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國安候府也已有百年的歷史了,在百年前國安候府纔是真正的家大業大,世代都在保護皇室的安危,也有幾位先人成了皇上的老師,成爲太傅,深得皇上的信任。但隨着一代代過去,到了顧才華這一代,光景大不如從前了。
可仰仗着先人的庇護,國安候府這些年來依舊順風順水,吃香的喝辣的。
國安候府並非顧才華的封號,那是祖先留下來的榮譽,也正是因着祖先留下的這份榮譽,顧才華這些年來雖是沒有祖先的那等風光佳績,但繼承了祖先的爵位,到底也是一個候爺,漸漸走向敗落,現在也只能在內閣裡混日子,雖說是有實無權,可聽起來好聽啊!
到了他長子顧燕京這裡,便是得了太子殿下的賞賜,推薦給了皇上,後來又被封了都統,負責皇室的安危,也算得了重任,光耀門戶了。
~
這外面飄着鵝毛大雪,顧今笙忽然跑了過來,顧才華是有些意外的。
他外面披了個鬥蓬,下面的侍衛給他撐了把傘,風吹得呼呼作響,刮到臉上都是疼的。
顧今笙已經迎着他小跑過來叫:“爹,爹。”
“真是胡鬧,外面下這麼大的雪,你跑出來幹什麼。”何況這天都快黑了,顧才華的語氣裡有些責備。
顧才華雖然已經四十歲了,但他保養得好啊!瞧起來說他三十都不爲過,他面生得英俊,氣質上有些儒雅之氣。一身的錦服綢緞加在身上,也是貴氣非凡。他本就身材高大,此時立在嬌小的女兒面前,更顯得他高大威猛了。
面對顧才華的責備她立刻撒嬌賣乖的挽了父親的胳膊:“爹,我是來請您過跟我和哥哥一塊陪娘吃年飯的,娘身子病重臥牀好多年了,她今天冒着寒雪來瞧我,模樣瞧起來可憐極了,纔想起來我好多年沒陪母親過守年了,爹,我聽下人說母親當年可是有着驚世之貌的,這京城沒幾個姑娘能比得過母親的美貌,現在怎麼就變成這樣了,看起來怪可憐的,您快跟我去吧,哥哥都已經在那邊等着了。”
她軟聲細語的說了一籮筐,話倒也說得合情全理,讓他生了些許謙意。顧才華瞧了瞧她,發現她的模樣竟越來越像她的母親,雖然才十四歲,但五官精緻,組合在一起更是有着驚世之貌。
平時見她多半是胭脂水粉把臉上塗了厚厚的一層,這會仔細一瞧,她倒是沒施任何粉黛,但這般的模樣卻說不出的單純雅緻,再看她衣着得體,落落大方,卻氣度非凡,不似平日那般總是把自己打扮得花紅柳綠,像個花蝴蝶般,一看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
側身,顧才華吩咐跟隨的護衛:“去通知周姨娘,不用等我了,讓他們自個吃吧。”
他腳下已經不由自主的跟着女兒去了,他的確是好多年沒有陪過她了,上次看她一眼,是什麼時候都不太記得了,當時好像鬧得有幾分的不愉快,時間久了,他也漸漸忘記了。
由於風雪太大,顧今笙繞到他另一旁和他講:“爹,您靠我這邊走,我給您擋擋風,免得風吹着您了。”
顧才華心裡莫名的一曖,女兒竟這麼懂事了?
記憶中這個女兒一直都是胡攪蠻纏,囂張狂放的,舉止異於常人的,常常也是令他頭疼不已。來之前還有人和他說,二小姐爬梯上房滑下來了,但幸虧沒事,他聽了心裡一陣氣惱,都十四歲的姑娘了,還上竄下跳,這都誰教養出來的,看人家老三多乖巧懂事。
她可是嫡女,他還指望她將來結一門好的親事……
顧才華想到這事便問她:“聽說你今天爬梯摔下來了?”他想再借機教訓她一番,讓她別要再胡鬧。
說得好聽是聽說,不就是有人專門朝他報告了自己的事情了嗎?
顧今笙抿了脣,謙意的說:“爹,笙兒知錯了,不該讓您擔心的,笙兒保證,再不這樣了。”
這麼快就服軟了,顧才華真的是奇了,仔細瞧了她一眼,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倒還真是他的女兒,他的女兒他清楚,這笙兒從來都不會服軟,即使真是她錯了,她也要沒理賴個三分出來,哭天嗆地的喊着她沒錯。
既然女兒認錯了,他也不好繼續再責備她,只是趁機苦口婆心的和她說一番:“笙兒已經十四歲了,也到了提親的時候了,萬不可和小時候一樣胡鬧了,過兩年等到及笄,就是大人了,你又是咱們家惟一嫡女,總要爲家族的榮耀着想,將來結一門好的親事。”
今笙便脆生生的答應了:“爹,這事我聽您的。”
顧才華頓時心情大好,就覺得女兒今天是真懂事了,也許是爲了讓他看去望她的母親,也許是真的是慢慢長大了,性情就慢慢會轉變了吧。
兩個人一塊朝梅閣的方向去了,那時,前去周姨娘那邊通報的護衛也把話帶了過去,稟報說候爺跟二小姐去了候夫人那裡,讓她不要等了。
本來周姨娘帶着一雙兒女在這兒等着候爺過來陪他們一塊吃年飯守年夜,乍聽護衛回話說候爺去了候爺夫人那邊了,她便騰的站了起來了,有點怒不可言。
女兒已經在她這裡說了一下午今笙的事情了,她是不以爲然的,現在卻不能不好好想一想,這顧今笙向來是與云溪交好的,這些年來都是和他們一起過年,怎麼忽然就起了心性陪她母親了?還把候爺一塊拉了過去了?這究竟是她自己的意思,還是候夫人的意思?她已經臥牀多年了,府裡的大小事情也基本上是不會插手了,她那個人性子向來清高,更不可能主動求着候爺去陪她……
周姨娘正想着這事,三小姐云溪已經氣得來到她面前嚷:“姨娘,您聽見了,父親竟然陪她們去了,他明明每年都陪我們來着,這顧今笙究竟是幾個意思?她醒來後就不對勁了,說話對我也很不客氣,這事我不與她計較,當她只是一時生氣罷了,但現在她倒是把父親請了過去,陪她母親去了。”忽然就覺得整個事情都不對了,又不知錯在了哪裡,顧云溪有些着急了。
年僅十歲的五少爺這時也來扯着她的衣襟說:“姨娘,我們也去找爹吧。”
雖然他們一口一個姨娘的稱呼自己的生母,但她們自幼都是被自己的生母撫養長大的,心裡自然也是跟自己生母親,就算稱呼候夫人一聲母親,心裡還是不喜歡那個整天躺在牀上的病女人。
周姨娘媚眼一轉,也當即作了決定說:“秦嬤嬤,把五少爺包裹嚴了,別讓風吹到了,常桂你吩咐下去,趕緊給五少爺備上轎輦用。”
別的妾室哪有機會與候爺共渡年夜,但她仰仗着候爺的寵愛,這些年來也幫着候夫人掌管着後院,把府上打理得井井有條,即使她過去,候爺瞧見也不會說什麼,再見她帶着孩子都一塊來了,只會高興。
他們敢把候爺拉過去陪着,她帶着孩子過去非要噁心死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