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嗎?”
她搖了搖頭。看着皇甫澤並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她開口道,“我想休息。”然後便吃力的要將身後的軟枕都拿開躺下。
皇甫澤愣了一下,看着她冷冷的眼神,知道她現在心情不好,也並不想見到他,便動手幫她躺下,然後吩咐孟萱伺候,便離開了寢殿。
“小姐,你現在感覺身子怎麼樣了?還冷嗎?”孟萱一邊爲她掖被角一邊問。
“好了許多。”
孟萱欣慰的笑着道:“那小姐就好好休息吧。”
“明月樓的事情,皇……皇上是怎麼說的?”畢竟這個動靜鬧的不小,太皇太后那邊也不會就這麼輕易的了事。
“昨日皇上詢問了這三個多月明月樓的情況,之後很生氣,然後便叫了蕭統領,應該是去核實奴婢所說的吧。至於後宮其他的人,皇上吩咐任何人不得踏進寢殿,奴婢也沒有聽到任何的消息。二小姐昨日和今日都有過來看望大小姐,今日被奴婢給攔下了。”
“爲何攔她?”清水好奇問道。
孟萱皺着眉頭,心中思慮了一下,猶猶豫豫的看着清水道:“有件事情,奴婢不該瞞着小姐你,但是若奴婢說了,小姐可不要怪罪奴婢才行。”
清水笑了一下,“我怪罪過你什麼嗎?”
孟萱抿了抿脣,下來決心一般,說道:“在明月樓的時候,小姐一直都覺得很冷,以往小姐比奴婢還不怕冷,今年卻這般的反常。甚至還高燒、咳血。昨日何太醫過來給小姐診治的時候發現,小姐是中了寒毒。”
清水心下一驚,盯着孟萱。
“這寒毒是通過食物入口,長時間食用而中的,在明月樓的時候,奴婢和小姐吃的東西幾乎都是相同的,唯獨不同的便是紅豆糕。紅豆糕是小姐喜歡吃的東西,而奴婢並不喜歡吃這種甜食,在二小姐每次送來的食盒裡,只有紅豆糕奴婢從來沒有碰過。而現在的結果是奴婢並沒有中毒,而小姐卻中了寒毒,說明這寒毒便是下在紅豆糕之內。”
“後宮中也就只有殷府的人知道小姐喜歡吃紅豆糕,除了二小姐還會有誰要害小姐你呢?昨日二小姐見到奴婢的時候略顯驚訝,顯然是沒有想到奴婢會安然無恙。”
“弱水她怎會……”清水看着孟萱,心中不明,她怎麼會對她下手,“她一向膽小心軟,不可能是她,肯定是有什麼誤會,或是有人離間我們姐妹。”
“奴婢也這麼懷疑過,可根本猜不到還會有誰這麼瞭解小姐你。而且……二小姐腹中的孩子畢竟是因爲小姐而失去的。她對小姐怎麼會沒有怨恨呢?”
“我知道她心中肯定是怨我的,可她應該知道我對她腹中的孩子是多麼的在乎,我多麼的想爲她保住那個孩子。我只是無心被人陷害,我根本不想這樣。”回想那日的場景,她依舊是滿心的自責和愧疚。
“可二小姐並不知道這一切。”
“孟萱……我……你所說的不過是你的猜測而已。”她始終不相信弱水對對她下毒。
“小姐……”孟萱想再解釋,看到清水略顯生氣並不耐煩的樣子,也便住了口。再多說反而她就成了挑撥是非離間她們之人。即便是清水不相信她的話,她對弱水也要防備。
皇甫澤剛到偏殿蕭之默便過來了,見了裡後看了眼殿內的宮人,卻並沒有稟報。皇甫澤便命退了所有人。他走上前幾步稟道:“臣對看守得侍衛和內衛都進行了審訊,從他們的口中得知,宮中的確是一日三餐,暖爐被褥都有送往明月樓。只是太皇太后身邊的姚嬤嬤囑咐他們將這些都扣下,一日一餐冷飯冷水送進去就行了。並聲稱這是太皇太后的意思,爲了避開皇上的耳目。”
“太皇太后之意?”皇甫澤冷冷的咬着字,“太皇太后豈會用這樣的小把戲?將姚嬤嬤給朕抓起來好好的審。”
“可姚嬤嬤是太皇太后的心腹,臣恐難從錦榮宮帶走人。”
“朕難道還不能夠審訊一個有罪的宮奴嗎?”
蕭之默也不敢再辯解,乖乖的領旨。
次日早朝後,蕭之默便過來回稟,姚嬤嬤一口咬定說這都是太皇太后的懿旨,她只是奉旨辦差。
皇甫澤躊躇了片刻,若不是太皇太后之意,能夠吩咐得了太皇太后身邊的嬤嬤,那也只有郭家,那他就殺雞儆猴;若是太皇太后之意,那便要提個醒。他陰冷的道:“杖斃!”
