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聲門開了。門是虛掩着的!諸葛亮懸着心總算落了下來。娘子還是心疼他滴。
諸葛亮閃身進屋。儘量輕手輕腳的關上門。此時天色尚早,室內的光線不是很亮。層層疊疊的褐色簾幕低垂。屋子裡靜得沒有一點聲息。
“難道娘子不在?”他的心猛的緊縮,先前的歡愉蕩然無存,慌忙疾步直趨內室。
臥榻上的淡紅色羅帳全放了下來。榻前整齊的擺着一雙娘子獨家特製的青色繡花女布拖和一雙不及巴掌長的虎頭布鞋。諸葛亮輕舒了一口氣,撫額啞笑:是他自己關心則亂了。一日夫妻百日恩,孩子們都這麼大了,娘子又是個重情的,怎麼會拋夫棄子、不辭而別呢?
伸手撩開羅帳,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榻上,寶寶和毛頭姐弟倆頭挨着頭睡得正甜。娘子呢?難不成……
“撲”,手裡的羽扇掉到了地上,諸葛亮不由打了個冷戰,一連退了好幾小步,嘴裡碎碎唸叨着:“不會的,不會的。”
剎那間,彷彿天昏地暗了。諸葛亮本能的轉身就往外飄,聲音發緊:“娘子!娘子!”
寶寶和毛頭被這種怪腔怪調的呼喚聲驚醒了。姐弟倆被嚇壞了,一骨碌爬起來,卻看到了自家老爹失魂落魄的背影,連孃的影子都沒有,齊齊咧開嘴嚎啕大哭:“娘~。娘~”
在寂靜的清晨,兩個小孩子尖利的哭聲象防空警報一樣響徹草廬上空。
“糟了!”小弟手忙腳亂的把剛脫了一半的外袍又重新穿回去。見林氏披着頭坐了起來,正哆哆嗦嗦的往身上套外衣,他趕緊過去握着她的雙手說道:“你先躺着,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說罷,轉身就匆匆的走了。
“夫君……”人早已經沒影了。手上,小弟的餘溫尚在。林氏的心裡泛起道道甜蜜,不安的心頓時平靜下來。沒有片刻猶豫,她依舊穿衣起牀。不管大嫂的院子裡是出了什麼事,她至少可以去幫着照看一下孩子們。
幾乎是同時,小弟和江大牛夫婦等人都驚惶失措的出現在臥房的門口。
門是關着的。裡面傳來寶寶姐弟倆撕心裂肺的哭聲:“爹~,娘~”
難道是發生了家暴事件?小弟慌了神,連連拍着門,大聲呼喊着:“大哥,大哥,大嫂。”可是,裡面根本就沒有人迴應他。孩子們的哭聲沒有停下來,卻隱隱約約的傳來了一兩聲碎瓷聲。
小弟和江大牛飛快的交換了一下眼神。小弟側身讓開,江大牛很默契的奮力一腳蹬開了房門。
衆人象潮水一樣涌了進去。
“你們這是……”諸葛亮右手抱着哭鬧不止的毛頭,左手牽着哭成了淚人的寶寶,站在內室前的簾幕前,一張臉紅了又白,白了再青,難看到了極點。
不等小弟等人解釋,寶寶哭喊道:“我要去找娘,我要去找娘。”毛頭用哭聲積極附和。
小弟明白了過來,原來是大嫂不見了。這下。他的心更亂了。
江嫂臉色發白,磕磕巴巴的說道:“明明,昨,昨晚還在的。”這些天,寶寶特別愛纏着黃碩,就象一個小尾巴一樣,成天跟着。連最愛去的阿婆家都不去了。昨晚吃過飯後,她就賴在這房裡玩,不肯回自己的房間。最後,黃碩只好留她在房裡一道睡下了。洗瀨水是江嫂親自打來的。所以,她很清楚。
事已至此,諸葛亮也顧不得什麼面子之類的了,沉聲吩咐小弟:“你和大牛去外面的竹林裡找一找。”又對江嫂母女說,“你們去廚房看看。”
龍六自告奮勇:“屬下去前院。”
這時,毛頭衝着門口撲了過去,帶着哭腔喊道:“娘。”
衆人不約而同的轉過身來。
黃碩滿頭大汗的站在門口,皺着眉頭問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天大的烏龍啊。小弟等人不約而同的訕笑道:“沒事,沒事。”每逢單日,黃碩就會帶着諸葛喬去竹林裡晨跑。看這事給鬧的。
“怎麼哭成了這樣?”黃碩從諸葛亮懷裡接過了毛頭。
毛頭吱溜一下鑽進了她的懷裡,親密的摟着她的脖子。
小弟尷尬極了,不敢擡頭去看他家大哥的眼睛。無意中,瞥見林氏從外面走了進來。有如碰到了大救星,急忙迎了上去:“唉呀,娘子,你怎麼來了?”扶着林氏連忙掉頭。
見小弟一個勁的衝自己擠眉弄眼,林氏愕然。不過,她還是很配合,什麼也沒問,只管蒙着頭離開。
江嫂等人紛紛作鳥獸散。寶寶臉上的淚痕尚且未乾,調皮衝諸葛亮吐了一下舌頭,夾在人羣裡一道溜走了。
一眨眼的工夫,屋子裡只剩下了黃碩、諸葛亮和呵欠連天的小毛頭。
黃碩旁若無人的抱着毛頭徑直進入內室,把他放在臥榻上坐好,掏出帕子給毛頭擦乾眼淚,輕聲說道:“傻毛頭,娘只是陪哥哥晨跑去了。你哭什麼呀?”榻前几案上擺着兩個水碗全被打碎了,碎碴子弄了一地。難道是豬哥吹鬍子瞪眼睛的摔碗,把孩子們嚇壞了?
