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話要說: 由於之前存稿箱操作有誤,請大家從249章開始看起,否則會漏章節的。
從今天起,舟努力保持雙更,以反省前2天開會出差放大家鴿子的愧疚。
所以……你們是不是想說這樣的愧疚給我來一筐
一聽說書房下面的暗室,李善長面如死灰,自知大勢已去,早早就中了埋伏,自己居然毫無察覺,暗室的東西一定是致命的,連臨安公主出面也回天乏術了!
等毛驤砸了門鎖,從暗室裡找到一個箱子,箱子裡各種書信賬冊的記載令人觸目驚心!
毛驤將當年李善長暗中向張士誠投降,出賣朱元璋的的信件擺在了洪武帝的御案上。
洪武帝看完了書信,手裡的汗珠浸透了陳舊發黃的紙張……如果當初他和陳友諒在鄱陽湖最後的對決失敗了,牆倒衆人推,破鼓衆人擂。那麼他最信任的、最器重的、從一開始就不顧別人的嘲笑依然義無反顧追隨的文臣李善長會第一個推牆、第一個掄起錘子!
洪武帝沉默了很久,問道:“李善長招供了沒有?”
毛驤說道:“他拒不承認,說是有人栽贓陷害,倘若他手裡有這種罪證,會立馬燒成灰燼,怎麼可能埋在自家書房下面成爲隱患。曾經的一國宰相,不會犯這種明顯的錯誤。”
洪武帝問道:“朕是問,他承認這封信是他親筆所寫的嗎?”
毛驤說道:“他不肯開口,說要當面見皇上。”
洪武帝猛地拍案而起,“朕不想見他!逆賊!叛徒!朕對他不薄,將大公主都下嫁了李家,他卻早早就辜負了朕,背叛了朕!你跟他說,如果痛快認罪謀反,朕念及多年君臣,會留他一個全屍,倘若拒不招認,那就讓他嘗一嘗蹲詔獄的滋味!”
連最後一面都拒絕,可見洪武帝對李善長的憤怒和失望。
毛驤領命而去。
詔獄裡,李善長正在用手指頭梳理着鬍鬚,將一根雜草從糾纏打結的毛髮從抽了出來,還沾了沾清水,將鬍鬚擼整齊。
雖說成了落水狗,死期將近,李善長依然儀容整齊,站姿如鬆,身在詔獄,精氣神還是朝堂上昔日的宰相大人。
見毛驤一個人來了,李善長隱隱有些失望,“皇上不肯見我?”
毛驤說道:“你一個囚犯,有什麼資格要求面君?你痛快招認,我也會痛快送你上路,你若一直糾纏,那就別怪我翻臉無情,詔獄的規矩,你應該懂的。你或許能熬過酷刑是……可你的妻兒養尊處優慣了,他們未必能和你一樣。”
提到妻兒,李善長平靜的臉瞬間有一絲動容,“我一生只做錯了一件事,那就是當年皇上面臨陳友諒、張士誠的圍攻,四面楚歌時,我平生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動搖了,投靠張士誠,爲了掩蓋真相,我把謝再興推出來當了替死鬼,從此一步錯,步步錯,方有今日的下場。可除此之外,我沒有做過任何對不起皇上的事情。這麼多年的鞠躬盡瘁,皇上難道真的不留一點餘地嗎?”
毛驤嘲諷一笑,“果真如此?你爲了掩蓋當年謀逆的真相,屢屢派刺客追殺燕王妃和燕王,燕王是堂堂大明親王,意圖謀殺燕王,單是這一樁,你就罪無可赦。”
“哈哈……哈哈哈哈!”
李善長先是兩聲乾笑,而後狂笑不止,到最後甚至笑彎了腰,“既然已經捅破了這層窗戶紙,我們乾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八年前的舊事,也值得拿到現在秋後算賬,皇上啊皇上,只記得我的罪過,卻忘記了我的功勞,沒有我李善長一直輔佐左右,出謀劃策,爲皇上招兵買馬,皇上現在恐怕只是鳳陽一個等死的老農民!”
“大膽!”毛驤怒道:“敢侮辱皇上,再敢信口雌黃,就用針線縫了你的嘴!”
李善長雙手抓緊了牢獄的鐵柵欄,手背青筋暴起,直盯着毛驤的雙眼,“毛驤,你是皇上收養的義子,如今貴爲錦衣衛指揮使,一品武官,榮華富貴都有了,至今卻都沒有成家立業,留下子嗣。其實你是擔心被人要挾,乾脆斬斷一切可能的軟肋,一生忠貞不二,只爲皇上賣命吧?”
毛驤說道:“你不用枉費心機挑撥我和皇上。在我眼裡,忠誠最重要,一個背叛皇上的人,哪怕曾經貴爲丞相,在我眼裡,也低賤如螻蟻一般,我不會相信一個螻蟻的話。”
李善長依然目不轉睛的看着毛驤,“你見我如螻蟻,殊不知你在皇上眼裡也是螻蟻一隻!你視皇上如親生父親,但是皇上把你這個義子當什麼,你心裡還不清楚嗎?八年前我暗算燕王,差點將他刺殺在蘭州王保保城,皇上明知我可疑,卻依然沒有動我一根汗毛,對待親生兒子尚且如此涼薄,你一個收養的義子,總有卸磨殺驢的時候!那時你的下場比我還慘!”
