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驚過後,李玉釵已撲了過來,這個賤人,她根本不會幫她的,她要殺了她。
拿了桌上的匕首,她就刺了過來。
不肯幫她也就算了,膽敢搶她的位置,她豈能容她活着。
李玉釵是被氣得失去了理智,拿匕首要刺向李萌,但人還未近身,就被蘇長淵一掌給打開了,她頓時清醒過來。
看了看還緊攬着李萌的二爺,李玉釵還是歇斯底里大喊:“憑什麼,憑什麼啊?”憑什麼擡她爲正室,憑什麼要她讓位啊!
若是這般,她將來在孃家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在這蘇府還有什麼立足之地,她會受盡冷眼,她的兒子也會讓人一生嘲笑的。
蘇長淵說:“你的罪狀,要我逐個細算給你嗎?若要細算,不論是哪一條,你都該死。”
李氏抓狂:“你說,你說啊,我究竟犯了什麼罪,你要這樣對待我?”她自認爲,自己所做的一切,都乾乾淨淨,一點線索也沒有留下來,就是那個賤婢蓮俏出了點差錯,但一個瘋子的話,可信嗎?
蘇長淵看着她,她自己看不明白嗎?李家把李萌送給了他,就表示基本上放棄她這個女兒了,以後會由李萌代替她的存在。
“李玉釵,像你這樣因爲嫉妒便不擇手段的人,能活到現在,已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了。”
李玉釵震驚的看着他,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想殺了她嗎?
“金葉和百彤小產致死,你都做過什麼手腳,你自己心知肚明。”
“孟田是怎麼死的,你自己心裡也明白,至於奶奶和蘇羽丁月她們,我也不找你算帳,自有人找你算賬,我給你留條命活着,算是仁至義盡了,從今以後,榮盛你不必撫養了,交給李萌來撫養。”
“來人,把榮盛抱走。”蘇長淵吩咐下去,轉身,攬了李萌一塊走了。
李氏愣怔的站在那裡,忽然大喊:“不,不要搶走我的我兒子,不要搶走我的兒子。”她衝了出去,榮盛少爺已被人抱着往外走了。
“榮盛,榮盛。”她尖聲叫了起來,被抱走的榮盛仿若聽見母親喚他的聲音,喊:“爹爹,我要找孃親。”
蘇長淵回了他一句:“以後跟着李萌,她就是你孃親。”
“我要我孃親,我要我孃親。”榮盛哭着喊了起來。
蘇長淵理都不理他,大步流星的走了。
李萌看着他,欲哭無淚。
事情的發展,出乎她的想像,她並不想當榮盛少爺的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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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發展,也超乎了李氏的想像。
原本以爲李萌過來,事情只會朝更好的方向發展,哪料二爺竟要讓她下堂。
又驚又怒又懼之餘,李氏到底是一下子癱坐在地上了。
“夫人,夫人。”李嬤嬤趕緊過來扶她,院裡的婢女忙跟着過來幫着扶她進屋去了。
李氏失了魂似的進屋坐了下來,念聲道:“嬤嬤,怎麼辦?”
李嬤嬤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她神色沉了沉,道:“夫人,二爺這是秋後算帳來了,這金葉姨娘和百彤姨娘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他還是記在夫人的身上了。”過去那麼久的事情,都一塊記在她身上了,那近期發生的事情,更是會往她身上記了。
李氏臉色微微慘白了些,金葉和百彤,是她剛進府的半年後,二爺招的兩位姨娘,金葉先進門的,當時先她一步懷了身子,一怒之下,假裝不知她有孕之事,找了藉口懲罰一番,讓她跪在冰天雪地裡,然後就小產了。
她小產後,身子羸弱,沒過多久就死了。
那事之後,二爺納姨娘就更勤快了,百彤隨後進了門,又先她一步懷了身子,這些賤妾,一個個不知死活的在她之前懷了身子,她豈能容得了這樣的事情發生,趁二爺不在府上的日子,她送了百彤一些大補特補的食物,吃個幾回後,果然有了滑胎的跡像,成功讓她小產了。
後來,死於院子裡的荷花池裡。
先後死了兩位姨娘後,二爺絲毫沒有收斂之意,後院兩年之間下子又多了好幾位姨娘,因爲這些姨娘的關係,她與二爺也是鬧的次數越來越多了。
孟田算是最後一位姨娘了,也算被二爺寵過幾天的,最後還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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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往事,李氏癱坐着的身子又站了起來,道:“她們的死,憑什麼怪在我身上?”