毛頭有點難爲情,就勢重新躺回被窩裡,卻警惕性很高的拉着黃碩的手不放,口裡模糊的唸叨着:“娘,陪陪。”
黃碩的心裡陣陣發酸,靠在他旁邊,擠出一絲笑顏:“好,娘陪你。”
毛頭滿意的笑了,打着哭噤,眼睛眨巴眨巴着,睡了。
諸葛亮關了門,悻悻的跟了進來。彎腰拾起地上的扇子,有點語無倫次的解釋道:“孩子們醒來,找不到娘子,都哭了。哭喊着要找娘,我勸不住,驚動了小弟他們。”
黃碩給毛頭掖好被子,面無表情的起身準備離開。不想,經過諸葛亮身邊的時候,被他一把拉住了。
“娘子,爲什麼不回信?”諸葛亮低聲問道。
黃碩梗着脖子站住了,眼皮都沒有擡一下,依舊當他不存在。
“唉。”諸葛亮輕嘆,強行將她摟入懷裡,在她耳邊悄聲說着,“娘子,你剛剛真的是嚇着我了。我生怕你離我而去了。”
黃碩冷冷的推着他,壓着嗓子咄咄逼人的質問:“所以,你就當着孩子們的面摔碗砸東西,把兩個孩子們嚇成那樣?諸葛亮,有你這麼當爹的嗎?”
“我,我哪有。那是寶寶打碎的。她要跑出去找你,不小心打翻了碗。”諸葛亮好氣又好笑,摟着她不動。這麼多年夫妻了。他是什麼性子,難道娘子還不清楚嗎?他是那種會拿孩子們出氣的父親嗎?
黃碩白了他一眼,低聲喝道:“放開我。”
“不放。”諸葛亮笑道,“休想。”
哇咔咔,這人臉皮越來越厚了。黃碩繃着臉道:“那你自己去清理地上的碎碴子。”
諸葛亮立馬鬆開了她,搖着扇子笑靨如花:“娘子,請。”
“哼。”黃碩氣哼哼的去耳房拿來了掃帚之類的清掃工具,仔仔細細的清掃着。
諸葛亮悠閒的坐在几案旁,用扇子指指點點:“那兒……那兒……還有。”
黃碩氣極:“嫌我掃不乾淨,你自己來。”
“非也非也。”諸葛亮搖着扇子搖頭晃腦,“爲夫的長處就是擅長指點。至於具體的操作。當然得靠娘子了。”
哼,以前還不知道這丫的臉皮有這麼厚。“哼,懶得理你。”她更加氣哼哼的把東西放回耳屋。
不想,一轉身就撞到了一堵溫厚的肉牆。諸葛亮目光閃爍:“爲什麼不給我回信?你知道我有多着急嗎?”
黃碩冷冷的回答道:“反正你根本就不在乎我的想法,我爲什麼要浪費精力?”
哦,原來是自己多心了。娘子雖然很生氣,但是卻壓根兒就沒有想過要離家出走。諸葛亮扳起她的下巴,輕笑:“爲夫什麼時候不在乎娘子的想法了?那爲夫這麼急着趕回來,又是爲了什麼?”
“哼,少來。”黃碩毫不客氣的甩掉他的手,試圖強行突圍。
諸葛亮誇張的哀嘆:“娘子,你果然是個沒良心的。”順勢摟住了她的細腰,掐了一把。唔,吃的飯都到哪裡去了?腰上的肉肉又少了一圈。
“我沒良心?”好象一隻被踩了尾巴的貓,黃碩炸了毛,脫口吼道,“就你有良心!你光想着你的大漢,有沒有想過這一大家子人?如果有一天,我們家成了馬家第二,我看你的良心往哪裡擺?”
諸葛亮怔住了:原來娘子是擔心這個。
想着娘子雖然不清楚歷史的細節,但是應該還是知道歷史的大致走向的。他的心一時慌了:娘子爲什麼這麼肯定自己最終會失敗呢?諸葛家真的落得象馬家那樣的結果嗎?所以,娘子才急着退隱?
“哇”的一聲,毛頭被驚醒了,又哭着找娘。
“別哭別哭,娘來了。”黃碩連忙推開豬哥,提着裙子去了內室。
毛頭一看到了她,立馬收了聲。黃碩看了看天色,是時候起牀了,便把毛頭從臥榻上抱了起來:“乖毛頭,我們起來了,好不好?”
毛頭用拳頭揉着眼睛:“好。”
於是,黃碩幫他穿好衣服鞋襪。
毛頭跳下臥榻,搖搖擺擺的邊走邊奶聲奶氣的問道:“爹,爹呢?”
“乖兒子,爹在這兒呢。”諸葛亮應聲從耳房出來,打開了房門。
毛頭歡呼着跑了過去。
黃碩嘆了一聲,起身跟了出去。
門口。諸葛亮彎下腰衝毛頭張開了雙臂。他的身後,朝霞滿天,絢麗而壯觀。
一把抱起毛頭,他信心百倍的衝黃碩笑道:“娘子放心,我們姓諸葛,不姓馬。”所謂盡人事,聽天命。雖然是從心底裡敬重馬騰,但是他完全不贊同馬騰的作法。大漢和家人根本就不是熊掌與魚。他從來就沒有想過有一天要拉着一大家子人去給大漢殉葬。
毛頭大樂,撲向門外:“爹,帶毛頭騎大馬。”
“好咧。”父子倆扔下了一串爽朗的笑聲。
今天好冷哦,第一場雪終於來了。謝謝伊葭的聖誕帽。有了親的帽帽,某峰感覺到了春天的溫暖。
天越來越冷了,親們要注意防寒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