“這……若真是太皇太后之意,皇上杖斃她,豈不是和太皇太后傷了和氣。”
他冷笑一聲,和氣?就因爲顧忌到和氣,纔會害的清水身中寒毒,終身留下病根。若是他再一再的退讓,還不知道身邊的人要受到怎樣的傷害呢。
見皇甫澤主意已定,蕭之默便領旨退下。
果然,一切如皇甫澤預料一般,太皇太后聽到了這個消息,立即的命人去阻攔,卻奈何蕭之默根本就沒有聽從,直接將姚嬤嬤杖斃。太皇太后大怒,便要傳皇甫澤過去。皇甫澤藉口政務很忙,並無時間,過幾日再過去請安。
所有的侍衛和內衛,要麼貶要麼流放。
清水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並沒有一絲的欣慰,她這幾個月受的苦不是死了誰,貶了誰就能夠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的。
在皇甫澤的寢宮養了幾日,身子好了許多,可以下牀自行行走,高燒雖然退了,但是咳喘卻並沒有好多少。她這樣住在這裡也不合規矩,便提出要回夜明宮。
皇甫澤沒有攔着她,親自的送她回去,並將這幾日伺候的宮女都安排過去伺候。一時間夜明宮內人多了一倍。
太皇太后又傳話讓他過去,他拖了幾日,眼看着過兩日便是除夕,他想躲這太皇太后也躲不掉。便去了錦榮宮。
太皇太后見到他便斥問:“一個罪嬪值得你爲她又殺又貶又流放的?現在竟然還將其接回夜明宮?你還想如何?”
皇甫澤冷笑着反駁道:“朕從來沒認爲她有罪,不過是一時失誤傷了頌妃,皇祖母將其關在明月樓三個多月,各種虐待,已經罰越其過了。她是朕的嬪妃,朕自然要接她回夜明宮,不僅如此,朕今日還下了旨冊封她爲貴妃,以慰其心。”
“貴妃?你是不是瘋了?”太皇太后氣的吼道,“宮外的傳言你沒有聽到是嗎?她是虞國之人,你是養虎在側。”
“不知皇祖母從哪裡聽到這些流言蜚語,該不會是有人嫉妒殷府出了兩位皇妃造謠一些子虛烏有的罪名誣陷吧?皇祖母是英明之人,竟然也輕信這些,可別被有心人利用了,那可就成了天下的笑話了。”
“你……”太皇太后被氣的全身顫抖。以前皇甫澤對她是孝順有加,現在竟然爲了姬氏姐妹多次的頂撞她,今日竟然還出言譏諷。“真是放肆!”
“皇祖母年事已高,這些事情就無需過問了。關於謠傳,朕自然會查個清楚。這也是朕和朝臣們的事情。年關將至,皇祖母就好好安養,平日無聊就讓郭妃和祝妃過來陪你聊聊,姬氏姐妹身子都不好,過來也會惹你生氣,朕會吩咐她們不必過來請安了。”
“你是想氣死哀家是嗎?”
“朕怎敢,皇祖母安歇。”說完便轉身離開。
太皇太后指着他的手直哆嗦卻說不出話來,氣血不暢一陣咳嗽,將旁邊伺候的宮人都嚇得不輕。
除夕之夜,萬家燈火,皇宮之內也是熱鬧非凡。清水卻是圍着厚重的斗篷站在殿外的廊下,昂首看着宮內宮外的煙花在漆黑的夜空綻放,各種圖樣,黑亮很美,可只是那一瞬間的耀眼光芒,轉瞬即逝,連菸灰都不剩下。
閻公公也送過來許多的煙花炮竹,她現在身體也不好,也無心情,便由着宮中的太監和宮女拿去玩耍。看着她們個個臉上燦爛的笑容,如沐春風,似乎根本忘記這是寒冬臘月的夜晚。
她瑟縮了下身子,將斗篷裹了更緊了些。
“小姐,外面寒冷,你站了許久了,快到殿內暖暖吧。”說着攙扶她進去。
殿內點上了暖爐,此時暖氣哄哄,與外面截然不同。忽然一陣風從窗戶灌入,她打了個寒顫。孟萱走過去關窗,一隻白色的鳥兒噗嗤扇着翅膀飛了進來。
雪鴉?孟萱愣了下,立即的上前抓住,果然腳上繫着一張捲起的紙條。
“小姐,好像是平王府的。”她將雪鴉抱到暖爐邊,並解下紙條遞了過去。
清水咳了兩聲,然後慢慢的伸手接過紙條打開,直接看了落款,的確是皇甫澤。她沒有看內容,隨手便將紙條丟入爐火中。
孟萱吃了一驚,迅速的出手將紙條取了出來,將火踩滅,紙張被燒了一個角。
“小姐至少也要看看他寫的是什麼,想做什麼。怎麼可以這麼就燒掉了。”
清水瞥了眼紙條,冷笑了下,伸手在暖爐上方烤着。
孟萱從地上撿起紙張看了起來。心中內容大抵是聽說了宮中發生的事情,詢問她現在狀況,和訴說思念。
“小姐,平王在信中說……”
“我不想知道,燒了吧。”
“小姐真的放下了嗎?”
她無言。
旁邊的雪鴉咕咕的叫着,她瞥了一眼,然後冷冷的道:“給他回信,說如果他再來信,我便殺了他的雪鴉。”