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軍連遭劫營,糧草已焚燬過半,使得大軍難以前行,楊廣、陰壽、諸葛穎等人又清點了糧草,衆將齊聚中軍大帳,陰壽說道:“燒剩下的糧草,恐怕難以接濟使用,需再催辦些糧草。”
幽州前敵的軍糧,是青州府負責供給,楊廣一聽催辦糧草,心中不覺想起了燕榮,無可奈何的說道:“不瞞各位,本王與燕榮不和,只恐催不來二路糧草。”
楊廣道出苦水,衆人互看一番,心裡也些許作難,只見諸葛穎道:“燕榮爲人脾氣傲慢暴躁,確實不易交往,下官願意親往青州,催辦糧草。”
“前敵吃緊,無論燕榮給不給糧草,先生都要早些歸來。”楊廣叮囑道。
“殿下放心,下官自有辦法。”
晉王楊廣下令原地紮營,諸葛穎帶了十個侍衛,領命前去催辦糧草。衆人快馬加鞭,日夜兼程,從幽州往南,走了一日,便到魏州。諸葛穎對衆侍衛說:“王妃尚在魏州,先去拜見王妃。”
來到河北道行臺府,諸葛穎甩鐙離鞍,剛剛下馬,正遇見主簿張衡走了出來。
“諸葛先生?”
“張主簿。”
二人一見如故,張衡問道:“先生身爲軍師,不在前敵,爲何回了魏州?”
“有要緊之事,王妃可在?”
“正在府中。”
諸葛穎跟着張衡進了行臺府,來到後院。晉王妃蕭珺清早起來,正在修剪花草,一見諸葛穎回來,心想定是帶來了前敵的消息,放下剪刀,問道:“先生回來,莫非帶來什麼消息?”
“院子里人多嘴雜,還是屋中細說。”
蕭珺、諸葛穎、張衡三個人進來房中,張衡爲諸葛穎沏了茶水,各自坐下,諸葛穎纔開口說道“稟告王妃,前日糧草被劫,焚燬過半,延遲了晉王北伐的日子,下官奉命趕往青州,正是爲了催辦糧草。”
蕭珺道:“晉王與燕榮不和,萬不可讓燕榮知道晉王已到幽州。”
“下官明白,但是催糧需有晉王的手書才行。”
蕭珺給張衡使了個眼色,張衡起身拿出了河北道大行臺的印信,蕭珺說道:“燕榮還不知道晉王已經去了幽州,先生可效仿晉王字跡,寫封催運糧草的書信。”
“王妃想的果然周到。”
晉王楊廣是偷着趕忙幽州前線,無論京城還是外地都還以爲晉王楊廣在魏州,爲了避免泄露晉王的行蹤,諸葛穎效仿楊廣字跡,寫了一封催糧書信,以迷惑燕榮。
準備好了書信,諸葛穎與衆侍衛在魏州,住了一夜,第二天一早便準備啓程。蕭珺、張衡,把諸葛穎等人送到魏州南門外,諸葛穎道:“青州的糧草送到魏州,還望王妃調換當地兵士運送,以免混入燕榮的耳目。”
“這個放心,我自有安排。”
拜別了蕭珺等人,諸葛穎一行又往南去,直奔青州府。
自從燕榮得了高寶寧贈送的美女,整日就琢磨着如何在楊廣身後興風作浪,搬弄是非,這時兒子燕詢來到書房,說道:“晉王參軍諸葛穎,來到府上,有急事求見。”
“嗯?”
燕榮站起身,走過來問道:“前敵已經開戰,這個時候諸葛穎來此做什麼?”
“若是一般軍情,派人告知便可,諸葛穎來定是有棘手的事情。”
“傳他來見。”
一會兒的時間,諸葛穎跟着燕詢來到前堂,燕榮也站起身來作揖相迎,二人寒暄幾句,燕榮問道:“河北的戰事如何?”
