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
早上,帶着丁月從神壇下來。
和往常一樣,丁月蹦跳着跟着她往回去。
看看時間尚早,今笙吩咐一聲:“嫣紅,把小月帶回去休息休息。”
侍候丁月的婢女便過來帶丁月離去,她總是不大情願的一邊被帶走一邊嚷嚷着,多半也不知道她嘴裡在嚷嚷着些什麼。
支開了丁月,今笙也就去看孟田去了。
最近這半個月以來,孟田這過的日子也是無比的舒心快活了,二房的李氏不來找她的麻煩,廚房每天好吃好喝的給送着,她自己也被養得越發的白胖起來了。
看見她的時候,今笙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孟田這整個臉都圓潤起來了,肚子沒見有多大,但整個人真的是胖了一大圈了。
“笙姐姐。”孟田見她過來,也甚是高興。
雖然李氏沒有爲難她,但爲了安全起見,她也不常外面走,每天也就是待在自己屋子裡,真的悶得慌了,就到這院子裡走幾步,也不往別處去。
今笙打量她,笑笑:“田妹妹你這養得真是白嫩得很呢。”總覺得過於胖了些。
“我胃口好嘛。”孟田對這事不甚介意,自己胖一些不是挺好的嗎?懷孕的女人養得胖了些,生出來的孩子會更健康更胖。
胃口好就行,聽說她那嫂子胃口總是不太好的,吃什麼吐什麼,這些年好不容易養胖一點,有點肉,現在懷孕了,看樣子是難再胖起來的。
“最近總不見你出來,有時間你也去我那兒坐坐。”
孟田口上答應着,其實是她不太想出去走動,吃過喝過,就容易犯困。
“笙姐姐,你這裡還沒有動靜嗎?”孟田也就關心了一句她的事情,畢竟她成親也有些天數了,照理說該懷上了。
“還沒呢。”前幾就剛來過葵水。
“我說的方式你試過沒有?”
“試過了,順其自然吧。”
“怎麼能順其自然呢,你要是一直懷不上,到時候夫人該有話說你了。”但不夫人有話說,旁人也該有話講她了。
今笙不甚在意的道:“這事急不來,該有的時候自然就有了。”
孟田望着她,略有羨慕的口氣說:“笙姐姐你這麼好命,一定會有的。”這麼好命的嫁給閣老做夫人,還是個正室,至今閣老也沒有納妾的意思,比起旁的女人,她這命真的不知道有多好呢。
有時候,運氣用光了,也許就不再有了。
若不然,照她這命,應該一成親,就懷上的。
今笙陪她坐了一會,說了會話,也就起身走了。
她嘴上說是不在意,其實走出來後心情便有些低落了。
想旁人一個個都懷上了,只有她……
顧今笙也抿了脣,想要故作輕鬆一點,偏又看見二房家的李氏走了出來。
這個時間,天也氣了涼風。
李風身上着了些披風,在外面走動,她的婢女跟在旁邊。
遠遠的,看見顧今笙從這邊走了出來,她也擡步朝遊廊這邊走來,是刻意迎着她來了。
“嫂子好。”今笙也就順口喚了一聲。
李氏掃她一眼,笑呵呵的說:“你這是去看孟姨娘了。”
“是的。”
“孟姨娘最近可好?”李氏也順口詢問起來。
“挺好的。”
今笙打量她一眼,這李氏的月份可比孟田的早,但乍看起來,孟田卻比李氏還要胖,李氏身上有些孕味,臉上卻是沒有怎麼變的,還是那樣,一雙鳳眼細長,眉毛細長,瞧起來有幾分的厲氣,她本身是會些拳腳功夫的,氣質上就有些許的霸氣了。
李氏也就笑笑,關切的說:“阿笙,你這肚子也該有動靜了嗎?”
