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燈節的這天,不僅燈亮,月更亮,那些富貴的公子小姐們也更喜歡在這一天遊太湖。
北國的太湖遠遠望去,浩瀚無比,如果在整個太湖繞一圈,那可以游到天色大亮了。雖然夜色有些冷,但四周煙花盛開,美得無比,年輕人哪管什麼冷或熱,只圖個高興痛快,說不定自己心儀的良人在今天會出現也不一定。
今笙、湘君一行人先爬了城牆,站在城牆之上,可以看得很高很遠。
遠遠的,今笙瞧見他哥哥一行人也朝這邊來了,幾個人一行好似有說有笑。
“笙姐姐,那不是燕京大哥嗎?”云溪站在她旁邊和她說,好像之前兩個人從未發生過愉快一樣。
今笙嗯了一聲,心道她瞧見的恐怕不是燕京哥,而是另有其人吧,她嘴角便噙了笑,說:“之前在樓上說我壞話的那人,是你宮裡的表哥吧。”
“啊?”云溪卻是一臉茫然,好像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今笙望她笑笑。
前世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好像也不認識,後來她們一起認識了,她對那位宮裡的表哥讚不絕口,也令她心猿意馬,以爲那是自己的良配,哪知人家早就暗裡串通一氣,爲的就是要羞辱她、陷害她,令她名譽掃地,在人前擡頭來,她這個庶出的小姐與她這個嫡女一比,誰高誰低,立刻便見了分曉。
“幾位小姐姐,咱們可真是太有緣了,又在這兒遇着了,咱們就結伴一同去遊太湖吧。”
轉眼之間,那幾位公子的步伐就走到這邊城牆上來了,明蘭那沒臉沒皮的老遠就喊了她們,張口就是幾位小姐姐,但在座的小姐們最大的還要比他小上兩歲可好。
後面一下子來了這麼幾位富貴的公子,女孩子們都是嬌羞的,沒人敢答話,但明蘭是湘君的哥哥,她哥哥向來嗓門大、說話豪放,她便掩脣而笑,說:“哥哥,我們已定了船的。”她們都是姑娘家,怎好與他們男人同乘一船,即使有自己的兄長在此,但不知舊情的若是瞧見了,準是要在後面說些閒話,壞了她們的名聲就不好了。
說話之間,各人的腳步也並沒有停下,除了明蘭和妹妹說了幾句話,旁人倒沒有開口之意,幾位公子很快也就越過了她們前頭去了。
今笙回頭瞧了瞧,若有所思,沒看見蘇大人,難道蘇大人回去了?
她心裡格外的關注這位蘇大人,這人究竟是不是太子一黨的人,她尚且不知道,她只知道這個人在所有的人都死後,還能安危的活躍在朝堂之中,也許,是中立派的……
這樣的人,往往是最可怕、最狡猾的……
“啊……”忽然傳來尖叫的聲音,今笙微微挑了眉,眸色微涼,隱隱有着不好的預感。
只見云溪從臺階上滾了下來。
一個陌生女人的尖叫,大家難免回頭瞧一瞧,僅是回頭瞧了一眼,皇甫羨面上劃過一些震驚,他想救她都來不及。
眼睜睜的看着她從臺階上滾了下來,她的奴婢也驚慌失措的跟着跑了過來直叫:小姐,小姐。
云溪終於在一處臺階上停了下來,是皇甫羨過來擋住了她,把她接住了,不然有得她繼續滾了。
“小姐,小姐。”她的兩個奴婢慌忙跑過來,嚇得臉都白了。
云溪沒有說話,她只是在皇甫羨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除了身上有些疼,倒也沒有哪裡受傷,畢竟這是冬天,她穿得多,剛纔滾下來的時候,她也是有雙手護了腦袋的,手上蹭破了一些皮,也就是皮外傷。
