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津關的守將蔣鷹就擔驚受怕過了一夜,漢王的叛軍便已殺到蒲津關下,事已至此,迫在眉睫,蔣鷹登上城頭,往關下細瞧,爲首的正是漢王的左參軍裴文安,蔣鷹認得這裴文安,雖然也頂盔披甲,腰懸寶劍,但裴文安畢竟是個文官。
蔣鷹暗想反正兩邊都得罪不起,漢王先鋒裴文安又是個文官,如不先出關迎戰,恐嚇一番裴文安,贏得時間,等待來護兒增援。
蒲津關城頭上號炮三聲,戰鼓雷動,下面關門打開,關內一支馬步軍,奔跑而出,關前迎戰。爲首主將身穿天河寒江甲,頭戴神鰲白金盔,內襯綠袍,胯下戰馬名叫捲毛獅子踏雪驁,手中一根九曲點鋼蛇矛槍,十分威武。
裴文安歷來足智多謀,陣前抱拳,施禮言道:“蔣將軍進來可好,裴某這邊有禮了。”
蔣鷹毫不理會,高聲喝道:“裴文安,你身爲漢王千歲的軍師,不引導忠君之心,反做了叛賊的先鋒官,有何面目在此叫囂?”
裴文安微微一笑,說道:“當今皇上暴虐無道,害死兄長楊勇,逼死蘭陵公主,任用奸佞楊素,大寶殿害死先帝,世人皆知,你還不早早歸順,免得大動干戈。”
說起隋文帝遇害,當時便有諸多傳言,偏逢蔣鷹是半個字也不信,二眉道理,怒目相視,大罵道:“裴文安你這賊子!,待我擒之。”
說罷,蔣鷹催馬殺出,直取裴文安。只見裴文安,一扯馬絲繮,戰馬閃出一個空檔,身後一匹戰馬呼嘯衝出。
蔣鷹只覺迎面一陣風,眨眼瞬間,叛軍之中殺出一將,只見寬大臂膀,如同一面高牆。不等蔣鷹看清面目,這大漢迎面就是一錘,蔣鷹趕忙橫槍抵擋,“嘡啷”一聲,蔣鷹只覺得虎口震裂,再看槍桿也彎曲了幾分。
不等蔣鷹緩過勁來,這大汗接着這大漢又橫掃一錘,“哐!”的一聲這第二錘,打斷了蔣鷹的掌中大槍。
蔣鷹自知不是對手,掉頭要跑,這名大漢,胳膊又粗又長,一把拉住蔣鷹腰間大帶,“哪裡去!”大吼一聲,便把蔣鷹從馬上扯下,錘掛馬鞍,雙手將蔣鷹舉起,蔣鷹在這大力士手中如同羊羔。
“去你的吧!”被舉到半空的蔣鷹被這大力士猛摔在地,頓時肝脾破裂,嘔血而亡。其他守關的隋兵,一看叛軍有這麼個大力士,勇猛無比,誰也不敢抵抗,紛紛扔下兵器,跪地投降,蒲津關失守。真纔是:
陣中突顯大力神,銅錘威猛巨無倫。
黃河渡口驚駭浪,蒲津關前震乾坤。
摔死蔣鷹的大將,名叫茹茹天保,是個鮮卑族的將領,有茹茹天保這樣的大將坐鎮,蒲津關唾手而得。漢王先鋒官裴文安率兵進入蒲津關,得了關隘,裴文安立刻傳令下去,徵募北岸的民用船隻,準備渡黃河南下。
這軍令發出還沒過半日,漢王楊諒的急信便快馬送到蒲津關。漢王的信使急匆匆來到關上,裴文安和茹茹天保正在關頭眺望黃河。
“漢王千歲急報。”信使道。
裴文安問道:“千歲怎麼說?”
