汐兒眼珠一轉,提起裙子直接跪下,“奴婢什麼都不知道,奴婢只是來跟淳娘娘下棋而已,還望皇后娘娘明鑑!”
王皇后眉頭皺的更深,汐兒這麼說,明顯是想隱瞞什麼,但只要自己的人將東西搜出來,再加上淳貴人的證詞,就算是王曇雅想要狡辯,也沒有機會了。
王曇雅,這次是你自掘墳墓!
“娘娘,這就是您要找的東西!”
領着侍衛們四處翻找的梅公公拎着兩個盒子過來,那是淳貴人放在內室的木盒。
王皇后打開其中一個盒子聞了聞,然後別過頭去扇了扇前方的空氣。
“物證人證俱在,去凝箬閣,將蓁貴妃帶來。”王皇后臉上泛起一抹笑容,梅公公拉過椅子,王皇后優雅的攏着袖子坐下。
平靜的慶玉堂終於翻起巨浪。
另一邊,已經離開衛州府地界的暗衛一行在狹窄的山路間行進,灌木和荊棘滿布在小路兩旁。
爲了保證速度,衙役都分配了馬匹,但山路卻不容許衙役們並肩前行。
暗衛騎馬走在囚車前方,刺客帶着枷鎖躺在囚車內,依舊昏迷。
透過高聳的古樹看向天空,帶着從衛州府蔓延過來的片片積雲,從被雲彩割裂的天空縫隙裡看去,微不可見的光芒正努力想要從中透出。
“大人,咱們什麼時候休息?”走在暗衛前方的是衙役中的捕頭,整完都在策馬疾馳連續趕路連他也有些吃不消。
暗衛嘆了口氣,這些人畢竟不是自己訓練有素的暗衛隊。
“翻過這座山。”暗衛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地形,這裡並不適合休息。
“卑職明白了。”捕頭點了點,一夾馬腹快了幾步往前傳達消息。
正說着,一陣樹葉摩擦的刷刷聲響起,這種山間並不缺乏野獸,但現在是非常時刻,暗衛也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誰?”
半晌,沒有動靜,製造出了那陣聲音的東西彷彿就停在了靠近小路邊上的灌木叢裡,然後徹底消失。
暗衛皺了皺,這種情況有些反常。
濃密的枝葉杜絕了從外側看進去的可能,暗衛從馬上一個翻身輕輕落到囚車頂部,一隻手放在木頭上,另一隻手微微一甩,彎刀從袖中落下。
衙役被暗衛的動作也弄得警惕起來,紛紛拉住繮繩按住腰間的刀。
又過了片刻,衙役們高度集中的注意力開始有些鬆散。
暗衛側了側頭,一揚手,一片落葉被內勁吸引,改變了原來的軌道落在掌中,接着,便被暗衛甩了出去。
宛如利刃的落葉穿進灌木叢裡,卻並沒有造成任何響動,暗衛抽出了袖中的彎刀。
“大人,該不會就是隻兔子…呃…”
捕頭的話還未說完,卻已經再也說不完了。
一片樹葉從灌木叢中射了出來,隔開了他的喉嚨。
捕頭眼中閃過不可思議的神色,嗓子裡不斷髮出咯咯的聲音,大口的鮮血從口中涌出,然後,從馬上栽倒。
這一變故讓衙役們亂了起來,紛紛抽刀四處查看,
而道路狹窄,不少人的馬挨在了一起。
“安靜!”暗衛厲聲喊道,方纔那片樹葉就是他甩出去試探的,而對方不但悄無聲息的接住了樹葉,還轉手用它殺了人。
這個隱藏着的殺手實力不會低於自己。暗衛下了結論。
就在衙役被暗衛的喊聲弄得愣住的時候,灌木叢中閃出一道人影,身形從半空中劃了一道弧線,落向囚車另一邊。
衙役們甚至連人影穿的衣裳什麼顏色都沒看清,短兵相接的清脆響聲已經不絕於耳。
暗衛眼神敏銳的捕捉到了來人輕功落下的方向,提前橫着劃出一刀。
但殺手的目的似乎並不是囚車中的人,而是和暗衛過起招來。
暗衛不敢離開囚車太遠,但仍未落得下風,另一把稍長的彎刀出現在手中,一攻一守,滴水不露。
“暗衛首領,不負盛名。”
過招間,蒙面的年輕殺手說了一句話。
竟然認得自己。暗衛有了一瞬間的分神,就是這一瞬間,殺手的匕首從雙刀交織成的刃網中穿過,逼到了暗衛胸前。
暗衛身側就是囚車,如果他後退,很可能給殺手或者其他可能潛伏着的人機會。
當機立斷,暗衛只是稍稍側了側身,避開要害,左手刀柄迴轉砸向殺手握着匕首的胳膊,右手的彎刀同時逼向殺手心口。
這是兩敗俱傷的打法。
“來不及了。”殺手又說了一句,竟然閃身撞向暗衛的彎刀,胳膊被刀柄的力道撞得垂下幾分,匕首刺進暗衛腰腹。
暗衛皺眉,殺手也偏開了心臟的位置,從對方身上傳來的力道讓他不可控制的退後了一步,就這一步,暴露了囚車中刺客的位置。
殺手向囚車內毫無反抗能力的刺客灑了一把白色粉末,粉末落在衣裳和皮膚上,瞬間消融的不見蹤影。
“那是什麼?”暗衛擡腿踹開殺手,將刺進胸膛的彎刀一轉,骨頭崩裂的聲音傳入耳中。
殺手往後跌了幾步,捂着胸口閃身進了灌木叢。
“大人!大人你怎麼樣?!”