“軍糧不足,晉王傳令催促二道軍糧。”
話音未落,諸葛穎從袖兜中,取出那封仿晉王筆記的書信,交予燕榮。“這是河北道行臺府的密函,呈交總管。”
燕榮肚子裡的筆墨不多,也沒看出什麼破綻,但燕榮畢竟和高寶寧裡通外國,擺出一副爲難的面孔說道:“如今錢糧哪有那麼好弄呀?青州這兩年收成不如往年,只恐一時籌集不到糧草。”
諸葛穎道:“皇上備戰的旨意,早就下了,青州府供給河北道糧草,不能連點備糧也沒有吧。”
“諸葛大人,給我兩日的時間,讓我想想辦法。”
諸葛穎看着燕榮的表情,知道是刻意刁難,帶着一絲警告的空氣,作揖說:“如今大敵當前,還望總管已大局爲重。”
“當然,當然。”
諸葛穎告辭離開,燕詢送走之後,回到前堂,對燕榮說道:“父帥,您與晉王勢不兩立,這催運糧草…….”
燕榮拿着行臺府的密函,遞給燕詢:“晉王蓋了大行臺印信,如果不籌措糧草,便是抗命不尊,早晚被楊廣抓住咱們的把柄。”
“父帥的意思是?”
燕榮扶着燕詢的肩膀,低聲說道:“儲備的軍糧,一概不動。你拿着晉王的密函傳令各州縣,向百姓強徵錢糧,我要讓老百姓都知道晉王橫徵暴斂。”
燕詢詭笑着:“父帥果然有辦法。”
一連兩日,青州各地的官差衙役,向百姓強徵錢糧,猛增稅賦,惹得民憤四起,怨聲載道。
晉王傳令強徵錢糧的事,傳的沸沸揚揚,也驚動了身在驛館的諸葛穎,諸葛穎覺得事情不妙,立刻帶了兩個侍衛趕往府衙。
諸葛穎來到燕榮府上,燕榮還假裝不知,若無其事的說道:“參軍來的好快呀,糧草明日就可備齊。”
“燕總管,你可是向百姓強徵的錢糧?”
“晉王有密函,誰敢不交?”
“總管怎能將密函公佈於衆,強徵錢糧?”
燕榮猛地一捂腦門,擺出一副懊悔的模樣,說道:“參軍見諒,青州實在是錢糧緊張,本官已經是盡力而爲。”
諸葛穎知道前敵糧草吃緊,一時也顧不上與燕榮理論,只得說道:“目前徵到多少錢糧,就算多少,不能再盤剝百姓了。”
“參軍放心,我派燕詢親自押糧到魏州。”
諸葛穎心裡厭惡燕榮強徵民糧,也知道燕榮是刻意刁難,但是幽州急待糧草,不能在青州久留,只得儘快押解糧草趕回幽州。
七百多輛糧車,準備妥當,燕榮擺出一副熱情姿態,去送諸葛穎等人,臨行之時,燕榮把兒子燕詢拉到一旁,悄悄叮囑道:“我曾答應高寶寧,刺殺晉王。路過魏州之時,你要藉機行刺。”
“父帥放心,此番定可萬無一失。”
燕榮臉上露出幾分自信,燕詢拜別父親,與諸葛穎一同上路,押解糧草趕往第一站魏州。
微風拂面,馬踏青黃,一路北行,離開青州,眼看要到魏州,此時已是日落夕陽,燕詢傳令就地安營紮寨。
諸葛穎雖然與燕詢一同押糧,但兩人貌合神離,各有想法。諸葛穎等到子夜時分,召來一名侍衛,命叫潘五,諸葛穎把侍衛叫道帳篷中,秘密說道:“燕氏父子,處處給晉王掣肘,你立刻連夜先回魏州,告知王妃,嚴加防範,切勿讓燕詢知道晉王在幽州。”
“遵命。”
侍衛潘五連夜牽了馬匹,偷偷出營,趕往魏州。
天明時分,潘五快馬加鞭,一路飛奔,進了魏州,直奔河北道大行臺府衙。
府上的主簿張衡剛剛睡醒,便見一個家丁帶着潘五進了院子,“主簿大人,這位是諸葛穎大人的侍衛,有急事要報。”
“有何急事?”
