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柳側妃母子們謀劃些什麼,單隻說趙天朗。趙天朗自聽說他能幫青瑤治病之後,便以極度的狂熱投入到了瘋狂的練功之中。他每日除了請安吃飯之外,所有的時間都用來練功,直練的如癡如醉如狂如魔。那勁頭足的讓慶親王妃極爲擔心。忙命人多多的燉了補品,親自找到了練功房。
“天朗,莫不是有什麼事情,你這幾日都長在練功房了。”慶親王妃見趙天朗赤着上身,只用一條松花色的汗巾束着月藍色束腿練功褲,腳上穿了青緞薄底的練功鞋,整個人象是從水裡撈出來的一般,從頭到腳都溼透了。
“娘,您怎麼來了?有事您打發個丫鬟來叫兒子就是。”趙天朗抓過帕子擦擦臉上的汗,接過四九遞過來的外袍披上,迎着慶親王妃走了過去。
慶親王妃心疼的抽出帕子細細的擦了趙天朗臉上的汗,嗔怪道:“你這孩子想起一出是一出,該不是又和誰比武輸了吧?”從前趙天朗若是比武輸給別人,便會非常刻苦的練上一陣子,等過了興頭兒,便又放鬆下來,這也是他和傅城垣一起學武,功夫卻比傅城垣差的原因,趙天朗沒有傅城垣肯下苦功。
“沒有,娘。您想哪兒去了,兒子就是覺得自己已經是大人了,得有個大人樣子,而且皇上六哥有意讓兒子進兵部,到武選司主事,兒子總不能讓那些個武舉子們看底了吧。”
慶親王妃笑道:“說的也是,天朗長大了。”
趙天朗將慶親王妃讓到椅上坐好,命四九送上茶水點心。慶親王妃看了那四樣用白玉小碟子盛着的點心便欣慰的笑了起來,芝麻琥珀核桃,玫瑰蜜葡萄乾,貴妃脆棗乾絲,三色麻花奶酥,這四樣點心都是慶親王妃喜歡吃的。慶親王妃嚐了嚐味道,便笑着說道:“果然娘沒猜錯,是瑤瑤的手藝,別人再做不出這樣的味道。”
趙天朗嘿嘿笑了,親自奉了茶,四九在一旁快嘴的說道:“王妃,這也就是您來,平日裡世子爺都捨不得吃了,每回都數着個兒的吃,爺總說吃一口少一點,可捨不得了。”
趙天朗漲紅了臉叫道:“四九,不許胡說。”
慶親王妃又笑了起來,打趣着笑道:“銀心,快把咱們燉的補品給你世子爺,不能白吃他的點心。”
趙天朗忙叫道:“娘,你別聽四九胡說八道。”
慶親王妃笑笑,只喝茶吃點心。銀心忙走上前將食盒子打開,甜笑着說道:“世子爺,娘娘特意給您準備了人蔘雞湯,您快嚐嚐。”
趙天朗淡淡的嗯了一聲,都不曾正眼看銀心一下,只說道:“先放着,我等一下再喝。”
銀心見趙天朗連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心中十分的沮喪。她一聽說王妃吩咐給趙天朗燉補品,就忙忙的精心打扮了自己,五月的天氣已經有些熱了,銀心特意換了一襲粉綠軟緞荷葉邊兒的時新衣裙,外罩碧綠色三鑲三靠的緞子比甲,頭上還簪了從前慶親王妃賞她的錯金蝴蝶鑲珠簪子和一朵粉色宮花,耳上帶了一雙粉玉髓的小金鈴耳飾,這一路走過來,收穫了無數慶親王府丫鬟小廝或豔羨或愛慕的眼神。讓銀心暗暗的得意了一把,她銀心,還是慶親王妃生的最好的丫鬟。
可是這一切的得意,到了練功房就嘎然而止,從進門到現在,銀心的一雙眼睛幾乎是盯在了趙天朗的身上,可是趙天朗卻連看都沒有看她一眼,她這一番刻意的打扮,沒有起到任何銀心預想中的效果。
慶親王妃將銀心的神色都看在眼裡,她喝了茶,便起身說道:“你有正事,娘就不耽誤你了,練功是要緊,可也得當心身子,別累着了,這也不是一朝一昔的功夫。”
趙天朗笑道:“兒子省得,娘放心吧。”
慶親王妃帶着人回了安瀾園,命小丫鬟們退下,身邊只留了周嬤嬤服侍。慶親王妃問道:“銀心這丫頭今年有十七了吧。”
周嬤嬤忙回道:“娘娘好記性,銀心可不剛滿了十七。”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她是我身邊頭一等得力的,你多留心,給她選個好人家。”
