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坫解釋道,權魚要武裝別部,班超不敢隱瞞,便報與竇固都尉。都尉便專門稟報了皇帝,大敵當前,國庫窘迫,有人願爲朝廷分憂資助漢軍,皇帝沒有理由不答應。況且此人還是與匈奴勢不兩立的河西軍後人,皇帝不僅允許,還給予嘉勉。
長史說得真真假假的,衆人無人相信。但衆將看到皇帝的詔書,氣還是一下子都泄了。竇固與耿忠則笑看着衆人,看得他們無地自容。也是啊,大漢世族如林,商賈遍地,有人主動資助別部,怎麼沒人資助你們?
不僅如此,騎都尉耿忠還陪着小魚兒檢閱了別部。小魚兒見配上新裝備的漢軍別部軍容嚴整,忽然心血來潮,指着淳于薊要比試幾招。
衆刑卒大驚,她這是開玩笑,她還不知道這個魔鬼是何等厲害。班秉、班騶趕緊阻止,但小魚兒卻策馬在校場上來回疾馳了一圈。非比不可了,淳于薊爲難地看一眼耿忠與班超,耿忠笑而不言,班超卻笑道,“傷了魚嫂,吾烹了汝!”
淳于薊將長矛插於地上,策馬而出,環首刀未出鞘,只是以鞘招架。小魚兒卻是真打,且槍法老到,只不過花哨了些。陪小魚兒玩了五合,也算給足了面子,淳于薊突然以手接槍,小魚兒堅不撒手,結果兩人在飛馳中,小魚兒被扯落馬下。
“不好!”全軍大驚,衆人驚叫出聲!
淳于薊本未敢用大力,他更未想到小魚兒勁還挺大,死死握着矛杆。見小魚兒落馬,他飛身而下,一招海底撈月,瞬間撈在懷中。可右手正託在肉感的大腿下,心裡一顫悠,覺得不妥,右手一鬆,“嘣”地一聲,小魚兒被不輕不重地摔到地上。
班騶與班秉一直在左右保護着,二人也同時騰身躍下馬,可一瞬間的事兒,那裡來得及。戰馬已經跑了回來,班騶將小魚兒從地上抱起,班秉則怒視着淳于薊,似乎就要動手了的樣子。小魚兒卻拍拍身上沙子,揉揉屁股,重新飛身上馬,四人一齊策馬而回。
淳于薊抱拳道,“對不起了,嫂夫人!”
小魚兒卻興沖沖地道,“沙鼠挖空心思保將軍,吾知道爲何了。名不虛傳,此戰後,將軍必名揚天下!”
班超見小魚兒未受傷,心才放下。但全軍刑卒都看得分明,班超還是怒給了淳于薊重重一鞭子!
耿忠心裡高興,當晚便在別部的中軍大帳內,隆重舉宴款待、感謝小魚兒一行。
當天夜裡宴後,小魚兒把自己喝得大醉,醉得“不省人事”。別部沒有役婦,一營全部是殺人放火的刑卒。下午校閱時,看到美豔的小魚兒和她身旁的兩個帶劍侍女,別部所有刑卒無不露出了吃人的目光。班超又想到了那些役婦,小魚兒這他媽要是落到這幫野獸手裡,那還得了!
所以,小魚兒住在軍營的幾天內,班超則命蠕蠕等五女陪住。還不放心,又令淳于薊、班秉、班騶三人親自警衛,不敢有絲毫馬虎。
小魚兒在涼州大營住了數日,偶爾會參加別部訓練。更多的時候,卻是呆在大帳內,似乎在等什麼。其實,她可不全是來送給養,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辦,這個事便是在等一個很重要的人。
這天,班超、淳于薊正帶着刑卒們在訓練陷陣之法,訓練近乎實戰,沙漠之上煙塵滾滾,殺聲陣陣。就在這時,幾輛輜車風塵僕僕地來到別部大營。
小魚兒帶着兩個侍女,先在校場邊看了一會訓練,擡頭看看日頭,便來到冥水河橋頭。不一會兒,竇戈便帶着四輛輜車來了。
輜車到別部中軍大帳前停下,車上下來一個婦人,兩個孩子,一個頭上扎着紗布、左胳膊還吊在脖子之上的文弱男人,也跟在後面。
“阿母,哇,大軍在打仗哎!”一個七八歲的小男孩躍躍欲試,手指着塵土飛揚的訓練場,嘴裡欣喜地嚷道。
小魚兒上前與婦人見面,“阿姊,此汝弟班超之別部也,大軍即將出徵,正在訓練。”
婦人身穿絳紅長袍,身段妖饒,她攏了一下被風吹亂的髮髻,已經淚流滿面。趕緊抱起四五歲的小女孩,低聲道,“吾有弟如此英雄,桃兒再不會受人欺負了……”
原來,這婦人正是班超的大姊隗班。
竇戈在河東找到隗班下落時,她家的二十頃膏田正被高平城世族大戶柴太公奪去。兩家因此發生血腥大戰,徒附死傷十數人。柴家財大勢大,官司打輸了,隗班的丈夫周寧便被縣令下了高平大獄。
幸好竇戈上下使了銅錢,才保住了周寧一條性命。
這次,小魚兒親自去了高平。以魚邸權勢,又借北征大軍聲威,一番談判,縣令知難而退,放出了周寧,還回周家田地,反將枉法無天的柴太公兩子辦了進去,大公子明年秋後將被問斬。
周家原爲三輔平陵世族,大公子周寧是商賈,在高平時與隗班相戀併成婚。但隗靈因當年告發班彪棄河東奔河西,怕班家不相容,便未允女兒跟隨周寧返回三輔。現在,阿母隗靈早已病故,官司還是人家班家給打贏的,在小魚兒的說合下,隗班便賣了田宅,準備返回老家三輔平陵,併到班府認祖歸宗。
儘管心裡惴惴不安,不知道班家老夫人能否真正相容自己,濃濃的骨肉親情,讓隗班做出了重大抉擇。聽說二弟班超在涼州大營練兵,不日即將出徵,隗班立馬將自己改名爲班平,帶着全家順着官道,不惜奔波一千四五百里來到酒泉,就是要與二弟相見,並給二弟壯行。
小魚兒請班平進帳歇息洗漱一下,可夫妻二人帶着兩個小孩和七八名下人,頂着寒風,興奮地站在班超的大帳前,貪婪地看着營地東邊沙塵滾滾的訓練場。
到了午時,別部收兵回營。班超與淳于薊策馬並肩返回大帳,班秉、班騶等人緊緊地跟在後面。離大帳老遠,班超就看到了帳前的衆人。他一下子便明白了,怪不得小魚兒要在軍營盤桓多日。這妖女口風真緊,幾天時間愣是一個字未透,原來是要給他一個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