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舟把存稿箱搞錯了,把這章弄到了251的章節,現在撥亂反正,大家從這章從頭開始看吧。
朱棣配合朱守謙出演了這場虐心的自污戲碼,他也因此遭遇過徐妙儀的冷遇,不過,和朱守謙犧牲自我來保護徐妙儀免受牽連的決絕,他的付出並不算什麼。
朱棣問道:“那些孩子……真都是你的?”
朱守謙愴然一笑,“應該是吧,其實他們都不能入宗人府黃冊,得不到皇室的承認也是好事,至少以後他們會以平民的身份活下去,不會遭遇我和父親承受的猜忌。”
朱守謙和洪武帝是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死結,父皇忌憚朱守謙,朱守謙也私藏火器,差點走上謀反的不歸路。後來雖有馬皇后的求情,父皇保他活命,遠遠打發他去就藩,但條件是朱守謙的妻子必須忠於皇上,一輩子都在監視中。
帝后都做出讓步,馬皇后選擇了徐氏爲郡王妃,徐氏其實是錦衣衛的暗探,只聽命於洪武帝。朱守謙發覺妻子和他同牀異夢,因此對徐氏冷淡如斯。
引誘朱守謙墮落,丟掉爵位,也是洪武帝命錦衣衛設的局,徐氏看似一直在勸諫丈夫,其實在背後推波助瀾。朱守謙明白,只有他對皇室徹底失去威脅,洪武帝才能真正放心,才能避免牽連表妹。
在桂林就藩的朱守謙佯裝被青樓花魁迷住心竅,開始墮落之路,花銷殆盡,厚顏無恥的寫信找朱棣要銀子給花魁贖身。
朱棣一眼就瞧出不對頭,命暗探遠赴桂林,朱守謙密信告知實情,殘酷的現實面前,朱棣也無可奈何,只有配合朱守謙自污的計劃。
朱守謙甘願爲了徐妙儀犧牲如斯,朱棣沉默片刻,說道:“將來……我會派人照顧你的孩子們。”
朱守謙嘲諷一笑,說道:“五石散的毒性已經蔓延到五臟六腑,時日不多,你說的將來應該不會太遠了。不過你別對他們太好,免得皇上猜疑。不過或許我想的太多了,你是皇上的親兒子,虎毒不食子呢。”
朱棣說道:“你自污的目的已經達到,連表妹都對你死心了,父皇定不相疑。你不要繼續折磨自己,回到鳳陽後慢慢戒斷五石散,將來未必沒有時來運轉的機會。”
朱守謙緩緩搖頭,“從七歲父母雙亡開始,我就一直活在陰影中,我很累了,如果我的死能夠換來表妹生活在陽光下,那也是值得的。就像一根枯敗的樹,放在火裡一燃燒着還能有點用處,溫暖了別人。否則就杵在那裡任憑蟲咬蛀蛀,化作塵埃。”
朱棣牽掛被氣跑的妻子,離開宗人府後,匆匆回家,馬車突然在一個路口停下,馬三保進來說道:“王爺,前方錦衣衛設了路障,不準任何人進出,車伕要換一條路回王府。”
朱棣問道:“發生何事?”
馬三保湊過去低聲說道:“錦衣衛包圍了韓國公府,毛驤親自帶人搜查李善長的書房。”
原來淮西黨垮臺,許多人深陷詔獄,被錦衣衛嚴刑拷打,逼問證據,爲了活命求赦免,許多人胡亂
攀咬,不少人咬到了李善長這個前任淮西黨領袖這裡,說他與胡惟庸合謀,圖謀不軌云云。
其實文人造反,十年不成,李善長雖然勢力強大,但還沒有到控制兵權謀反逼宮的力量,何況李善長這八年都在鳳陽老家養老呢,胡惟庸獨攬大權,他風光不如從前,怎麼可能謀反呢?
馬三保眼裡滿是即將復仇的興奮,“殿下,看來皇上要對李善長動手了。否則明知這些人是熬不過酷刑胡亂攀咬,怎麼會派錦衣衛包圍韓國公府呢?”
朱棣搖搖頭,“只是包圍搜查而已,不是抄家,沒那麼簡單的,李善長有一個護身符。”
馬三保說道:“殿下說的是免死金牌吧?謀逆是不赦的。”
朱棣說道:“是大姐臨安公主。不過——我們的魚餌早就置下,就看父皇的態度了。”
果然如朱棣所料,錦衣衛包圍韓國公府的同時,李善長的兒媳婦、皇家的大公主——臨安公主跪在父親膝下哭泣。
兩個兒子——李芳和李茂是兩個懵懂無知的孩童,見母親哭了,他們也跟着跪在地上,一左一右抱着洪武帝的腿哇哇大哭。
洪武帝對兒子們嚴厲,對女兒們寬容慈愛,對孫輩們更是疼愛,見大女兒哭得梨花帶雨,兩個外孫更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淚,心下難受,別過臉去,“臨安,快快抱着兩個孩子起來!這算怎麼回事!”
臨安公主哭道:“錦衣衛包圍了韓國公府,公公和駙馬都被帶進了錦衣衛,女兒看不到丈夫,孩子們看不到父親,祖父還生死未卜,這可如何是好!父皇,求求您放過韓國公府吧,他們和父皇一樣,都被胡惟庸這種逆賊哄騙了!他們從無謀反之心啊!”