周嬤嬤忙說道:“是娘娘,銀心生的好,又是娘娘身邊的丫鬟,滿府的小子們可都想着她呢,聽說四九也惦記着。”
慶親王妃點點頭道:“四九是個好孩子,若是他對銀心有心,那把銀心指給四九,過上兩年再給他們成親。”
周嬤嬤笑道:“全是王妃的恩典,四九若是知道這消息,還不得高興壞了。”
慶親王妃眉頭微皺的說道:“本宮瞧着銀心年紀大了,這心也大了,讓她和金鈴換換差使,由她管着屋裡頭的事情,再有什麼往世子屋裡送東西的差使,派給金鈴玉鈴她們。”
周嬤嬤忙應聲稱是,知道銀心表現的太過了,已經讓王妃對她起了戒心。因着自己的遭遇,王妃對於那些個想做姨娘,爬主子牀的丫鬟們向來深惡痛絕,絕不會容忍的。
慶親王妃歇了,周嬤嬤找到銀心,想敲打敲打她,畢竟銀心平日裡表現的還不錯,周嬤嬤不想見銀心行差踏錯,白誤了自己。
“銀心,王妃才吩咐下來,說你心細,以後這屋子裡的事情就都交給你了,金鈴玉鈴她們幾個定不住性子,沒有你仔細周到。”
銀心一怔,忙問道:“周媽媽,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管着屋子裡的事情,就意味着不能再做王妃的貼身侍女,這是典型的明升暗降,銀心怎麼會不明白這裡頭的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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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嬤嬤皺眉看着銀心,沉沉說道:“銀心,你是生的好,可是比你生的好的人多的是,你不該因自己生的好便起了不該起的心思。我們做奴婢的,就得守做奴婢的本份。”
銀心臉色刷的白了,她也不笨,自然知道周嬤嬤是什麼意思,其實周嬤嬤說什麼銀心並不在意,她最在意的是王妃的態度,顯然,王妃根本沒有把她給世子爺做屋裡人的意思。銀心很不服氣。按着皇家的規矩,皇子王孫在成婚之前,必要放屋裡人的,而世子爺這都十九了,身邊卻只有一個大丫鬟秋素,秋素還被配了小子,其餘的都是小廝,銀心一直認爲自己是最有希望被選中成了趙天朗的屋裡人的人選,可是她沒有想到,王妃直接滅了她的滿腔希望。
“周媽媽我……”銀心還想說什麼,可是看到周嬤嬤板着的臉,她什麼也說不出來了。周嬤嬤對王妃極爲忠心,只要是王妃的意思,她都會一絲不苟的執行,不會留一絲一毫的情面。王妃是個外柔內剛的人,平日裡她雖然很好說話,可是一旦做了決定,是很難改變的,銀心還算有點兒自知之明,她,還沒有那改變王妃決定的份量。
“銀心,安安分分的當差,不該有的心思就別去想,將來王妃自會安排你。”周嬤嬤瞧着銀心臉上灰白一片,眼淚在眼圈裡打轉轉,心裡到底不忍,便淡淡的說道。
銀心沒有說話,只是點點頭,周嬤嬤也知道銀心一直有給世子做房裡人的心思,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轉過來的,便說道:“你回去歇着吧,明兒和金鈴玉鈴她們幾個交接一下,以後這屋子裡的事情,你可要負起責任來,別讓王妃不方便。”
銀心含淚應了,便捂着嘴跑向自己的屋子。周嬤嬤搖了搖頭,嘆了口氣方纔回到慶親王妃的身邊。
不過就是一個對趙天朗有心的丫鬟,慶親王妃也沒有太在意,只說道:“去把聘禮單子拿來我瞧瞧。”周嬤嬤笑着應道:“是,娘娘。娘娘您一日要看幾回呢,奴婢早就把單子隨身帶着,您請過目。”
慶親王妃看了一回,笑着說道:“天朗這一輩兒,他是最後一個成親的,這頓喜酒,多少人都盼着呢。只不定到時候皇上和皇后娘娘也會來的。”