信使道:“漢王下令,焚燬黃河沿岸渡船,打造木欄,堅守蒲津關,以逸待勞。”
“什麼?”裴文安一驚,質問信使:“大軍節節取勝,漢王竟然想以逸待勞?”
信使低頭不敢多言,裴文安是心急如焚,對跟隨左右的幾個將官言道:“三軍士氣正盛,漢王竟命據險而守,若不乘勝追擊,只恐耽誤大事。”
幾個副將期待的眼神一齊望着裴文安,裴文安前思後想,說道:“在此據守如同坐以待斃,我親自去見漢王。”
站在一旁的茹茹天保正好戰心切,對裴文安言道:“裴軍師儘管回去,末將在此,一夫當關,萬夫莫開。”
裴文安道:“楊素老兒,詭計多端,善用奇謀,將軍不可掉以輕心,免得中計。”
“軍師放心,末將記下。”
長話短說,裴文安離開蒲津關,快馬加鞭去見漢王楊諒,漢王的二十萬主力正在緩慢行軍,隊伍綿延上百里。裴文安催馬來到中軍,拜見了漢王,作揖問道:“兵貴神速,本當出其不意。而殿下發出急報,要依險而守,只恐錯失戰機,大事去矣。”
漢王楊諒起兵的時候信誓旦旦,真到了前敵,心裡又瞻前顧後,躊躇不決,思量着據黃河爲天險,以守代攻。
看着楊諒總在琢磨防守,右軍師王頍也在一旁勸道:“一旦渡過黃河,京城近在咫尺,機不可失,失不再來。”
楊諒說道:“那楊素歷來詭計多端,若是在南岸設伏兵,只恐得不償失。”
裴文安道:“黃河兩岸,並無險要,楊素倉皇迎戰,朝廷在黃河又無水師,渡河機會千載難逢呀。”
漢王楊諒磨蹭半天,也沒拿定主意,命擇日再議。裴文安與王頍二人互相看看,都是愁眉緊縮,裴文安道:“如此猶豫,只恐楊素早晚佔據上風。”
王頍道:“當年陳後主搖擺不定,而今漢王也是如此,只恐難以打到關內。”二人垂頭喪氣,只得跟隨大隊人馬緩緩行軍。
一連數日,黃河北岸不見動靜。先鋒官來護兒已打造好渡船,上百隻渡船在南岸渡口,依次列開。越國公楊素率領三萬兵兵臨岸邊,來護兒稟告道:“末將奉命打造大小渡船一百五十四艘,觀望數日不見北岸叛軍,正可乘此時間,率兵北上。”
“好!”越國公楊素雙手掐着腰,眺望着黃河水流,感慨道:“大軍能否過河,覺得此戰成敗。傳令過黃河!”
將領傳下,人馬車仗,船載運送,浩浩淼淼駛向黃河北岸,真可謂:
三萬天兵橫踏浪,猶如平陳過長江。
滾滾渾淌黃河水,滔滔波流蕩青芒。
隋軍三萬人馬依次過河,直抵蒲津關。此時蒲津關守將已經易手,鎮守蒲津關的乃是叛軍大將茹茹天保。楊素的大軍在關下安營紮寨,鎮守關上的茹茹天保一看,捶拳大怒,回想參軍裴文安已離開兩日,不見迴音,急得茹茹天保巴不得決一死戰。
越國公楊素也急於求戰,畢竟大軍過河,蒲津關攔住去路,大軍只能輩靠河岸紮營,倘若叛軍猛攻,進不能進,退不能退,十分危險。
眼看着隋軍已經在蒲津關前已經擺開陣勢,來勢洶洶,大將茹茹天保對麾下說道:“傳令,擊鼓開戰!”
