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曇雅想了一下，自己這也算是某種程度上的刺激了吧。
“確實挺有意思的，倒是我離開這幾天，宮裡沒發生什麼事吧？”王曇雅問汐兒。
汐兒一邊給王曇雅拆着髮飾一邊回答，“宮裡倒是平靜的很，淳貴人和柳常在昨日來凝箬閣送了兩盆四季海棠，奴婢放在正廳的窗前了。”
“方纔我經過正廳的時候聞到一陣清香，原來是海棠。”王曇雅笑着點了點頭，沒想到淳貴人和柳常在在她出宮之後還來給她送花。
“對了小主。”汐兒給王曇雅理順頭髮的手忽然停了一下，“自從小主走之後，皇后娘娘就免了各宮妃嬪早間請安，說是莫名覺得身體勞累，只留了簫婕妤常在身邊照看着。”
王曇雅的笑容頓時收了收，王皇后的每個令人意外的決定她都不得不去留意分析，“那皇后娘娘可曾請了太醫來看診？”
“沒聽說過。”汐兒搖了搖頭。
身體不適卻不請太醫前來，還只留簫婕妤在身邊，王曇雅心中疑惑更重，只怕又是在密謀些什麼。
“今晚時候不早了，我先休息，明日去坤寧宮看望一下皇后娘娘吧。”王曇雅淡淡地說道。
“小主，您……”汐兒還記得曾經王曇雅在坤寧宮弄了一身傷回來，擔心道。
“無妨，這次只是去請安而已。”王曇雅讓汐兒安下心來，走到牀邊吹了蠟燭躺下。
連日來的緊張和勞累再這一刻席捲全身，不一會兒王曇雅就沉沉睡去，以至於到了第二天正午才醒過來，還覺得渾身痠疼。
擺在正廳的四季海棠散發着陣陣清香，和桌上的茶香混在一起，輕輕抿上一口，就彷彿洗去了滿身的疲倦。
王曇雅嗔怪一聲汐兒怎麼沒叫醒自己，看汐兒委屈的樣子又忍不住安慰幾聲讓她下去替自己找套得體的衣服了。
淳貴人聽說王曇雅回來了，剛剛用過午飯就到了凝箬閣，正見到王曇雅彎腰揉着小腿。
“臣妾見過蓁貴妃。”淳貴人給王曇雅行了個禮。
王曇雅急忙過去扶起淳貴人，“姐姐快起來，你我之間哪用得着這些。”
“禮不可廢，我知道妹妹的心意就可以了。”淳貴人柔柔的笑着，坐到王曇雅身邊。
“我想稍後去看望一下皇后娘娘，姐姐與我同去嗎？”王曇雅問道。
“也好，我也聽說了皇后娘娘身體不適，只是這幾日皇后娘娘不曾讓人來去探。”
王曇雅和淳貴人在屋中坐了半晌之後，見已經過了午飯時間，便帶了汐兒和淳貴人相約往坤寧宮去。
此時坤寧宮內，王皇后一身華服臥在榻上，臉色略顯蒼白，苦悶的嘆着氣。
“皇后娘娘，您不想吃飯，臣妾讓宮裡的做了枸杞山藥粥，清淡可口，您嚐嚐嗎？”簫婕妤從婢女手中接過托盤，用勺子攪了攪瓷碗中晶瑩白皙的藥粥。
王皇后只是眯着眼睛瞥了一下，隨後轉過頭去，“本宮不吃了，你拿下去吧。”
“好吧。”簫婕妤看了看手中的托盤，動作略顯不耐地放下勺子，勺柄和瓷碗邊碰撞發出一聲脆響。
簫婕妤退了幾步坐到椅子上，“皇后娘娘，皇上昨夜回宮了。”
“嗯？”聽到這話的王皇后終於有了點反應，將頭轉向簫婕妤方向。
“皇后娘娘，臣妾宮中還有要事，粥臣妾放到桌上了，您要是有胃口，就多少吃些吧。”簫婕妤起身行了個禮，走到門口的時候，又回身低頭說了一句，“皇后娘娘，您的衣飾太過繁重了。”
王皇后等簫婕妤走後，皺着眉頭坐起身，揮手讓秋若侍候自己更衣。
御書房內，楚若宸正在查看今日早朝文武大臣們上的奏摺，關於渝州知府的內容佔了大多數，楚若宸暗歎大臣消息之靈。
“奴才給皇上請安。”陸公公端着茶水進了御書房。
楚若宸隨意點了點頭，卻看見陸公公面有難色。
“是否有話要說？”楚若宸問道。
“這……方纔奴才遇到坤寧宮內的梅公公，看他急匆匆的樣子，說是皇后娘娘病了多日了。”
楚若宸手中的毛筆頓了頓，“請過太醫了嗎？”
“奴才不知，梅公公似乎有什麼急事，奴才才與他說了兩句他便走了。”
楚若宸不耐地放下毛筆，皇后整日待在坤寧宮，除了休息還能做什麼，吃喝都有人悉心照顧，怎麼說病就病。
“派人去太醫院請太醫來，朕稍後去趟坤寧宮。”楚若宸吩咐陸公公去辦。
“是。”陸公公領命下去。
王曇雅和淳貴人一路緩緩走到坤寧宮，坤寧宮門前的柳樹一片新綠，但王曇雅卻覺得本就寂靜的宮殿更加無聲，屋檐投下的陰影擋住了門扉，王曇雅上前讓站在門前的太監稟告皇后一聲。
