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今笙吃過後便去看望江小樹了。
她現在懷了孕,孕吐得厲害,吃得倒也不多,這反應與孟田倒是完全不一樣。
江小樹靠在美人榻上歇息了一會,婢女又拿來水果讓她吃一些。
看到顧今笙來了,便忙招呼她一塊坐下來。
這麼小的年紀就懷上了大哥的孩子,今笙也覺得挺不容易的。
瞧她面容透着稚嫩,可身段嬌小玲瓏,往那一坐,既有當家主母的氣派,又有幾分的孩子氣,真的是很矛盾的一個人。
兩人一塊坐在美人榻上,隨便吃了些水果,今笙詢問了她幾句,聽她說了一下自己孕後的狀況,知道她孕吐得厲害,也就和她說:“過段時間,會好起來的。”
江小樹也聽柳嬤嬤說過,隨時月份大一些,會好起來的,眼下這般,向來好食慾的她,惟恐一頓不吃會瘦下來的她,也是十分的無奈了,和她講:“我原本以爲懷孕後可以吃更好的了,結果看見那許多好吃的,一個吃不下,你都不知道,這對我簡直是最大的折磨了。”
今笙望着她,笑。
她這個嫂子,總歸是年紀小了些,又或者是出身的原因吧,身上便多了一分親切,其實是很容易親切的人。
當然,再容易親近的人,也容不得旁人掂着自己的丈夫吧,她也便不難理解她對古音的態度了。
兩人說了會話,江小樹見都統大人遲遲不回來,有些疑惑,照理說,阿笙人在這兒,他若沒事,吃過後會過來坐一會的呀。
“阿笙,古小姐走了?”她也順口問一句,照理說,依着古小姐這厚臉皮,不應該不打招呼就走啊。
“她在陪大哥喝酒。”
“……”江小樹心裡立刻翻江倒海起來了,滿不是滋味的。
都統大人想喝酒,找誰不可以?幹嘛要古音陪他喝酒。
她暗暗咬碎一口銀牙:“你大哥酒量其實不是挺好的,喝不幾壇就醉了。”
今笙笑笑,這酒量還不好啊,喝不幾壇就醉了……
“阿笙,你坐一會,我去看看你大哥。”她實在不放心古音與都統大人單獨在一塊,記得上次自己從山上掉下來回家後,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古音與都統大人差點在一起鴛鴦浴,她受不了這個。
今笙也就點了頭,隨她去了。
江小樹說去就去,她這個人向來如此,畢竟不是當初的小婢女了,想做什麼,當然要做,難不成還等着他們兩個喝多了一塊躺在牀上不成。
江小樹前去找人。
那時,顧燕京與趴在桌子上醉倒了。
古音四下看了看,沒有主子的吩咐,奴婢們也不敢進來,都在門口侍候,她便輕喚了一聲:都統大人,都統大人。
他趴在桌子上沒有言聲,看來是真醉了。
他身上的玉佩,她自然是有看見的,那麼一塊麒麟玉掛在他的身上,多麼的鮮明啊,她低首看了一眼,擡了一下手,又縮了回來。
忍住了想要拽下那塊玉的衝動,她不能在這個時間把這麒麟玉拽下來。
這裡就她與都統大人,如果麒麟玉在這個時間失去了,很容易懷疑到她身上來的。
但是,看見麒麟玉而忍着不要,實在也是心癢難耐的,糾結了一會,她到底是忍住了,只要將來自己成爲都統夫人,顧家的傳家寶也就成爲她的了,她得到麒麟玉不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嗎?再不會被懷疑。
猛然,外面傳來聲響。
古音伸手去扶顧燕京,想製造一個她與顧燕京親熱的假像。
江小樹帶着婢女進來後,看到的就是,古音抱住她家大人。
她火氣頓時上騰,氣沖沖的就進來了,喊了一聲:“古小姐,你在做什麼?”
古音假裝慌張,但手並不肯鬆了顧燕京,依舊抱着他不放。
“夫人,都統大人喝多了。”她有些結舌,羞怯。
她與都統大人抱在一起,抱得這麼緊,他總要對她負責任的。
江小樹上前,喚了一聲:“大人,大人?”