這李氏變得也是快得很,最近對她與孟田都親切的不少,稱呼都變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她還是要小心些的,回她:“還沒有呢。”
“你可得加把勁了,老三年紀不小了。”
就是尋常人見她時常問的話,最近這些話她聽太多了,每個長輩見了她都會問上一句,她都聽得不耐煩了,但面上還是保持着得體的表情。
“多謝嫂子關心,我先回去了。”她懶得與李氏說什麼,擡步要走的。
李氏忙拽了她的胳膊:“這麼着急回去幹啥呀?三爺不是不在府上嗎?你看時間還早着呢,不如咱們喊上母親打牌吧。”
和這些人打牌,她能想出那個場面,她纔不願意和她們打牌呢。
“我還要照顧小月。”
“小月已經大了,你還要時時拴在褲腰上不成,你要實在不放心,就把她喊過去,一旁看着。”
李氏抓着她不放,見她推辭,她越發的逼近了些,同時吩咐了身邊的婢女:“去,請孟姨娘,一塊去母親那邊打牌。”
她都派人去請孟田了,顧今笙便不好再執意要走了。
僅是爲了孟田,她也會跟着一塊過去的。
過了一會,孟田就出來了。
見兩個人都在這兒等着,她也就走了過來,行了禮:“夫人。”又喚了今笙一聲姐姐。
李氏望她笑笑,有幾分羨慕的說:“瞧孟姨娘這身材,一看就是個能吃的,哪裡像我,吃什麼吐什麼,看見什麼都沒有胃口。”
孟田看她一眼,她也一直都覺得這李氏雖是懷孕了,但養得實在不如她。
她自己心裡是有些得意的,但臉上沒敢顯露半分,只道:“我這個人,就是容易長胖的,是那種喝口涼水也會長胖的人。”
李氏便笑了一聲:“走吧,這一天天的也實在是閒得慌,孟姨娘你要是精神好,也到我那坐坐去,陪我說說話。”
孟田可不敢主動去她那裡坐坐陪她說話,忙說:“我這吃得多,覺也就多,吃過就犯困,天天就想睡覺來了。”
李氏默:這不就是豬麼,說得自己像只豬一樣,口上卻是贊:“你這樣挺好的,你這孩子心疼你,不折騰你,哪像我這個,就像個小霸王似的,整天折騰我,沒有睡過一個囫圇覺。”
閒談之間,幾個人一塊來到太傅夫人面前了。
知道她們是過來打牌的,太傅夫人閒着沒事,自然也是願意的,不然,這一天天的坐着,也是無聊又寂寞的。
四個人,打葉子戲正好,太傅夫人就吩咐婢女:“去把葉子戲拿來。”
今笙說:“我不太會玩的。”以往在國安候府的時候有見母親與人玩過,那時候她還年幼,何況是前一世的事情了,早就記不太清楚了。
李氏笑着說:“不要緊,這個一學就會,一會我教你。”
“既然要玩,就玩大一點的吧,你們都把銀子準備足了。”
既然玩,自然是玩銀子的,來的時候孟田就準備了些銀子的,小時候她與母親在一塊生活,也見常母親與人玩這些,她自己也常與小夥伴們一塊玩,自然是會的。
李氏笑着說:“母親放心吧,咱們不會賴帳的。”
這般,四個人坐了下來,無起了葉子戲(麻將)。
葉子紅當然不難學,本身顧今笙也就有些印象的,聽李氏說上幾句,自己看了看牌,也就都懂了。
不過,她的牌實在是有點臭了,前面幾局都輸了,一直放糊給太傅夫人,這令太傅夫人心花怒放,高興得不行,好似贏了銀子是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一樣。
李氏和孟田就打了個平局,兩個人總歸是不贏不輸的。
打了幾局,今笙的銀子就都到太傅夫人那邊去了,太傅夫人心花怒放的說:“多玩幾回,就會了。”怕她輸多了,忽然站起來不肯玩了,好在顧今笙比較有耐心,也輸得起,大家正在興頭上,她也沒站起來喊停,掃人興。
但是,後面,風向就變了。
顧今笙的運勢來了,牌好得不行,不是自摸,就是有人給放糊,三家都往她這裡輸銀子,再過一會,太傅夫人的臉上就有些掛不住了,先前贏了顧今笙的錢,後來不但輸進去了,她自己的本錢還輸了不少。
太傅夫人臉上有幾分的掛不住道:“你不是說不會玩嗎?”不會玩還能贏三家,先前別不是裝的吧?故意下套,讓她們一個個的疏於防備,結果都輸給她。