她忽然望了一眼今笙站過的地方,也是她剛纔滾下來的地方,竟紅着眼睛說:“笙姐姐,你爲什麼要推我下來,我到底哪裡得罪你了,惹得你這麼討厭我。”
今笙淡淡的看着她,目光有些諷刺。
小小年紀,她這栽贓陷害的功夫倒是演得爐火純青,她哪裡有推過她?片刻間她也明白了,這恐怕是她故意摔下去,目的就是爲了栽贓給她。
一計不成,她倒又施了二計,不惜拿自己冒險,她對自己也是夠狠了。
云溪這一滾已經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她現在站起來指明是今笙推了她,更是讓路人都停了腳步,大家閒着也是閒着,沒事看看這些世家小姐吵架也是挺有趣的,還一邊互相打聽着這是哪家的小姐。
今笙便擡步走了過來,一邊走一邊說:“云溪,你怎麼處處都想陷害我,難道我對你不夠好嗎?從小到大,我最疼的就是你了,府裡誰不知道咱們兩個感情好,我喜歡的東西都會分你一半,過年都是我們兩個在一處,我不就是今年沒陪你守年夜吃年飯嗎?我和你解釋過很多次了,那是因爲母親病重,我要照顧母親,你怎麼到現在還爲這事生氣,明明是你自己不小心踩空了摔下來的,你就算生氣,也不能這樣說我。”
云溪委屈得都快要哭了,但還是據理以爭:“明明就是你推了我,誰不知道你大小姐在府裡向來霸道橫行、蠻橫無理、我爲了討好你,在你面前唯唯諾諾這麼多年,你還是看不順眼,想罵就罵,我在你眼裡和奴婢有什麼區別,這次好不容易出來玩玩,你一定是記恨我之前爲你奴婢求情一事才推了我,究竟你有沒有推我,你讓她們說說看,剛纔我們後面站了那麼多人,總有人可以做證的。”
“我,我可以作證,笙小姐確實推了云溪小姐。”明目忽然就站了出來作證,那明目可是侍候在她笙小姐屋裡的奴婢,由她作證,別人想不信都難。
今笙便瞧了這個奴婢一眼,之前本是要打發她回去的,後來她跟了哥哥去了一趟,便把這事給擱在一旁了。
她喜歡她們這樣迫不及待的冒頭,這樣她才能找到機會,明正言順的除掉。
明目居然作證了,燕京便有些不悅了,這可是笙兒屋裡的人,他便開了口:“明目,你可不能胡說八道,陷害小姐,是要被打死的。”
“我,我沒有胡說,我,我真的看見是笙小姐推了云溪小姐了,云溪小姐說的都是事實,笙小姐對我們這些奴婢向來不好,我侍候她這麼多年了,她對我也是非打即罵,你們看,我胳膊上都是讓笙小姐給掐的,到現在還沒下去。”她竟是掀了袖子,但大晚上的,誰還能跑到她一個姑娘的面前仔細瞅她的胳膊。
她胳膊上的事且不輪真假,但就她是笙小姐的奴婢這一事來說,由她作證是笙小姐推了云溪,便是鐵證了,任誰都無法不信。
自家的奴婢都爲旁人作證了,可見這主子有多可惡。
“明目,小姐平日待你不薄,你怎麼能這樣陷害小姐,你頭上這個首飾還是小姐送給你的,你知道這首飾有多貴重嗎,你一年也賺不來的銀子。”襲人已經氣憤的上前質問。
那頭飾確實是笙小姐賞她的,因爲那是周姨娘送她的。
旁人一聽襲人那一番話,也覺得一個主子待奴婢這麼大方,不至於像她口裡說得那般歹毒,何況這位笙小姐瞧起來也不大,真那麼惡毒?
明目漲紅了臉,乾巴巴的解釋:“你以爲這首飾是小姐想要的嗎?這是周姨娘送她的首飾,她討厭周姨娘,故意把這首飾送給我,爲的就是糟蹋周姨娘的顏面。”
在場聽的人恍然大悟,這候門的事情,還真是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