顧燕京沒言聲,鳳眸合着,腦袋趴在古音的肩膀上。
江小樹一把就拽開了兩人,甩了古音兩個耳刮子。
上次鴛鴦浴,她無話可說,都統大人清醒着,她只當你情我願,便忍了。
這次,她可真不能忍了。
都統大人都醉了,睡着了,她還敢抱自家夫君,這麼不自愛,這麼賤,不是該打麼?
古音一下子就懵了,還真從未有人敢這樣打過她耳刮子。
她愣了一下,江小樹已經言詞嚴厲的喝斥:“古小姐,還請你自重。”轉而喚:“來人,把大人扶回去休息。”
外面的人聽見喊聲,趕緊進來了,林楓先進來了。
瞧這架式好像不對,也是二話不說,立刻招呼了人把他們家主子帶走了。
古音眼睜睜的看着人走掉,再看江小樹一臉怒氣,好似她做了什麼十惡不專赦的事一般。
她纔要怒呢,古音質問:“夫人,您爲什麼要打我?”她真想一個巴掌還回去,或者殺了她算了,這個賤人,不過是個奴婢出身,怎麼敢打她呢。
江小樹冷呵呵的看着她,道:“我爲什麼打你?你還不明白嗎?”
“你一個未婚的女子,竟然趁我夫君喝多了,與我夫君拉扯,你還不該打麼?”她現在說話是越發的不客氣了,絲毫不給她臉面。
古音臉上一青:“夫人,我並沒有做什麼。”
“好在你也沒做什麼,你若真敢做了什麼,就不是給你個耳刮子這麼簡單了,你這麼不自愛,就該浸豬籠的,懂?”
“……”
這個牙尖嘴利又尖酸刻薄的賤人,說什麼讓她浸豬籠……
古音氣得微顫,極力剋制纔沒讓自己爆發,道:“夫人,您爲什麼這麼恨我?我到底哪裡得罪您了?”
江小樹冷呵,哪裡得罪她了?她喜歡她的夫君,就是得罪她啊!
那麼多男人放着她不去喜歡,幹嘛非要來喜歡她的夫君,想和她共室一夫,她不願意啊!
她默了一下,古音又問她:“我一直把夫人當成自己的人一樣推心置腹,卻不知道哪裡讓夫人生氣了,我若做錯了什麼,夫人您告訴我,我改便是。”
真是會伏低做小,擺出一副逆來順受的臉,她江小樹可不是吃素的,纔不會被她欺哄了去,這套功夫,在她做婢女的時候就學得爐火純青了,那時候天天被公主欺負,她也是低眉順眼,不吭聲的。
不吭聲,那是因爲沒有吭聲的實力。
只是,那個時候她對都統大人真的沒敢存有非份之想,可還是被公主視爲眼中釘肉中刺了。
望着眼前的古音,她默了一會。
不喜歡她,還需要原因嗎?若不是看在阿笙的份上,早打她一百次了。
“古小姐你誤會了,你我無怨無仇的,我恨你幹嘛,只是剛纔的事情你做得極爲不妥,都統大人醉酒了,你叫下人來扶他回去歇息便是,你剛纔自己做了什麼不要臉的事情你自己清楚,你還有臉質問我嗎?見過臉皮厚的,真是沒見過臉皮比你更厚的了。”懶得與她說了,江小樹扭身便走了。
古音氣得臉色變了變,忍了忍,到底是壓下了這口怒氣,默默的走了。
這個賤人,等有了機會,早晚殺了她。
~
那時,今笙坐了一會,等來了薄葉匆匆過來,小聲稟報了幾句剛纔的所見所聞,今笙面無波瀾的聽着,聽完了,也就站了起來,朝外走去。
顧燕京已經被人扶着回來了,實際上一出了門他便把人推開了,自個走了回來。
這點酒,倒沒有難倒他,自然是沒有醉的。
身上的麒麟玉還在。
“哥哥。”今笙迎着他走出來。
“哥哥,我回去了,嫂子現在懷孕了,你可要多關心着她點。”
關心多了她還不得上天啊!就這樣已經無法無天了。
“知道了。”他答應了一聲,吩咐身邊的人:“送送笙兒。”
“哥,不用了,我去和嫂子說一聲,就走了。”她領了人去了前面,江小樹也正一臉不高興的返回來了。
雖然是把人哄走了,她的心情可真的一點不舒暢啊。
有一個賤人無時無刻的掂着她的相會,時不時的來府裡找她,她哪能高興得了,雖然也爲難了她,羞辱了她,還是會影響心情的。
今笙迎面而來,她本正不高興着,這會功夫也就立刻換了一張臉,笑臉迎了過來:“阿笙。”她聲音悅耳。
“嫂子,我來和你說一聲,我這就告辭了。”
“哦,我送送你。”
“嫂子有孕在身,回去歇着吧。”