這一切不過電光火石之間發生,等到衆多衙役回過神時,殺手早已不見人影,只留地上一串血跡延伸進了森林。
暗衛搖搖頭,匕首造成的傷並不嚴重,當務之急是必須要確定刺客的情況。
“把囚車打開。”暗衛吩咐了一聲,靠近的衙役從捕頭腰間拿了鑰匙,過來開門。
如果想要滅口,何必如此大費周章?暗衛警惕的看着囚車裡昏迷的刺客,不禁想起了珺瑤公主之前的話。
京城中中毒離奇死亡的證人。
暗衛彎腰伸手探進囚車,刺客的呼吸並沒有什麼變化,脈象也正常,看不出任何與之前不同的地方。
那粉末究竟是什麼?暗衛心中疑惑,卻不得其解。
京城內,上午的高溫瀰漫在空氣中,地處偏僻的慶玉堂只是稍微涼爽了一點。
王皇后頭上的鳳釵在窗口的烈日下閃爍着耀眼的光芒,蘇嬪站在一旁,渾身散發着不可一世的氣息。
淳貴人低着頭
,從劉海的縫隙中試探着看向王曇雅,只見她臉色有些發黑。
汐兒已經站到了王曇雅身邊,微微咬着脣。
“皇后娘娘,不知道這一次,您又準備了什麼樣的理由給臣妾?”王曇雅臉上帶着怒容,皺着眉頭質問道。
王皇后冷哼一聲,“蓁貴妃,別以爲你受皇上寵愛,就可以將尊卑忘在腦後了。”
“臣妾不知有何失禮之處,還望皇后娘娘指教。”王曇雅語氣不善,掃了一眼淳貴人,闔着眼簾轉回頭。
“本宮問你,這信,可是你寫的?”王皇后晃了晃手中的信紙,“好大的膽子啊。”
王曇雅搖了搖頭,“臣妾不知道什麼信。”
王皇后撇了撇嘴,轉頭對蘇嬪勾了勾手指。
蘇嬪微微點頭,“蓁貴妃娘娘,淳貴人已經打算招供,皇后娘娘宣你過來對峙,人證物證俱在,您還是實話說了吧,說不定皇上會念在過往的情意上,饒您一命。”
王曇雅四處打量了一番,擡起胳膊抱在胸前,揚起頭不屑的看向蘇嬪。
這種眼神令蘇嬪心中燃起怒火,她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才剋制住上前抽王曇雅一耳光的衝動,恨恨的咬緊了牙。
“皇上呢?皇上在哪裡?”
王曇雅逼問蘇嬪。
蘇嬪冷笑,“皇上不會來了,就算已經下了早朝,皇上只會回御書房。”
“皇上不來,本宮什麼也不會說。”王曇雅眯眼,冷冷的轉過頭。
蘇嬪抽了口氣,緊握着的拳手骨節青白,剛想說些什麼,王皇后用尖利的護甲敲了敲椅子扶手。
“來人,將汐兒拿下,嚴刑拷問。”
王皇后漠然說着,她對王曇雅瞭解不多,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十分在意自己身邊的人。
果不其然,王曇雅聽見這句話之後,瞬間轉過頭來,死死瞪着將要上前的梅公公。
“誰敢動汐兒?皇上賜本宮協理六宮之權,本宮有權利等皇上過來,再解釋一切。”王曇雅擡手將汐兒攔在身後,神色肅然。
王皇后深吸口氣,上次就是因爲皇上在纔不好辦事,這次千萬不能讓皇上收到消息,只要在慶玉堂將罪名定下,然後按照規矩處理,就算事後皇上知道了,也無力迴天了。
自己畢竟是當朝丞相的女兒,量皇上也不能負氣廢黜皇后之位。
想到這裡,王皇后揚起眉毛,冷聲命令道:“你只是協理六宮,而本宮,是皇后,是六宮之首!梅公公,你若不動手,便是抗命!”
梅公公嚥了口唾沫,臉色狠了起來,“蓁貴妃娘娘,奴才得罪了。”
汐兒下意識的往王曇雅身後站了一步,門外依舊由侍衛把守,事情發展到這一步,她終於感到了緊張和威脅。
王曇雅見攔不住,心中默默算了算時間,只要再拖延一會兒,便能成功。
但她不能讓汐兒冒險。
“等等!”王曇雅上前一步,“本宮會和淳貴人對峙,不準動汐兒。”
王皇后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招手讓梅公公回來,在他耳邊輕聲問了一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