今笙說:“運氣來了,擋都擋不住。”
太傅夫人被堵得無話可說。
後來,蘇長離就過來了。
回來後聽說她在這兒打牌,知道她沒打過牌,料想也不會,就過來看個究竟。
他一過來,李氏就笑着說:“三爺來了,快看看,你這媳婦一個人贏我們三家。”
正說着這話,顧今笙又自摸了,三家只得一塊再給銀子。
孟田可不如人家銀子多,輸得有點坐不住了,忙站起來作勢很累的樣子說:“我這身子啊坐不久,要不咱們改天再玩吧。”
太傅夫人輸到現在,也不想玩了,感覺今天手氣回不來了,索性就應了:“行,明個再來。”
太傅夫人答應了,李氏也就無話可說,只是數了數自己手裡的幾個銅錢說:“我可是帶了一百兩銀子的,現在就剩這幾個銅錢了。”
今笙也就跟着笑說:“沒準明天嫂子的運氣就來了呢。”她隨手把銀子都裝在了自己的一個荷包裡,兩家的銀子加在一塊,她可是贏了足足三百兩,直接讓婢女幫着收拾走了。
銀子說多不多,說少也不少,太傅夫人有點窩心,孟田有點心疼,李氏自然不太在乎這一百兩銀子,她沒心沒肺的笑着說:“明天一定贏回來,我們明個再約。”
這般,今笙就拿了銀子走了。
今笙走了,孟田也就行了禮,告辭。
孟田跟着一塊走了出去,那邊有婢女過來把一荷包遞給了她,都是她先前輸給今笙的銀子。孟田見狀也就沒有拒絕,收了自己的銀子。
“你什麼時候學會玩這個了?”行在前頭的蘇長離也正在詢問顧今笙。
“現學的。”她莞爾,瞧太傅夫人那一會陰一會晴的臉,她越發的好笑。
蘇長離也就伸手攬了她的肩膀:“少和她們玩這些,她們玩不起的。”他自己的母親,他還是瞭解的,倒不是在乎那些個銀子,是真的玩不起。
贏了她高興,輸了,她又氣起來了。
今笙笑笑說:“我知道的。”
那時,留下的李氏也就幫太傅夫人順起了氣說:“母親,您何必生氣呢,我瞧她也就是一時的好運氣,我們明天再玩,她怎麼可能天天這麼好運氣。”又說:“不如我們趁熱打鐵,明天玩大一點,一兩銀子起。”她就不相信,一個剛玩的人,能玩得多好,肯定就是運氣好,但誰都知道,玩牌這東西,運氣不會一直伴隨着一個人的。
這話也是說到太傅夫人心上的,她猶豫了一會說:“孟姨娘有點小家子氣,恐怕她玩不起來。”
“孟姨娘小家子氣,咱們找薛姨娘呀。”薛姨娘是太傅夫人寵愛的小妾,最近比較得寵。
太傅夫人想了想,那薛姨娘沒什麼出身,就是人長得妖一些,入了太傅大人的眼,如果太傅大人不給她銀子,她也沒幾個銀子好輸的,想了一會,也就點了頭:“行。”她也想看看這薛姨娘有多少的私房錢,明個能輸多少。
輸多了,她會朝太傅大人撒嬌要銀子的,她就想看一看,太傅大人能給她多少的銀子讓她折騰着玩。
說好了這事,太傅夫人又問她一句:“你瞧你這都幾個月了,怎麼看着還沒有孟姨娘胖實?”
李氏心裡暗暗翻了個白眼,就知道胖……
孟姨娘那孟得離奇,她們一個個的就看不出來,還以爲胖得好,那胖得有多危險她們知道嗎?等到生產的時候,保準讓她生不出來,胎死腹中,她也跟着一命嗚呼。
她敢出手先陷害她,她會讓她死得不明不白。
上一次,她明明還沒下任何藥給她,這孟姨娘就裝着要小產的樣子,害得旁人還以爲她這個夫人容她不下,要出手害她呢。
現在她處處對她好,讓廚房好吃好喝的供着,爲的就是要把她像豬一樣的養,養到待宰的那一天,讓她生不出來,活活憋死纔好呢。
李氏心裡自有自己的如意算盤,嘴上也就說:“我胃口不如她好,人家是吃什麼都是香的,吃完還能睡得下,我是吃什麼都不香,吃了就想吐,還睡不下。”
太傅夫人給她一句:“你就是想得太多了。”想得多,所以吃不好睡不下。
李氏不以爲然:母親大人若是想得不多,就不會落得這一身的病了。
“以後孩子生下來,專心教養孩子,纔是正事。”就像她一樣,兩個兒子都有出息,她這個當母親的地位,就無人可以撼動了。
不然,靠她一個女人,如何保護自己的地位不被別的女人取代。
她說教了幾句,李氏也就點頭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