潘五作揖道:“諸葛大人,要我叮囑晉王妃,燕榮派長子燕詢親自押糧,將至魏州,請王妃掩蓋好晉王行蹤,萬勿泄露晉王去幽州之事。”
“知道了,你且去歇息吧。”
張衡轉身去往後院,到王妃房中稟告,蕭珺正在梳妝檯前盤頭,聽了張衡的稟報。蕭珺站起身來,心裡十分忌諱燕榮父子,“主簿務必叮囑好府上一干人等,不許任何人亂說晉王的行蹤。”
“恐怕燕詢不會輕易相信?”
“到時我親自去會燕詢。”
“遵命。”
到了下午,七百多輛押糧車如同長蛇陣一般,婉轉而來。大隊人馬在魏州城外紮下營盤,張衡把諸葛穎、燕詢請到府上。
一到行臺府的客廳,只見蕭珺一人坐在客廳,燕詢躬身拜見:“末將燕詢奉旨押糧,不知晉王殿下可在,末將好早早交差。”
蕭珺道:“晉王中午多喝了幾杯,此時還的昏睡。”
“這……”
“燕將軍先回去吧,待晉王醒來,我爲你稟告。”
“呃…….是。”
燕詢沒有見到晉王楊廣,心裡揣着幾分猜忌,一邊心裡嘀咕一邊告辭離去。諸葛穎看燕詢走遠,作揖說道:“王妃要多加小心,燕氏父子可是居心叵測。”
“請先生細說。”
“燕榮藉助催糧,強徵百姓錢糧,毀壞晉王聲譽,圖謀不軌,下官覺得不可不防。”
聽了諸葛瑾敘說,張衡在一旁氣憤難平,“燕榮雖有戰功,但劣跡斑斑,王妃還需謹慎應對。”
蕭珺點了點頭,問道:“下一步應當如何?”
諸葛穎作揖道:“我料燕詢來魏州一趟,不回草草收場,應多加提防。”
燕詢帶的兩千青州兵馬都紮營在城外,只有燕榮住在城裡的驛館。到了晚間,燕詢依照父親叮囑,換了夜行衣,身背單刀,潛入大行臺府院外。
燕詢下午來過府院,探看過院牆,大行臺的府院雖然圍牆高大,但是廚房有個存放廢舊物品的小屋,十分矮小,正好銜接院牆。
燕詢攀上小屋房頂,又躍上院牆,沿着牆壁潛行到後院房頂,燕詢趴在房瓦之上,往院中細細觀瞧,果然有兩個侍衛,挎着腰刀,手提燈籠從院中走過。
等侍衛巡邏走過,燕詢縱身跳下,蹲在院中,又環視一週,確認無人,才輕輕靠到房門跟前。
燕詢用吐沫點破窗紙,往裡窺探,只見蕭珺一人坐在房中,縫着什麼東西,並不見晉王楊廣。燕詢心中暗想,下午之時,蕭珺明明說楊廣喝多了在熟睡,怎麼到了晚上卻找不到人了。
“難道楊廣不在在魏州?”燕詢正在質疑,只聽遠處傳來說笑聲音,燕詢趕忙躲到紅漆柱子後面,只見兩個丫鬟端着一碗湯粥過來,一個丫鬟說:“這回王妃看來是真有喜了。”
“我看像個男孩。”
聽了這話,燕詢暗想蕭珺定是有了身孕,等兩個丫鬟送了湯粥,離開臥房,燕詢二次窺探,仍不見楊廣身影。
燕詢心想殺不了楊廣,刺死蕭珺,也算沒白來一回。頓時恨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燕詢拔出單刀,輕輕推開房門。
“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