“我要去把榮盛要回來。”
李嬤嬤一把拽住她:“夫人,二爺現在正在氣頭上,您再忍一忍。”
“八小姐的生母還在李府,她若敢不聽您的……再怎麼樣,您也是老夫人身上掉下來的肉,夫人和老爺的心一定還是向着您的。”
“她都擡她爲夫人了,我要怎麼忍?”簡直無法忍了,她的一個庶妹,竟然一進門就騎在她頭上了。
雖然她沒說什麼,可當時她也沒有爲她求半句情啊!只怕心裡指示定怎麼高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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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蘇家的二房,算是換了女主人了。
二爺又擡了個姨娘的事情,本來各位姨娘也是知道的,但大家不知道的是,這一夜過去後,這剛被擡的姨娘,怎麼就變成夫人了?
因爲這件事情,二爺還特意把各房的妾都傳了到他這邊來了。
各位姨娘過來,遠遠的,就看見有位婦人坐在二爺的旁邊,小身板挺直了些,端得比較正,臉上稚氣未脫的模樣,實在是沒有多少威脅力,對比李氏的潑辣,她真的就像一隻待宰的小綿羊了。
她年幼,在府裡也沒什麼勢力,現在忽然被擡爲正室,看似風光,實在是把她放在了一個危險之地。槍打出頭鳥,這些姨娘們,現在恐怕個個都嫉妒死她了。
不知道的以爲這是對她極大的恩寵,但她覺得,二爺這心思,夠歹毒的了,這大概就是捧殺了。
他若是越看重她,就會越發的引起李玉釵的嫉妒,甚至是各位姨娘的嫉妒,但李家的人不知舊情,還以爲這是好事呢。
李萌默默的看着各位姨娘過來,每個人都先給二爺請了安,但目光卻是往她身上掃,打量着她。
她們打量她,她也同樣毫不避諱的打量各位姨娘,真的是千嬌百媚,各有特色,但不管如何,都脫離不了一個豔字,一個俗字。
原來二爺喜歡這麼豔俗的人。
她悄悄看了一眼二爺,覺得他眼光也不乍樣啊!和這些姨娘一樣,也是俗人一個,就喜歡胭脂味重的婦人。
本來想開闢一條獨特的路,爲自己謀條出路,讓二爺覺得自己與衆不同一點,現在想來,自己這乳臭未乾的模樣,大概是不怎麼合二爺喜好的,二爺與她之間,多半都是在作戲。
二姐在府裡幹出這麼多傷天害理之事,二爺又怎麼可能會真的喜歡她這麼個禮物。
是的,她只是一件被送出去的禮物。
猛然,二爺的目光帶了幾分異樣的掃了過來,使得李萌心神一震,立刻打起精神來,乖乖的站了起來,走到他跟前,聽他說:“近些年來,李氏妒忌無量,屢犯不改,令蘇家上下屢失和睦,既不能相夫,又不能教子,今降爲妾。”這話說得,好似要給大家一個警告,莫因妒而犯不該犯之錯。
他話語又一轉,說:“阿萌雖是李氏妹妹,與李氏卻是不同性情之人,阿萌生得乖巧可人,溫柔賢淑,相信日後,一定能相夫教子。”
“都來見過夫人吧。”
夫人,她竟是取代了她姐姐,成了夫人了。
她一個年幼的女娃,臉上的孩子氣都未完全退去,這樣的女子,會知道如何持家?一切仗的,不過是李家的勢力罷了。
一個李氏失了勢,便又送來了一個李萌,想以她來挽回二爺的心。
果然,這李萌是真有姿色的,即使不施胭脂粉黛,這小臉蛋竟也是嫩得可以擠出水來,尤其是一雙烔烔有神的黑眸,鑲在那一張看似乖巧的臉蛋上,怎麼都讓人覺得是個好欺壓的主,哪有當輔國夫人的派頭。
她與李氏,果然是兩個完全不同之人。