洪武帝不悅,“國有國法,家有家規。朕把胡惟庸謀反案交給了錦衣衛查處,他們就要查到底。搜查韓國公府,詢問李善長和李琪,是爲了儘快查清真相,李家應該配合錦衣衛。何況他們父子只是去錦衣衛接受盤問,並非當做胡惟庸的同謀下了詔獄,問完了就放他們回家。”
臨安公主這才收了眼淚,哽咽說道:“可是李家是女兒的夫家,韓國公府被搜查了,女兒的兩個兒子還姓李,將來他們會被人誤解的。”
洪武帝冷了臉,“你是堂堂公主,是朕的掌上明珠,李家承蒙皇恩,你下嫁李家,住的是朕賜給你的公主府,吃的是大明給你的俸祿,兩個兒子也是朕早早封了騎兵都尉,週歲起領國家俸祿了,你和孩子們一切的富貴榮耀都是朕給的,和李家有什麼關係?哪怕李家真的捲進了胡惟庸謀反案,誰敢輕視了朕的外孫? ”
“可是……”臨安公主又哭道:“女兒和駙馬十年夫妻了,女兒不想他出事啊!”
洪武帝大怒,“朱家人才是大明的主人,朕辛辛苦苦打下來的江山,要被陰險小人謀朝篡位,豈能輕饒?”
臨安公主哭道:“李家一直都忠心父皇,護我大明的。雖說李家和胡惟庸家聯姻,但是李家大義滅親,主動檢舉他謀反,錦衣衛纔會發現胡惟庸的陰謀,李家對皇上是有功的。李家如果真的和胡惟庸一起謀反,何必檢舉自己的同謀呢?求父皇明察啊!芳兒,茂兒,你們還快求外公!”
李芳和李茂嚎啕大哭,鼻涕眼淚溼透了洪武帝的膝蓋。
洪武帝長嘆一聲,命太監拿着糖果將兩個外孫哄抱出去,說道:“李善長當年舉薦胡惟庸爲宰相,李胡兩家又是姻親關係。胡惟庸謀反案,牽連者多達千人,如果朕連李家都不搜一搜,審一審,將來如何服衆?如果李家清清白白,朕會放走李家父子,一切皆如往昔。”
臨安公主說道:“女兒是公主,不便干政。只是倘若有人存心陷害栽贓,李家豈不冤枉?”
洪武帝反問道:“難道你身爲大明公主,只相信李家人,不相信朕的錦衣衛秉公行事?”
看着父親冰冷的表情,臨安公主嚇出一身冷汗,忙說道:“女兒不敢,女兒只是被嚇到了,情不自
禁的往壞處想。”
洪武帝這纔有所緩和,拉起了女兒,“你呀,從小膽子就小,整天胡思亂想。好好帶着兩個孩子回公主府,安心過你的日子,記住,你是大明公主,你是君,李家是臣。”
“是。”臨安公主擦乾眼淚,帶着兩個兒子離宮了。
韓國公府。
毛驤帶着錦衣衛搜查李善長的書房,說道:“你們慢慢搜,搜完把東西返回原處,不要翻箱倒櫃亂了這裡,韓國公是當朝元老,莫要怠慢了。”
所有書本都翻開了,一頁頁的查看,就連天花板和牆壁夾縫都撬開,看是否有夾層。李善長是個老狐狸,真正要命的東西都閱後即焚,不會留下一絲痕跡,因此毛驤找到的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只有最後一個地方沒有翻到了。毛驤指着腳下的地磚說道:“挖開。”
李家的管家忙說道:“毛大人,韓國公府是皇上賜的,書房四年前着火,這是後來重新建的,沒有什麼地道暗室,何必勞煩這些軍爺呢。”
毛驤客客氣氣的說道:“他們執行公務,應該的。”
錦衣衛將一塊塊地磚全部撬開,挖地三尺,居然發現了一個暗室!
管家頓時傻了眼,忙擺手說道:“毛大人!小的什麼都不知道!這不是我們建的暗室!”
暗室還掛着三把鎖,毛驤朝管家伸出手,“鑰匙。”
管家臉色煞白,“這……這不是我們李家所建,小的那來的鑰匙?”
毛驤又說,“鑰匙。”
管家還是搖頭。
毛驤面無表情,說道:“既然如此,那我親自找韓國公和駙馬要鑰匙了。”
錦衣衛,詔獄,聽到毛驤詢問書房密室鑰匙,李善長頓時明白,他被人擺了一道!
書房四年前曾經失火重建,或許就在那時候,他的書房就被人動了手腳!密室不是他建的,那麼幕後黑手在密室裡藏了些什麼?
定是要命的東西!
燕王府。
徐妙儀躺在美人榻上安胎,臉上尤有淚痕。
朱棣撫摸着她的鬢髮,“妙儀,李家能否垮臺,就看毛驤是否夠細心了。”
親眼見表哥墮落,徐妙儀心痛不已,不過宿敵李善長即將得到懲罰,多年的復仇即將成真,她立刻從美人榻上坐起來,“毛驤找到了李善長當年暗降張士誠的證據?”
朱棣點點頭,“當年我們從鸞鳳墓裡挖出證據,一半我們帶到京城,半路被李善長截殺,另一半和航海圖一起,由馬三保帶着遠走海外和琉球島。四年前李善長書房失火,我的人扮做工匠,混進韓國公府,建造密室,埋下了馬三保帶走的證據,正是李善長寫給張士誠的親筆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