“臣妾給皇后娘娘請安，願皇后娘娘鳳體康健，福祿綿長。”王曇雅踏進殿門，輕輕行了個禮。
身後的淳貴人向榻上望了一眼，只見王皇后只着單衣身上蓋着薄毯，眉頭微蹙地枕着軟墊。
“蓁貴妃方纔回宮，不好好休息，怎麼跑到坤寧宮來了。”皇后閉着眼睛淡淡地應了一聲。
“臣妾聽聞皇后娘娘不適，卻又拒絕姐妹侍候，也未曾請過太醫，就急急趕過來了，皇后娘娘若有需要，臣妾一定盡力。”王曇雅話中聽不出真假，但這話卻讓王皇后遏制不住憤恨的眼神。
“皇上駕到！”
就在這時，門外響起陸公公的聲音，王曇雅向門口望去，楚若宸正和陸公公帶着太醫過來。
“臣妾給皇上請安。”王曇雅轉身向楚若宸行禮。
楚若宸見到王曇雅和淳貴人有些意外，“你們怎麼也在這？曇兒，前幾日你舟車勞頓怎麼不好好休息？”
“回皇上，臣妾聽聞皇后娘娘身體不適卻又不請太醫，有些擔心，這纔過來看看。”
王曇雅眼光自然的看向王皇后，隨後又轉了回來。
這樣的答案讓楚若宸將視線轉向王皇后，語氣有些嚴厲，“皇后，爲何不請太醫？”
王皇后從榻上起身，暗中恨王曇雅一句話就讓她失了立場。
“臣妾只是覺得小病無礙……”
“太醫，好好給皇后看看。”
楚若宸讓跟在身後太醫過去看診，“小病確實無礙，但若耽誤成了惡疾，可就麻煩了。”
王皇后坐倒桌邊，將手腕搭在桌上，太醫蓋了手帕號過脈之後，看了看皇后的臉色，說道：“皇上，皇后娘娘身體並無大礙，只是思慮過多所致，微臣稍後開個溫補安神的方子，皇后娘娘也該多出宮散步纔好。”
“多謝太醫，皇上，臣妾平日待在坤寧宮難免寂寞心累，想要散步卻也無人相陪，久而久之難免怠惰了。”王皇后眼含委屈地說道。
楚若宸向太醫點了點頭，讓太醫回去抓藥。
王曇雅心中冷笑，王皇后故意示弱想讓楚若宸多陪她，但早就失去的心又哪有這麼容易再找回來。
“坤寧宮衆多婢女太監，你若想去散步豈會沒人跟隨。”楚若宸哼了一聲轉身要走，兩步之後又想起了什麼一般，回頭對王皇后道：“既然皇后現在身體虛弱，不如安心靜養，蓁貴妃獲封之日朕賜她協理六宮之權，她賢良淑德，皇后也可以放心了。”
王皇后渾身一顫，驚詫的視線卻沒能對上楚若宸的雙眼，在說完這句話之後，楚若宸就自顧自的回過頭去。
“曇兒，隨朕到御花園裡走走吧。”
“是，皇后娘娘，臣妾告退。”王曇雅屈膝行禮，跟楚若宸一同走出了殿門。
淳貴人收回望向門口的眼神，卻發現王皇后眼中帶着濃重的恨意和不甘。
指尖按在桌上是沒有血液的蒼白，王皇后深呼吸了一口氣，轉頭看向淳貴人。
“臣妾不敢打擾皇后娘娘休息，先告退了。”淳貴人在徹底對上王皇后的眼睛時，先低下頭來告退。
王皇后盯了她許久，冷哼一聲，“下去吧。”
等到淳貴人走後，王皇后忽然擡手一把掀了桌子，茶杯摔到地板上滾了兩圈撞在塌腳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剛到門口的秋若嚇得差點絆倒在門檻上。
“本宮絕不會饒過你！”王皇后聲音低沉急促喘息着，半晌之後才稍顯平復，讓僵在門口的秋若進來，“把這好好收拾了，本宮出去散步！”
御花園內，王曇雅和楚若宸並肩慢步走着，春獵之前被王曇雅取了平風春雪的園子已經徹底建好，硃紅的大門之上懸着鍍金的四個大字匾額。
“皇上，臣妾有一句話不知該不該問。”王曇雅呼吸了一口帶着淡淡清香的空氣，問道。
後宮之中傳言少有關於朝政，她沒有任何消息來源，卻又顧忌着不得干政這一條而不知是否該問。
“關於王丞相嗎？”楚若宸猜到了王曇雅的心思。
“是，若是讓皇上爲難的話，臣妾不聽也可以。”王曇雅從楚若宸的表情中似乎看出了一點苦惱。
楚若宸搖了搖頭，“沒什麼，渝州知府在刑部大牢裡咬舌自盡，只是一個上午的時間，刑部還什麼都沒問出來，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渝州知府乃是重犯，刑部的大臣應該是嚴加看管纔對，怎麼會讓人自盡呢？”王曇雅下意識的問道。
雖然她方纔問的是王丞相，但王丞相能否治罪卻要看渝州知府口供如何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