“不急於這一時的,我送送你。”江小樹執意要送她,她也就作罷了。
直接送今笙到了國安候府門,看她上了馬車,江小樹擺了擺的手,細心的吩咐馬伕:“慢着點。”
馬伕應着,趕走了馬車,江小樹直揮手,直到馬車消失,她臉上的笑容也漸漸收斂了一些,這才輕輕的嘆口氣。
她剛纔難爲了古音小姐,恐怕這事不久之後還是會傳到阿笙的耳朵裡。
她們兩個是好友。
正想着這事,就見那邊來了人,定睛一看,是江小雨,兩個婢女陪着她一塊來了。
江小樹是跟了二叔家的顧明蘭的,只是顧明蘭尚未成親,所以也僅是跟過去做通房的,想被擡爲姨娘,也得等他成了親再議的。
不管怎麼樣,有這層親上親加的關係,只要她自己夠聰明,總歸是虧不了她的。
兩家離得這一些,江小雨沒事也是會常過來走動的。
見江小雨過來了,江小樹也就懶懶得瞅了她一眼,待她走近,和她說了句:“這會功夫你不睡覺,過來幹什麼呀?”
江小雨嘴巴一撇,給她一個白眼:“死沒良心的,你好像挺不高興我過來?”
“你這個時候,你不該去陪你的明蘭大人嗎?”
提到這個,江小樹神色一暗,道:“他現在指不定在陪誰去了。”
江小樹忙悄聲問:“怎麼?有人給他提親了?”
“有人給他提親不很正常嗎?”江小雨給她一個冷眼,明蘭大人那樣的人,當然會有人提親的。
江小樹呵呵一笑,扭身走了。
江小雨趕緊追了進去,和她說:“江小樹,真的有人給明蘭大人提親,是趙尚書大人的女兒。”說了這話,她默默嘆口氣,人家的身世,她是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的。
不但身份比不上,聽說那趙尚書的女兒還是個才女呢,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不僅是才女,還是美女。
總之,聽說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很難過,很不開心。
江小樹給了她一句:“甭管別人是什麼,守好你的本份,好好侍候你家明蘭大人,虧不了你的。”
江小雨吸了吸鼻子,話雖是如此,可還是覺得好難過啊。
這幾天明蘭大人一直在陪那位趙小姐,看樣子是有些動心的,那表情和以往都有點不太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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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一邊說話一邊進去了,在院中詢問了一聲林楓:“都統大人呢?”
林楓回他:“大人沐浴去了。”
“……”這個時間沐什麼浴。
江小樹直接進了花廳,江小雨跟着她一塊進去坐了下來,婢女左右侍候起來,給江小樹拿些水果吃點。
她現在就是對水果都沒有多少的胃口,吃了一口覺得食之無味,便扔在了一旁。
“江小樹,你真懷孕啦?”江小雨在一旁坐着,瞧她又沒有多少的精神,悄聲問了句。
江小樹點頭,悄聲說了句:“你也加把勁吧,悄悄把孩子懷了,就算是將來是個妾,第一個孩子總會不太一樣的。”
“……”
江小雨默了一會,她知道這江小樹鬼點子多,有什麼事情也樂意朝她說,讓她給出個注意,但這懷孩子可不是她想懷就能懷的,明蘭大人還沒有成親,怎麼可能讓她先懷上孩子。
默了一會,江小雨嘀咕一句:“那也得等明蘭大人先成了親才行的。”可一旦成了親,明蘭夫人會樂意讓她一個先懷上孩子?這事還有得麻煩的,她可沒有江小樹這麼好命,一個苦哈哈的窮孩子,就這樣成爲都統夫人了,還能明正言順的懷上都統大夫人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