毛驤眼神一閃,冷冷的說道:“很好,你剛纔親口承認了自己八年前暗殺燕王的罪行。”
李善長又笑道:“反正都是一死,承不承認有何區別呢?當年我以爲皇上惦記着多年君臣之誼,所以選擇容忍,如今我明白了,不是不想殺我,而是時機未到。其實你和皇上都明白書房地下的密室書信是怎麼來的,不是燕王,就是燕王妃。反正不可能是我自己,大家心知肚明。”
“如今胡惟庸連累的我的淮西黨土崩瓦解,皇上本想找一個藉口就要殺我,你就立刻找到了密室裡栽贓的書信賬冊,皇上真是瞌睡遇到枕頭,這個枕頭遞的太及時了,所以皇上不會追究幕後在書房挖坑燕王夫婦的算計。”
李善長笑道最後,兩行淚水無聲流出,“也罷也罷,以人之道,還施彼身,我當年是怎麼陷害謝再興的,今日燕王夫妻就是用同樣的方式算計我,一報還一報,我無怨無悔,只是可惜了妻兒和李家族人,他們是無辜的。”
毛驤依然不爲所動,“繼續說,你剛剛又承認了陷害謝再興的罪名。”
李善長淚痕未乾,又衝着毛驤詭異的笑道:“承認又如何?皇上明知如此,也不會爲謝家翻案的,濫殺忠臣,君威何在?何況當年皇上忌憚謝再興的兩個女婿朱文正和徐達久矣,尤其是朱文正,青年有爲,文臣武將都心服口服,太子朱標遠不及這位堂哥,皇上早就想對謝再興和朱文正這對翁婿動手了。我當年就像今天的燕王夫妻,恰到好處的遞過去謀反的證據,至於證據真假,皇上不會去甄別的。而你,毛驤,你也會走我們的老路,不信的話,我在黃泉路上等你。”
毛驤淡淡道:“我和你不同,我一不結黨營私,爲自己和族人牟利;二不動搖忠心,玩弄權術,我一切以皇上的利益爲重;三不怕死,君要臣死,臣不需要任何理由,合理的,不合理的,對我都一樣,皇上要我死,我就去死;皇上要我活着,我就活着。所以黃泉路上,你想去那裡就去那裡,我毛驤不屑和叛徒爲伍。”
見毛驤油鹽不進,李善長冷笑道:“你這是愚忠!”
毛驤用劍柄敲了敲鐵柵欄,“爲皇上效力,首要的是忠誠,所以你在裡面,我在外面。”
李善長盯着毛驤的佩劍,“你大興詔獄,劍下有像我這樣的奸臣,也有無數冤魂,將來像我這樣的奸臣死絕了,羣鳥盡,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冤魂的朋黨前來索命時,皇上會毫不猶豫的推你出來背黑鍋,原因嘛,和謝再興案是一樣的——爲君者諱。君王永遠高高在上,不會出錯,錯的永遠都是我們這些矇蔽君王的臣子。毛驤,你還不覺悟?”
毛驤說道:“夏蟲不語冰,我和你沒什麼好說的。你在皇上遭遇最大危機的時候選擇動搖,選擇背叛,一個謊言需要無數個謊言來掩蓋,你有今天的下場,追根問底是你的不忠,而你至今不知悔改,還妄想說服我背叛皇上,實在罪無可恕,難怪皇上會拒絕見你。”
李善長呵呵笑道:“皇上不來見我,是因爲他心虛,他比任何人都明白謝家滅門是怎麼回事,他爲了鞏固皇權,可以犧牲所有人。”
毛驤冷冷道:“你現在的招供已經足以抄家滅門,只需按個手印就足夠了。來人,割去他的舌頭,以免上了刑場大罵皇上,蠱惑人心。”
李善長瞳孔一縮,“你敢!臨安公主是我的兒媳婦,李芳李茂是我的親孫子,皇上不可能殺了親外孫,所以我們李家永遠不可能滅族,將來公主和孫子們會爲我報仇的!你敢割我舌頭,將來你會遭報應,必定是千刀萬剮之刑!”
毛驤輕蔑的看了李善長一眼,“叛徒不會明白忠臣的視死如歸。我認皇上爲義父那天開始,這條命就是皇上的了,爲君而生,爲君而死,砍頭和凌遲沒有什麼區別。來人,用刑。”
“瘋子!你是瘋子!”激怒之下,李善長用頭撞擊着鐵柵欄,額頭青筋爆裂,猶如一條條蠕動的蚯蚓,“所有爲朱元璋賣命的人,無論奸臣忠臣,都沒有好下場!我等着你,毛驤!我在黃泉路上等着你!那時候我會看見一個後悔不已的你!”
毛驤冷冷道:“還等什麼?快點用刑!”
兩個錦衣衛將瘋狂掙扎的李善長綁在刑架上,鐵鉗子夾住了舌頭,手起刀落,李善長疼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