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厲擔心的看着他,這南宮風華現在可不是來與他喝酒談天的,他現在身上還受着傷。殷商目光冷冷而篤定,溫厲只能心懷擔憂的退下。
“殷商,你對嫣兒做了什麼?”南宮風華憤怒的眸子瞪着他。
“你……尋到她了?”殷商故作鎮定的問。
“殷商!”南宮風華一把抓住他的衣領緊緊的勒住,“你到底要逼她到何時?她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屬下,她是我的女人,我不允許你傷她半分。”
殷商打開他的手,退一步,神情暗淡的道:“是我對不起她,我欠她太多。我與她……好好照顧她。”
“殷商,你……你爲了一個害你的女人如此待她,你根本不知她都爲你做過什麼。你一句道歉有何用!從今以後,我不會讓你再見嫣兒。嫣兒也與你殷府、與你虞國再無瓜葛。她唯一的身份就是我南宮風華的妻!”
妻?殷商心顫了顫,眼神銳利的盯着他。
南宮風華憤怒絕決的離開含風院。
殷商目光閃動,他一次次的折辱她,傷害她,將她送人,現在她徹底的走了。她再不可能原諒他。
肩背上那十七個傷口,便是她這麼多年所有的恨。他如此待她,她殺他都不爲過。他也給了她機會,但是她的髮簪終是沒有刺進他的致命要害,也許是心死了。
溫厲匆忙的進來,見到他無恙,也纔算安心。
清水此次沒有再開口詢問,南宮風華憤怒時候吼出的最後一句她在院外也聽得清楚。殷商那瑩動的目光已經說明了一切,她想暮煙與殷商這幾年的糾葛也算是最終了結了。只是殷商得不到,卻再也放不下了。
幾日後,清水想再去看看暮煙,畢竟她一直待她如親妹妹。可當他來到南宮府的時候,府門緊閉,敲了許久纔有一個老人過來開門,詢問之下才知道兩日前南宮風華辭官帶着夫人離京。至於去了什麼地方並沒有說,還會不會回來也不確定。
既然辭官離京,清水想南宮風華應該是不會再回華京了。她沒有想到南宮風華竟然會爲了暮煙放棄功名利祿,相較而言,殷商卻什麼都沒有爲暮煙做過。她爲暮煙這樣的選擇而高興。心中也祝福暮煙和南宮風華。
回殷府的路上見到一隊宮中的車馬,所去的方向正是殷府。待她回到府門前,那一隊馬車正停在外面。皇甫澤雖然是來過殷府幾次,但向來都是只帶着蕭之默,最多也不過是三兩個護衛,不會一來十幾人。而且看着車馬普通,也並非是皇甫澤的,反而像是宮中其他人。
她心中忽然意識到不妙,立即的衝進了府中。
大廳內坐着的是皇甫澤身邊的閻公公,旁邊幾個侍候的宮人。殷商和弱水也在大廳內,看着殷商臉色並不悅,溫厲等人立在門外。
她跑到溫厲身側低聲問出了什麼事情。
溫厲眉頭擰了一把,“皇帝聖旨召你和弱水入後宮。”
清水大驚,看向裡面,果然正坐的桌邊的案板之上,放着一卷明晃晃的聖旨。她再望向殷商,他面色暗沉,顯然是對這件事情也束手無策。她感到自己已經成爲了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姬大小姐回來了?”閻公公笑着衝門外的她喚道。
她只好走進正廳,對閻公公福了一禮。
“剛剛姬大小姐不在,我這邊也已經將聖旨宣讀了,也給姬大小姐說一聲,皇上旨意命姬大小姐和二小姐十日後入宮,特賜下二小姐爲妃,大小姐爲嬪。以後宮中,兩位小姐有什麼需要之處,可差遣老奴去辦。”
清水看了眼身旁的弱水,皇甫澤喜歡的人是弱水,弱水也屬意皇甫澤,爲何將她拉進去。
“閻公公,皇上是不是弄錯了,我……皇上中意之人可只有弱水。”
“姬大小姐,皇上怎會弄錯,這聖旨在此。”
清水再要開口,弱水拉了她一把制止她,清水不知她何意,也嚥下了話。
閻公公品了口茶,便藉口告辭了。
清水望向殷商。殷商一臉怒氣瞥了她們一眼直接甩袖出了大廳。
“表哥,”她追了上去,她想說自己不想進宮,但是她清楚此事已經成了定局。皇命不可違,否則整個殷府都會跟着受牽連。她現在再是哭鬧也改變不了什麼,只會讓殷府的人更加的擔心。
她回過頭看着弱水,這或許是弱水無比期待的,但是卻不是她的。即便是心中對皇甫卓怨恨,不在報任何的希望,但是她對皇甫澤卻沒有半點的感情,最多不過是將他當成一個熟人而已。
這就是皇權,不站在其頂峰就只能夠被權力支配。
她此時似乎能夠明白了疏雨和綠倚當初的心,爲了復仇,她們將自己的身體交給仇人。心如刀絞卻要笑面迎人。那種痛苦她之前無法想象,現在體會到了,撕心裂肺。明知是毒卻不得不笑着吞嚥。
淚在眼眶閃動,她走上前去抱着弱水,淚終是滴落她肩頭。
她此刻恨自己無能,更恨皇甫氏。如果她還是虞國長公主與將軍的女兒,她就不會淪爲這樣的命運,連選擇的權利都沒有。
她絕不認命!