一個潑辣,氣派,各房的姨娘在李氏面前絲毫是討不到任何便宜的。
一個乖巧得像只綿羊,怎麼看都像是一個被人欺負慣了的人,何況本來就是李府的一個庶女,還是一個通房丫頭生的,自然是少了嫡女那種天生的優越,高高在上。
各人猜想,二爺果然是瞧上了李萌這張臉蛋了。
除了嫉妒,也無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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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萌也就朝各位姨娘含了笑,笑得有些乖巧,但又有些冷,道:“既然都是一家人了,日後免不了常來常往,你們就各自介紹一下自己吧,也好讓我認識認識,就從三姨娘開始吧,哪位是三姨娘?”
二爺府裡原有十位姨娘,她自然也是清楚的。
京城的權貴之中,他身邊的妾不算最多的,但也不少了。
私下裡,有時候二爺來到府上一趟,李府那些人也會悄悄議論幾句的,久而久之,對於二爺的事情知道的也就多一些了。
“是妾身。”隨着她的話落,一位瞧起來面容冷淡的婦人福了身。
李萌掃了她一眼,之前她就有逐個把各人打量了一番,如今也算是對號入座一番了。既然日後要在這府裡生活,與各位姨娘打交道是免不了的。
她慢慢走到三姨娘面前,打量着她說:“看到三姨娘,倒是想到一樣東西。”
三姨娘沒接話,看起來不是個話多之人,李萌也就繼續說下去了:“感覺好像一碗清水裡滴了一汁的墨。”她輕輕搖頭,嘖了一聲……想像那個畫面,好似很遺憾。
蘇長淵瞧她一眼,三姨娘終是沒忍住,問她:“不知夫人此話怎講?”
她是想說,三姨娘這打扮和她的妝容有點格格不入,但她既然問了,她便不會告訴她了,只說:“三姨娘自己回去琢磨,真琢磨不出來了,我再告訴你。”轉身,繼續詢問:“哪位是四姨娘。”
“是妾身。”一位畫着精緻完美的妝容,低眉順眼的站在一旁婦人開口,聲音嬌柔柔的。
“夫人,妾身上是五姨娘。”對於這樣用一二三來排名的身份,大家好像都習慣了,五姨娘張晚已經迫不及待的介紹了一下自己的身份了。
這個李萌,瞧起來一副好拿捏的樣子,比之前的李夫人好對付多了。
李萌瞧了她一眼,打扮得像個騷狐狸似的,她咧嘴一笑:“五姨娘的妝容可真獨特呢。”
“是嗎?要是夫人願意,明個妾身也幫您畫一個。”她熱情的聯絡着。
她見李萌臉上未施胭脂水粉,想來還是太年幼了,根本不懂得這些個東西,女人只有把自己打扮得像個狐狸一樣,才能吸引住男人啊!當然,她是絕對不會幫她畫太好的妝容的,她恨不得把她畫成醜八怪,讓二爺多看一眼就嫌棄纔好。
“妾身上六姨娘趙月。”
“妾身上七姨娘吳鶯鶯。”這兩位關係要好,常來常往,就連衣着打扮上幾乎都是一致的,李萌點頭,目光落到最後那一位上,她這才福了身:“妾身見過夫人。”
李萌瞧着她,問:“你便是九姨娘了。”
“是。”九姨娘,這樣的排名本是之前李氏給的,對於各位姨娘就是一種輕視罷了,她現在來了,依舊跟着這麼叫,還叫得這樣的順口。
李萌多瞧了她一眼,幾位姨娘之中,也就數這九姨娘最爲正常,臉上施了薄薄的一層粉黛,整個人瞧起來便精緻了幾分,身上的衣裳也並非各位姨娘那般花紅柳綠的豔俗,頭上也沒有多餘的首飾,她外罩的衣裳選擇了淡淡的粉,讓整個人瞧起來又嬌嫩了幾分,真是減齡,便多問了一句:“九姨娘多大了?”