周嬤嬤笑道:“娘娘說的極是,皇上和皇后娘娘對咱們世子爺可是真疼到心眼兒裡去呢,奴婢說句僭越的話,只怕對皇子們都沒這麼上心。”
慶親王妃皺眉道:“不許胡說,憑怎麼着,天朗也不能越過皇子們的次序。”
周嬤嬤忙輕輕打了嘴,眼中卻含着驕傲的笑意,趙天朗自落生之後,只要他回慶親王府,就是周嬤嬤照看的,趙天朗在周嬤嬤的心裡,不僅僅只是主子,更有一份濃濃的親情,看着自己照顧長大的孩子終於要成親了,周嬤嬤心裡的高興,可不比慶親王妃少。
一個多月的魔鬼特訓還是有效果的,趙天朗的內力蹭蹭的提升,他本來天份就高,從前他只是沒有全身心的投入訓練之中,現在爲了青瑤,趙天朗屏棄一切雜念,只想着提高自己的功力,在他看來,他的功力提高一份,青瑤的安全就多了一份保證,若非男女有別,趙天朗甚至都想拉上功力最精深的傅城垣一起幫青瑤治病,可是後來他一想,傅城垣早多少年就不是童子雞了,功力再深也沒有用,這纔打消了這個念頭。
六月初一,一大早趙天朗便沐浴更衣,沐浴之時,趙天朗甚至很龜毛的要求四九在浴桶裡多多的撒些花瓣兒,他要把自己洗的香噴噴的,免得讓青瑤覺得他不愛乾淨,是臭小子。想到要和青瑤那麼親近的接觸,趙天朗便有些抑制不住自己的興奮,果然他已經到了年紀,再不讓他成親,會憋出毛病來的。
帶着一身清爽的淡淡蘭花香氣,穿上全新的玉白素紗羅的中衣,外罩雨過天青提花絹圓領箭袖,一條白玉蹀躞帶圍於腰間,因着這些日子的練功,趙天朗的腰比先前瘦了些,肩膀便顯得比從前寬,看上去更有成熟男子的氣概,這一出去,不知道要傾倒多少姑娘家。
給慶親王妃請了安,慶親王妃笑道:“天朗,今兒穿的如此齊整,這是要去哪裡?”
趙天朗笑着說道:“早就約了青雲兄,今兒他整好休沐。”
慶親王妃瞭然的笑笑,說什麼約了韓青雲,分明是她的兒子想媳婦了,想想趙天朗這陣子天天練功,她正擔心趙天朗累着,整好借這個機會讓趙天朗出去鬆散鬆散,慶親王妃也沒有多問,便讓趙天朗走了。
趙天朗暗叫慶幸,若是王妃追問下來,趙天朗可就爲難了,說假話騙人,面對着疼愛自己的親孃,趙天朗做不出這種事情,可是若說了真話,趙天朗又怕後果太嚴重,他根本承受不住。
爲了保存體力,趙天朗連馬都不騎,坐着轎子去了伏威將軍府。華老太醫已經到了,剛給青瑤講完注意事項。趙天朗便被領到了頤年居後面的練功場,華老太醫將在這裡給青瑤治病。
練功場平日原就不許閒雜人等接近,今天爲了給青瑤治病,韓老夫人特意命人在練功場周圍設了一丈多高的青帷屏障,太陽直直的照到練功場中。青瑤和趙天朗兩個人都已經寬了大衣裳,只着中衣坐於一丈見方的軟墊之中,青瑤和趙天朗面對面坐着,青瑤盤膝而坐,趙天朗箕踞而坐,以保證兩個人的手心和腳心都能緊緊的相抵着,這樣的接觸讓趙天朗和青瑤都很緊張,兩個人緊緊的閉着眼睛,青瑤緊張的全身繃緊,憑什麼針都下不進去。
華老太醫搖搖頭,對青瑤說道:“瑤瑤,華爺爺怎麼告訴你的,無物無我,一切是空。”
青瑤不好意思的應了一聲,忙努力的放鬆心神,趙天朗怕青瑤不夠放鬆,忙低低說道:“瑤瑤,你別緊張,只把我當成小嫂子就行了。”
青瑤立時破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睜開黑白分明的俏眼白了趙天朗一眼道:“真是厚臉皮,孔姐姐比你好看多了。”
說歸說,趙天朗這麼一打岔兒,青瑤倒沒那麼緊張了,又緩緩閉上眼睛,調息片刻後說道:“華爺爺,我準備好了。”
華老太醫點點頭道:“好,你們兩個心裡都只存着一個念頭,切記引天地之陽氣入百匯,其他的什麼都不用想了。”