御書房,皇甫澤正擺弄手中的一個木雕小人,原本摔斷的脖頸處已經黏上,嚴絲合縫,看不出曾經斷裂的痕跡。他將小人放在御案之上,然後趴在桌子上盯着看,好似在打量一個稀世珍寶。嘴角不由得勾起,甚至還發出輕微的笑聲。
一個太監在殿外稟報:“平王求見。”
他微微蹙了蹙眉頭,“不見!”這個時候過來時因爲什麼事情,他心中也瞭然。
一盞茶功夫,那太監又在殿外稟報:“平王求見。”
他眉頭皺的更甚,“不見!”他帶着怒氣斥吼。
只聽殿外皇甫卓的聲音:“皇上,臣有事求見,請皇上賜見。”
他沒有迴應,皇甫卓毫不放棄繼續的稟報,他心中也被吵的煩亂,原本大好的心情,瞬間煙消雲散,便讓他進殿。
皇甫卓一身便服,顯然是匆忙的趕來,沒有來得及換上官服。他俯身一禮,開門見山道:“求皇上收回冊封清水的聖旨。”
皇甫澤嘴角冷笑,瞥了眼桌上的小木人。“皇叔不會是在和朕玩笑吧,朕的聖旨都已經下了,讓朕出爾反爾嗎?”
“皇上明知清水根本無意後宮。”
“朕知道皇叔曾經愛慕清水,也知清水與皇叔曾經兩情相悅。但是,這都是曾經。皇叔又怎知清水無意後宮?”他看着桌上的小人兒,微微的笑了。
“她……”皇甫卓心中忽然感到一種不祥。現在殷商在朝中的人勢漸微,清水已經不是兩年前單純的小丫頭,如果她進宮必然成爲殷商最好的一枚棋子。
皇甫澤將小木人握在掌心,對皇甫卓道:“朕旨意已下,決不可能更改,皇叔就不必再多言了。朕想即便是清水本人,在你與朕之間,她也絕對會選擇留在朕身邊。皇叔身邊不是有個藺若芸將軍嗎?”
皇甫卓一臉驚訝地看着他,藺若芸?最近他與藺若芸來往是頻繁了些,他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皇甫澤繞過御案走到他身前微微的笑着道:“宮宴之時,朕見藺若芸將軍對皇叔情意綿綿,想必早已芳心暗許。皇叔也並沒有迴避之意看來也是有此考量,不如朕做個順水人情,賜婚你們如何?”
“皇上……臣與藺將軍只是同僚之誼。”
“朕覺得不止於此,朕想當時清水也並不是這麼想的。”
皇甫卓心中一震。宮宴當日清水也在?
“皇上……故意安排?”他滿目怒火。
皇甫澤躬身扶皇甫卓起身,嘴角笑容帶着幾分得意。“故不故意是其次,主要是皇叔自己與藺將軍之間舉止親密,這可不是朕的安排。既然皇叔不想朕將藺將軍賜婚於你,那清水入宮之事,皇叔最好不要插手。”
“皇上……清水她……”她是虞國人。這句話他終是沒有勇氣說出口,因爲這帶出來的將會又是一次屠殺。
“皇叔還是退下吧!”他轉身回到御案後。
皇甫卓離開皇宮後直接去了殷府,在門前卻被門衛給攔了下來。“平王恕罪,在兩位小姐入宮之前誰人都不見。”
皇甫卓瞪了門衛一眼,打開他便向裡走。門衛欲再次的阻攔,被經過的殷商喚住。
“殷商,你……我要見清水。”
“平王請回吧!這幾日清水不便見外人。”
“你明知清水對皇帝毫無感情,你還要送她入宮,你……你難道還要將清水也搭進去嗎?”他惡狠狠的瞪着殷商,清水絕不能夠成爲他復仇的一顆棋子。
殷商讓左右都退下,聲音陰冷:“清水是我養大,你認爲我會送她去死嗎?平王應該也是從宮中回來,不也是無濟於事嗎?”
“你……就沒有別的辦法?”
“有,賠上我殷府和止戈山莊人的性命保她。”殷商目光如冷箭直直的盯着他,“平王也可以賠上整個平王府帶她遠走高飛。”
皇甫卓怔怔的看着他。
殷商冷笑一聲,語氣輕鬆的道,“平王也知道這根本不可能。”孰輕孰重,不言而喻,他們都不可能這麼做。
皇甫卓心中思忖許久,現在的確沒有別的辦法,皇甫澤是鐵了心。
“我想再見見清水……有些話我想和她說。”
殷商遲疑了須臾,點了點頭,“但是,清水想不想見你我做不得主。”然後叫來一個小廝,吩咐其帶着皇甫卓去採蝶院。
清水正在院中與儲暉練劍,一招一式都直攻儲暉要害,也幸得儲暉的武功高出她許多,否則哪裡還有命可活。
儲暉一邊躲閃,一邊指出清水出招式中的不足。
半柱香的時間,清水便停了下來。已經累的氣喘吁吁。儲暉上前接過她手中的劍,安慰的道:“大小姐的武功已經進步了許多。”
“何時我才能夠與你平手?”
儲暉笑了下,“以大小姐這樣的進步速度,估計要十年。不過,那也要屬下武功十年來武功毫無進展才行。”
清水瞥了他一眼,笑了笑,他在練武上極具天賦,又向來喜歡研究,怎麼可能十年會毫無進益,甚至他進步的速度遠遠快於她。讓她難以追平。
孟萱走上來稟報平王來了,她纔看到院門處佇立的皇甫卓,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便回房中。皇甫卓跟着走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