一個副將勸道:“軍師臨行曾言,楊素詭計多端,將軍不可貿然出戰啊。”
茹茹天保猶豫了一下,說道“嗯,便宜了這幫傢伙,那就再等等。”
眼看天色將晚,茹茹天保依舊閉關不出,楊素、來護兒等衆將齊聚中軍大帳,楊素站在桌案前,說道:“叛軍雖得蒲津關,但立足未穩,若是等漢王的大隊人馬到來,對我們十分不利。”
衛尉少卿李淵道:“蒲津關一戰必須速戰速決,否則拖延日久,我軍背靠黃河,只恐接濟困難。”
衆人也頻頻點頭,越國公楊素看了看宇文述,問道:“宇文將軍,可有妙計賜教否?”
宇文述平日肚子裡面鬼點子最多,抱拳道:“國公,下官之見,不如用最笨的激將法,激怒叛將,出關交戰。”
“如何激將?”
宇文述道:“眼看夜幕落下,國公派人鳴鑼交戰,兼帶辱罵,守關之將,按捺不住,便會出戰。”
“好,就用此計。”
越國公率領衆人點燃火把,列陣蒲津關下,擊鼓鳴鑼,輪番叫罵。
茹茹天保自大狂傲,一心求戰, 可是想想裴文安的叮囑,又無奈忍了下來,本來想回去歇息,可是隋軍叫罵不止,從前半夜叫罵到後半夜,讓守關的叛軍嚴陣以待,夜不能寐。
氣得茹茹天保在城頭來回亂轉,對衆部下高聲喝道:“裴文安這個狗頭軍師還不回來,我手心癢癢,大戰一場又有何妨?”
衆人一看茹茹天保鐵了心要與楊素交戰,誰也不敢多勸,茹茹天保腦袋一熱,傳下將領出關迎戰。
一通鼓畢,茹茹天保率兵出關,挑燈夜戰。兩軍陣前,楊素率十鎮大將,依次列隊,只見這茹茹天保,塊頭巨大,身長九尺開外,面似瘟神,鋼須鐵髯,目如牛眼,大嘴吞天,身着鎖子連環龜背甲,頭戴烏油荷葉盔,手中長柄大錘名叫八面紫金瓜,胯下一批閃電黃龍駒,威風八面,傲視羣雄。
先鋒官來護兒言道:“我爲先鋒,當爲衆人開路。”
戰鼓聲起,來護兒催馬揮戟,直取茹茹天保,二人走馬盤攻,二十個回合,來護兒被茹茹天保的大錘震得雙臂發麻,自知不是對手,只得敗退。
陰世師道:“如此猖狂,末將前去會他!”
陰世師跨馬提槍,來到關前,守將茹茹天保剛勝來護兒一陣,正志得意滿,又戰二十幾個回合,陰世師也難取勝,只得退回。
茹茹天保大喜,轉身對麾下喝道:“軍師令我死守,早知禁軍無能,十日前就當過河,攻進京城。”
只見大將麥鐵杖按耐不住,正欲出馬,楊素言道:“此人有勇無謀,不可角力,切記巧勝。”
“遵命。”麥鐵杖催馬出戰,手中一根鎦金牛角鏜直挑茹茹天保,二將如同兩隻猛虎,四目相對,怒火中燒,大戰四十回合不分勝負。茹茹天保這才暗想,原來楊素軍中竟有如此悍將。
二人較起勁來,麥鐵杖見茹茹天保身強力大,暗知自己吃虧,與其猛勁不如巧勁,麥鐵杖故意一個虛晃,茹茹天保不留神撲空,也是用力過猛一頭栽倒馬下。茹茹天保身材巨大,翻身遲緩,麥鐵杖趁機一鏜,打碎茹茹天保後護心鏡,取了性命。
越國公楊素見茹茹天保喪命,揮兵衝殺,嚇得守關叛軍魂飛膽喪,獻關投降。這纔是:
魁偉猛將隻身強,難敵官軍如羣狼。
縱然高大出九尺,軍師良言扔一旁。
傲然八面紫金瓜,威猛鎦金牛頭鏜。
隋主廣納英才多,最勇猶數麥鐵杖。
欲知後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