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人在絕境

老成持重的虞四月心智也亂了,他向樊儇道,“夫人,是否通報竇融大人,請竇大人和河西衆將上書,替固兒鳴冤,或還能……”

樊儇未及說話,夜玉先搖了搖頭道,“不能,千萬不能。這幾年,竇大人自身難保,倘若聞信,定然爲難得很。”

從河西進京後,竇融先爲大司空,後領大匠作和衛尉,可謂極盡榮寵。可光武帝駕崩,新君即位後,竇府因子孫枉法,竇大人也受到牽連,數度受到皇帝詰斥。三輔早有傳聞,竇大人爲保全自己,已經交還印綬,辭官回府,閉門思過。

班超每次去雒陽來去匆匆,竇大人與竇老夫從未吐露過一點。大人不說,班超自然也就不敢多問。

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一家人急得團團轉,全無頭緒。

倒是曹世叔很有見識,見狀道,“外姑(注:漢時稱岳母爲外姑)大人、師母大人,衙門和監獄對犯事的人黑着呢,愁沒用,先保人要緊。吾先回家,讓大兄世書趕緊裡外用些錢,跟京兆府衆吏和獄卒們打點、疏通一下,求點關照!”

說完見樊儇點點頭,就匆匆忙忙地告辭走了。

曹世叔的大兄曹世書是駐隗裡的官軍雍營射聲營軍司馬,與京兆府衙門衆吏相熟。班超剛得知兄長班固被捕,腦袋裡也是一陣發黑,亂哄哄一團。現在送走曹世叔,他很快便鎮定下來,開始理理頭緒。

妹婿曹世叔說得有理,災難面前,愁和眼淚有何用,先救人要緊。

幾個月前,安陵鄉人因私講圖讖,被京兆府抓進獄中,不久便死在京兆獄。今日兄長班固擔着“私修國史”罪名,如不趕緊辨清緣由,也會屈死京兆獄。班家已是無名小戶,命如螻蟻,人一旦死了,到那時再大的冤屈也只能嚥下。

更可怕的是,此罪一旦坐實,按大漢律,班家男女老少即便免死,也將官賣爲奴。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時候,班超鐵青着臉,他第一次挺直了男人的腰桿。阿翁沒了,兄長又被下獄,三輔安陵老班家該他班老二頂起家中的這片天了!

班超已經虛三十歲,三十歲之前,他一直生活在阿翁和兄長的影子裡。阿翁和兄長都是天下聞名的文章領袖,阿翁死後,長兄如父,這個家就是兄長在支撐着。兄弟倆雖然同齡,然而班固早熟,從來當班超是孩子,除了伺弄莊稼、餵養牲口,家裡從來不需要他操任何心。

可如今不一樣了,多災多難的老班家,讓班超的人生正式開始了!

一個人的命運,一個家族的命運,甚至一個朝代的命運,不管多麼坎坷、曲折,總是按照既定的方向在前進。盛極而衰,否極泰來,千古一理。此時此刻,一個註定要讓石破天驚的男人成長的歷史,似乎就是在這裡開始出現戲劇性的逆轉。

彷彿就在這災難來臨後的短暫的一瞬間,班超再不是那個只喜歡舞刀弄棒與侍弄莊稼的混沌男子,他的勇氣和膽略剎那間被激發:

“阿母,師母,嫂嫂,汝等都勿着急。我聽左車師傅說過,當今皇上,乃五百年一出之清明君主。吾兄長不是私修國史,而是爲國著史,是爲弘揚漢德。今小人誣告,聖皇被矇騙不明真情。我要連夜進京,詣闕上書,向聖上稟明實情,還兄長一個清白,還我班家一個清白,還世人一個公道!”

此言一出,室內頓時一片寂靜。

樊儇、夜玉和已經絕望的雁旋都震驚地看着他,連兩個小侄兒都不再哭泣了。衆人面面相覷,都一齊看着他。師傅虞四月道,“超兒,汝再說一遍!”

“阿母、師母、師父,吾要到雒陽南宮撞鐘,直接詣闕面聖。吾還要當面問問皇帝,吾兄長如何私修國史了?班家世爲史家,修史難道不是爲了朝廷?!”

班超朗聲又將自己的想法說了一遍。

這可是這個已經三十歲的男兒,第一次這麼正正經經地說出一番驚天動地的話兒。只不過衆人都覺得混沌的班二公子,說話依然太不着調兒。“問問皇帝?”你也不想想,你一介草民、農夫,連一點功名都沒有,皇上是那麼好見的麼?

“超兒,皇上要是……不見,又該如何?”虞四月不想打擊徒兒的信心,小心翼翼地問道。

“師傅,不怕。當今皇上,眷愛萬民,懲惡揚善,是爲小人所蔽,才加罪於吾兄長。吾先到南宮鳴冤,倘若皇上不見,我就到廷尉府或尚書檯撞鐘。動靜鬧大了,朝野盡知,雒陽城盡知吾班家之冤,吾料皇上絕非甘負天下之君,吾讓他公車令和二千石曹敢枉法不接狀子!”

這一番言語可不是胡話、癡話,他說得有鼻子有眼,甚至有點視死如歸的味道,由不得你不信。其實,爲了安慰阿母和家人,雖然此時的班超嘴裡說得義正詞嚴,但生活在兄班固羽翼之下的班超,對鳴冤的前景如何,兄長班固的冤屈能不能得申,心裡一點底兒也沒有。

但他已經沒有退路,他不能不豁出去。兄長班固被囚,他班二公子便成了家裡的脊樑。他不能讓一家人在絕望中掙扎,他得讓大家感到路沒絕,班家還有奔頭,班家還有希望!

在五陵原當農夫八年,他見過的最大的官是馮墾。馮墾是鄉嗇夫,與其終日廝混。鄉里的三老、有秩、遊徼等人,都畏班超勇力,故而少有來往。出了鄉里,班超連亭長都從未正經說過話,何況要進京面見皇帝,這說起來他自己都覺得確實不太靠譜。

夜玉和雁旋聞言,鼻子一酸,兩人眼淚奪眶而出,都嚶嚶地哭出了聲來。班超挺直了腰桿,安慰二人道,“師母和嫂嫂勿憂,有吾超在,天塌不下來!”

這一刻,班超頭顱高高昂起。這個混沌、木訥的男人,瞬間成了災難中全家的精神支柱。

阿妹班昭也冷靜下來,她蹭地從席上站了出來,“二兄說得有理,當今聖上實是明君。現在就寫奏章,相信聖上知道真相,事情就定然會有轉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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