“妾身二十了。”
“瞧起來真年輕,說您十六我也信的。”
五姨娘嬌笑着接口說:“再年輕也不如夫人您年輕呀。”您才十四呀,還未成年便入了府,取代她姐姐的位置,成了二爺夫人了。
五姨娘自然是想要故意打擊一下這九姨娘齊芸的,她這幾天變了個人似的,還被二爺寵了兩日,想來就氣得不行。
那日,她前來找二爺,還被轟了出去,這口氣她怎麼可能會咽得下去。
齊芸也不氣,接她的話道句:“五姨娘說得極是,我們再年輕,都不如夫人您年輕的。”加上我們,也提醒提醒她,不要忘記自己的年紀了,她就算二十了,也比她五姨娘年輕,如果記得沒錯,五姨娘也有二十二歲了吧。
李萌也就乖巧的笑着說:“小各位姨娘幾歲,也沒什麼可驕傲的,哪個女人沒年輕過,又有哪個女人不會變老呢。二爺,您說是不是呀?”她乖巧的回頭衝他笑着問,一臉的天真無邪。
她這一番話乍一聽去,真的極爲好聽,很體貼她們女人的心。但不能細聽,一琢磨就有問題,就彆扭。二十來歲,在她眼裡就已經變老了?
蘇長淵便回了她這話,道聲:“阿萌果然是善解人意的,你們聊吧。”他站了起來,走了。
“二爺慢走。”李萌忙福了身,揚聲喊了一聲,臉上明朗的笑容也漸漸沒了。
二爺把她放在這個位置上,不安好心,她這夫人的位置,坐得一點都不安穩。
五姨娘這時已福了身:“妾身也先告退了。”扭身,她飛快的跑了出去,追蘇長淵去了。
三姨娘是個清高之人,向來不參與姨娘們之間的爭鬥,若非二爺派人各房喚了人來,她今個也不會出席的,這會二爺走了,她也見過新來的女主人了,自然也就跟着告辭了。四姨娘也緊跟着一塊告辭,絲毫沒留下來巴結之意。九姨娘齊芸也沒有久留,福身退下。
二爺把李氏的妹妹扶正了,這位年幼的小姑娘,瞧起來當真是好看得不相話。
重要的是,她和各位姨娘不一樣,和她見過的別的婦人也不一樣。
隱隱,有股嫉妒之意就翻騰上來。
感覺這東西,真的太奇怪了。
以往不在意二爺的時候,總想避着他,不引他的注目就好了,他要喜歡哪個,她一點不在乎,不關心。
現在想引他注目了,想爲自己爭一爭了,偏偏這府裡又換了一位夫人,一位讓她看了,莫名就生出嫉妒的夫人。
她想爭一爭的想法剛冒出來,她剛下了決心,她剛被他寵過……
她快步朝外走了出去,遠遠的,已看見蘇長淵出了這個院宇,五姨娘張晚要和他說話,攔着不讓他走。
“二爺,你都好久沒到我那兒坐了。”張晚委屈得不行,差點要哭出來。
“我現在還有點事,有什麼事等我回來再說。”
等他回來,他又要寵新夫人了,什麼時候輪到她啊!
“二爺,二爺。”二爺的護衛已攔了她,讓她不要再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