趙天朗和青瑤同時嗯了一聲,兩個人凝神靜氣,將意念集於百匯,引正午陽氣入體,漸漸的,趙天朗和青瑤都覺得一絲暖融融的氣息從頭頂沿着奇經八脈向身體的各處遊走,然後通過相抵的手心腳心形成天衣無縫的循環。
華老太醫捻鬚而笑,然後出手如電,只在一呼一息之間,便將三十六枚冰魄寒針打入青瑤的八髎和小腹數處大穴,原本一直被封着的寒毒一旦沒了禁錮,便以風捲殘雲的速度衝出青瑤的胞宮,沿着每一條經脈衝向青瑤身體的每一處。
那強烈的冰寒之意立刻把青瑤變一尊冰雕,她的身體散發着森森的白氣,趙天朗與青瑤手足相抵,自然是首當其衝的感受到這股凜冽寒意。趙天朗發覺青瑤不再向他催內息,心中大爲着急,只將心一橫,將自己的內息瘋狂的向青瑤灌去,將散佈在青瑤經脈裡的寒氣盡數逼向自己這邊。
只是那寒氣彷彿在青瑤體內凝結成冰,任趙天朗怎麼輸送自己的內力,都不能將寒氣逼動,趙天朗心中驚駭分,只暗提一口氣,連守心脈的那點兒內息都調了出來,一股腦的輸給青瑤。
華老太醫沒有功夫去想別的,甚至連早就備下的紫貂絨皮襖都沒有時間去穿,只將雙手如飛的將銀針準確的刺入青瑤的每一處穴位。然後抓起放在火盆邊的艾絨火棒,開始薰烤銀針。
這些銀針都是特製的,內裡中空,既能引寒氣外泄,又能引艾火之力化解青瑤體內的寒毒。
濃煙滾滾,華老太醫被薰的眼淚鼻涕一起流,爲了搶時間,華老太醫特意用三十年陳艾制了碗口粗細的艾條,一根能抵尋常的艾條三十根,自然,這煙也是尋常艾條的三十倍,而且,華老太醫是一手一根的,這煙霧還要加倍,也真是爲難華老太醫了。
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韓遠關,李氏,韓青雲和華靈素都在外頭等着,看到青帷之中濃煙滾滾,李氏擔心的說道:“不會有事吧?”
華靈素忙解釋道:“二嬸放心,這是爺爺開始給瑤瑤驅寒毒了,說明先頭的一切都很順利,再有三刻鐘就應該能行了。”
李氏輕出一口氣道:“那就好那就好。”
韓老夫人沒有說話,卻緊緊的抓着韓老將軍的手,她的指甲都把韓老將軍的手刺破了,她沒有發現,韓老將軍也因爲太過緊張沒有發現。華靈素心裡也很緊張,可是她相信華老太醫,便忙說道:“二嬸,煩您去看着多熬着薑茶,回頭爺爺和世子還有瑤瑤都要喝的。”
李氏忙道:“好好,我這就去。”
華靈素又走到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的面前,淺笑說道:“爺爺奶奶放心,瑤瑤一定會好起來的。”
韓老將軍點點頭,韓老夫人則對華靈素說道:“靈素,你有身子,別再被嗆着動了胎氣,快去歇着吧。”
華靈素將手放到微微鼓起的小腹上,笑着說道:“奶奶放心吧,這孩子可乖了,一點兒都不讓人費心,孫子媳婦一點兒不舒服的感覺都沒有。”
韓青雲見華靈素如此,便明白了華靈素的意思,於是走上前笑着問道:“奶奶,您可安排了好席面,子綱出了這麼大的力氣,可要好好犒勞於他呢,子綱的嘴刁,可是滿京城的都有名的。”
韓青雲和華靈素兩個說說笑笑,韓老將軍和韓老夫人還有韓遠關知道他們小夫妻是爲了讓大家別這麼緊張,便也配合的說笑起來。
青帷之內,煙幕越發濃厚,若非華老太醫心中有眼,清楚的知道下針的位置,只怕連炙烤的方位都會弄錯呢。也正因爲煙霧濃厚,所以他看不清青瑤現在的狀況,此時,只有趙天朗和青瑤兩人最清楚青瑤的身體情況。
最初,青瑤就是個冰雕,周身白霜,坐墊之下的青草都被她的寒氣所傷,一瞬間就被抽去了所有的生機,變成了凍幹青草,硬的堪比鋼針。坐在青瑤對面,與她手足相抵的趙天朗,也覺得寒氣從雙手雙腳向他的身體漫延,大有把他也變成冰雕的意思。
就在這時,華老太醫的火炙發揮了效用,寒氣隨着空心銀針外泄,火熱氣息由針壁向青瑤體內傳送,這一寒一熱的交替,趙天朗便覺得寒氣在往回縮,而他送入青瑤體內的內力也開始緩慢的流動,雖然很慢很慢,可是到底走了起來,只要能流動,趙天朗就有把握幫青瑤撐過這半個時辰。
