江陵城頭已經換了旗幟。偌大的一面紅邊白底的三角旗上寫着一個比磨盤還大的黑色“呂”字!
“江陵的守將不是糜芳嗎?什麼時候換了守將了?”看着那面迎風招展的帥旗,黃碩總是覺得怪怪的:難道是呂蒙?他這麼快就奪下了江陵城?
她仔細看了城牆、城門等處,找不到一星半點激戰過的痕跡。情況不明,她不敢冒然進城,便帶着寶寶折回了船上,讓木喬等人去分頭打聽情況。
糜芳和他的兄長糜竺自打徐州開始就追隨劉備,是劉備的嫡系力量。雖然出了當年糜夫人那檔子事,可是,這些年來,劉備一直對他們兄弟倆很器重。劉備一當上漢中王,就讓糜芳當了南郡太守。他對糜竺更是倚重。剛定益州,糜竺就被拜爲安漢將軍,地位比豬哥還高。因此,黃碩以爲糜芳一定是死硬的挺劉備派。如果呂蒙來襲,他一定會爲劉備死戰到底的。這也是爲什麼當初劉備會帶着荊洲將士入蜀,而把關羽等嫡系盡數留在荊洲的原因。他們纔是劉備真正的自己人哪。相比於他們,神馬荊洲派、益州派、東州派之類滴,統統都是浮雲。
很快,木喬他們就打探消息回來了,向她報告了一個驚人的消息:關羽出戰後,呂蒙神兵天降,駐守公安的傅士仁和駐守江陵的糜芳兩位將軍皆不戰而降!
腦海中立馬浮現出了那張剛毅勇猛的絡腮鬍子腦,黃碩驚歎:“當真是三日不見,當刮目相看。呂蒙神了。”
這年秋天,呂蒙聲勢浩大的一病不起。他病得很嚴重,連軍心動搖了,孫權都只好批准他回建立養病,匆匆忙忙的讓陸遜跟他打了移交。
結果,等關羽放心的領着荊洲主力部隊出征樊城之後,呂蒙就悄悄的潛回了前線。
關羽在樊城一帶節節獲勝,利用秋汛水淹七軍,俘曹將於禁,斬龐德,威名遠揚。然而他卻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後院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