身爲當事人的青瑤,在冰魄寒針入體的那一瞬間,就覺得自己被冰封了,就連血液彷彿都不再流動,那徹骨的寒意讓她甚至連思考都不能夠,只是一種本能,青瑤不要連累趙天朗,她便不再向趙天朗催動自己的內息,同時拒絕趙天朗的內息,這纔是趙天朗輸送不過來的最根本原因。
漸漸的,隨着背上的銀針傳來絲絲縷縷的熱量,這熱量讓青瑤被冰封的血管開始有一絲絲的流動,而此時趙天朗又不要命的向青瑤催動自己的內息,甚至他還主動的去吸青瑤的內息,就是感受到了這絲熱氣,青瑤才努力的將這絲絲縷縷的熱氣匯聚起來,可是她卻不是將這內力引向自己的身體,而是送給趙天朗,這種寒意有多徹骨,青瑤比誰都清楚,所以她不要趙天朗也受這樣的苦。
趙天朗發覺青瑤送來的內息都是帶着淡淡的暖意,一點兒都不冰,便知道不對勁兒,立刻身子一振,將內息全都壓回去。青瑤的功力並不深,根本抗不過趙天朗,他這麼一壓,青瑤只有接受。趙天朗的內息衝入青瑤的體內,那凜冽的寒意讓趙天朗不由的打了幾個寒顫,冷,真的很冷!趙天朗由些越發心疼青瑤,他心念一動,便要將青瑤體內的寒氣往自己的身體裡引。
華老太醫一邊給青瑤火炙,一邊以絲線探着青瑤的脈,他立刻發現了趙天朗的異常。時間太緊,他來不及說什麼,只放下一根艾棒,飛快的在趙天朗的手臂上刺入數枚空心銀針,乾脆兩個人一起火炙,這樣的效果還會更好些。
半個時辰終於過去了,華老太醫分別試了青瑤和趙天朗的脈象,便將空心銀針盡數取出,如釋重負的笑了。他只說了一句:“老夫的事情完了,你們慢慢收起內息,穩一穩再動。”說完便快步向外走。因爲已經滅了艾棒,華老太醫勉強能看清路,便踉踉蹌蹌的走了出去,這又是寒氣又是煙氣的,太傷人了。
看着華老太醫狼狽不堪的走了出來,韓青雲飛快的迎上前扶住他,把自己的帕子遞了過去。華老太醫也不客氣,抓過帕子用力的擦了臉,帕子太小了,根本擦不過來,華老太醫扯過青雲那寬大的衣袖狠狠的抹了幾把,好歹讓他那被煙薰黑的臉露出一些本來面目,大家瞧着華老太醫這樣子,又是心疼又是想笑,更多的,還是感激。韓老夫人親手投了帕子,韓老將軍遞過來,對華老太醫說道:“好兄弟,大恩不言謝,哥哥全記在心裡。”
華老太醫還來不及說話,便狠狠的打了幾個大噴嚏,韓遠關忙送上一直煨着的薑茶,華老太醫忙接過來狠狠灌了幾大口,又打了個噴嚏後才說道:“總算不辱使命,老哥哥,老嫂子你們只管放心吧,寒毒一點兒沒剩下,全都驅散了。”
韓家之人個個喜極,韓老夫人擦着眼淚笑道:“好好,華老弟,老嫂子謝謝你。”說着,韓老夫人便向華老太醫深深的行了一禮,華老太醫唬了一跳,忙讓到一旁說道:“老嫂子,您快別如此,這豈不折煞兄弟了。”
華靈素也走了上來,拿着溼帕子細細的給華老太醫擦着他自己沒擦乾淨的地方,輕輕的問道:“爺爺,瑤瑤和世子怎麼還不出來?”
華老太醫嘿嘿笑道:“等會兒,等會兒他們就出來了,老嫂子,兄弟可是惦記着好酒好菜呢,肚子餓啦!咱們先吃飯去?”
大家知道華老太醫必有他的用意,便應了華老太醫的要求,一行人去吃飯了。
青帷之內,青瑤覺得自己身上的中衣全都貼在身上溼漉漉的好難受,忙睜開眼睛,對正欲睜眼的趙天朗叫道:“你不許睜眼。”
趙天朗一愣,“不許睜眼?”這是什麼規矩,沒有聽華老太醫說過啊。不過青瑤的話,對趙天朗來說比聖旨還聖旨,因此只好脾氣的笑道:“好好,我不睜眼。”
青瑤忙離開坐墊,拿着早就準備下的披風把自己嚴嚴實實的裹了起來,然後紅着臉將趙天朗的衣服披到他的肩上,才說道:“現在可以睜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